鄧老頭直接明牌了,要人。


    蘇老頭見狀不甘落後,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他們倆都認為,曾旺財待在衛戍區屈才了。


    “不是,你們強盜啊!”楊老頭氣笑了,“我這兒有點好東西你們都惦記。”


    “誒誒誒,老楊,你這話說的不對了!”鄧老頭抓住了楊老頭的語柄,“旺財同誌怎麽能是東西呢,他就......”


    得,沒這麽誇人的。


    曾旺財在一邊完全插不上話,他算是搞懂了三個老頭的目的,楊老頭想自己留守,鄧老頭和蘇老頭想自己去他們的部隊。


    去哪兒合適呢?


    曾旺財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這個。


    他幾乎能肯定,無論是在鄧老頭的38軍,還是在蘇老頭這邊,自己肯定不會種地,尤其是蘇老頭這兒。


    海邊,尤其是福建一帶的海邊,現在跟前線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在他心裏,肯定是喜歡海邊的。


    馬上就六一年了,就算不衝著軍功,衝著鍛煉隊伍,也要多一些經驗對不對。


    “別吵了!”楊老頭氣不過倆老頭的爭吵,目光看向曾旺財,“曾旺財,你自己說,你是留在我那兒,還是去他們那兒。”


    呃,逼我站隊?


    曾旺財微愣,隨後嘿嘿一笑:“報告首長,我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開玩笑,我是這麽容易踩坑的人?


    “你小子,狡猾啊!”楊老頭歎口氣,雖然曾旺財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願望,但他從曾旺財的表態中聽出來,曾旺財不想迴去。


    他想起來曾旺財曾經說的,想上戰場的話,猜到曾旺財的心思。


    搶人大戲剛剛開始,似乎就要落幕。


    ......


    四九城,交道口派出所。


    一名穿的破破爛爛,身上背著一個破爛包裹,拄著一根樹枝做成的拐杖的家夥站在派出所門口。


    這個家夥臉上黑漆麻烏的,頭上的頭發很長,因為太久沒洗,肮髒的糾纏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這是標準的逃荒打扮,四幾年的時候很多。


    但很奇怪,現在全國到處餓肚子,逃荒的人卻不是非常多。


    有的人對這個現象不太理解,覺得待在村裏要餓死了,咋不逃出去呢?


    這涉及到比較敏感的話題---逃不出去,或者不敢逃。


    因為地方是有人守著,不讓老百姓逃荒,因為丟地方上的臉。


    這個話題還是無法深了說,真假不好考證。


    但此刻站在派出所門口的家夥確實是一個逃荒的,而且還是有正規手續逃荒的,正規手續怎麽說呢,就是兜裏有介紹信。


    現在的介紹信就相當於古代的路引,沒有這玩意你走到哪都不合法,想住招待所啥的基本沒可能。


    不過這位逃荒的拿到介紹信,並不是為了住招待所,而是為了現在在派出所找人。


    “同誌,你有事兒?”一名公安從派出所出來,看到逃荒者停下腳步,“你哪來的?在我們這兒幹嘛?”


    這名公安同誌很不錯,有同情心,並沒有用有色目光看逃荒者。


    “我找人,我找我姐!”逃荒者忐忑開口,“我們家遭災了,家裏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我沒辦法,隻能來四九城投奔我姐......”


    “啊?”公安同誌動容,露出同情的表情,“跟我進來吧,介紹信有吧,對,就是這個,你叫......韓橋生啊......”


    “對,我娘當年生我的時候是在一座橋上生的,所以取了個名兒叫橋生。”


    “你姐叫啥?”


    “我姐叫張秀芝!”


    “不對吧,你跟你姐不一個姓?”


    “同父異母......”


    到這兒情況明了,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正是張秀芝同父異母的兄弟。


    本來這個家夥姓張,跟張秀芝一個姓,但今年家裏受災,張秀芝那個狠心的父親,惡毒的後媽都遭了報應,留下這家夥一個人。


    這家夥對後爸心生怨念,自己把姓改了迴來,叫韓橋生。


    派出所方麵對韓橋生很同情,驗過他的介紹信後,那位最先接待他的好心公安同誌把他帶到招待所住下,還給他打了飯。


    “小韓,你先住下!”這位姓賈的公安同誌同情的說道,“你提供的信息太少了,基本隻有一個名字和大概的範圍,找起來可能不容易,不過你放心,我這會兒就帶人去找找看。”


    “謝謝,謝謝......”韓橋生看著雜合麵饅頭和清湯粥不住的咽口水。


    他可沒有張秀芝那種本事,一路走來,蹭車要飯,能吃飽的時候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等賈同誌出去,韓橋生顧不上洗手,用他那肮髒的手拿起饅頭就啃。


    不多時,韓橋生把三個饅頭一碗粥吃光,他意猶未盡的打來一盆水,不是洗臉,也不是洗手,而是當鏡子照。


    “張秀芝啊張秀芝......”水麵倒影出來的韓橋生臉孔,忽然猙獰起來,“都怪你,要是你當時答應嫁給他,我至於沒工作嗎?我們家至於沒飯吃嗎,我媽至於餓死嗎?


    “那個老不死的,捏著你給的錢,死活不放手,最後怎麽樣,棺材都沒有一副,活該啊......張秀芝,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我讓你不好過......”


    從韓橋生的自語中,可以聽出來,這個人的心裏已經扭曲了。


    他對他死去的老娘沒有任何思念情感,對他死去的後爸同樣沒有情感,他的所有心、所有目的,都是圍繞活下去。


    但這個活下去,他又不是指著自己,而是指著被自己怨恨的同父異母姐姐。


    這看起來似乎很矛盾,想端人家的碗,又想著怎麽報複人家。


    別小看韓橋生,年紀不大,心思多且毒,不然不會當張秀芝還在家的時候,能把張秀芝擠兌出走。


    他甚至想好了,第一步先找到人,然後不管人過得怎麽樣,立馬搬過去,死活不走,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他也知道張秀芝手段狠,為這個他也想過了,他琢磨張秀芝現在肯定有單位,或者有男人養,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張秀芝隻要不管自己,不依著自己,那麽自己就把張秀芝的飯碗攪黃了。


    去鬧,去哭!


    塑造一個被姐姐拋棄的弟弟形象出來!


    但他絕對想不到,他在找張秀芝,而有人也在找他,準確的說是,有很多人在找“寒橋生”。


    與此同時,兩名公安同誌結伴來到交道口街道辦。


    那位姓賈的同誌找到張主任,沒有抱多大希望的問道:“張主任,您知不知道,咱們街道有沒有一個叫張秀芝的女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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