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威齊驚愕的目光和歪著腦袋的文森佐的眼光中,王語在桌子上轉了幾圈,總算確認了一件事情:


    僅靠肢體語言,他沒有辦法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傳達給這兩個愚蠢的人類。


    大概這也是文森佐讓王語先去做了要做的事,再迴來告訴他的原因。


    那就這樣吧。


    王語跳下桌子,拍打著翅膀飛到小酒吧的門口。


    隨後,他抬頭看了一眼門邊圓桌旁坐著的一名文森佐的手下。


    手下:“?”


    這位黑幫青年認識王語,他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幫王語拉開稍顯沉重的酒吧木門。


    王語朝青年點了點頭,從灑進陽光的門縫裏鑽了出去。


    這位幫王語開門的青年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悄悄把門關上,迴頭看了一眼坐在酒吧中央的文森佐和諾威齊。


    文森佐朝著青年點了點頭。


    於是,青年莫名其妙有了一種受到認可的感覺。


    “……”


    諾威齊看著消失在門後的烏鴉身影,依舊稍微皺著眉頭。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文森佐,問道:“就這樣……讓它自己走了?”


    無論是王語那天獨自發現肯特家族的老巢,還是救下了薇伊絲以至於打通了外國商人銷路的事情,諾威齊此時都不知道。


    因此,諾威齊雖說對王語的能力有一些期待,也還達不到如同文森佐和切利尼娜這樣的信任。


    文森佐迴答:“明天就……就知道了。”


    這位大漢可是很相信查拉圖的,並且就算查拉圖到頭來什麽也沒做,文森佐也會很開心地按照自己預定的計劃走。


    諾威齊看文森佐這樣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不說話了。


    隻不過他的心中還有所懷疑。


    ……


    天風流動、夕陽沉落。


    星空輪轉,皎月當空。


    十二點剛過,那不勒斯的燈火在夜色中逐漸變得稀疏,整座城市如同匍匐著的小獸一般,漸次進入由淺至深的睡眠。


    一隻黑色的影子幾近完全融入漆黑的夜空,它立在別墅的房簷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深夜。


    王語很久沒有在半夜出門了。


    盡管漆黑的羽毛在深夜中能給烏鴉提供掩護,但是通常而言,大多數烏鴉其實是不喜歡熬夜的。


    王語不知道他的同類們的作息是怎麽樣的,但是他確實總是能在白天而非夜裏,在街頭巷尾看到有某隻烏鴉兄弟在翻垃圾桶。


    有點困。


    但是沒辦法,根據王語白天聽到的信息,奎利托的地下賭場基本上都是晚上開業。


    既然人類們都喜歡在晚上幹些壞事……


    那烏鴉當然也不得不這麽幹啦。


    王語下午從酒館出來,就是為了迴家補眠。


    此時他雖然還有點不習慣,但是拍拍翅膀活動了一下身子之後,精神立刻就活躍了起來。


    於是,王語展開翅膀,跳下房簷,向夜晚飛去。


    ……


    很快,王語就來到了白天時他來過的南部商業區。


    這裏住宅樓很少,即使是那些會住在自己店鋪的後間裏的店家,如今也都為了明日的生意早早關燈上了床,此時街道上靜寂無聲,唯有隔一盞熄兩盞的路燈孤獨地亮著。


    當王語飛到文森佐帶他來過的第一家小酒館附近時,停留在高樓上的他看到,那家小酒館雖然已經掛上了“關閉”的門牌,但是在夜色之中,依舊能夠看到裏麵有著微弱的光芒。


    當王語側耳傾聽時,還隱約能從小酒館的裏麵聽到一些微弱的、辨別不出的聲響。


    果然,雖然這家小酒館已經歇業,但是它所連接的地下賭場如今還在正常營業!


    今天,王語打算跟蹤下班的奎利托。


    他想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情報,最好能找到他在賭場外的落腳點。


    如果能知道奎利托的行動路線的話,文森佐和諾威齊的行動成功率肯定會大大提高,就像切利尼娜被刺殺那天的情況一樣!


    文森佐和諾威齊不能這樣做,也根本沒有考慮過這樣的計劃,是因為他們派人跟蹤下班的奎利托一定會被發現,所以隻能在確定奎利托一定會出現的賭場內解決;


    但是誰會注意一隻遠遠跟在自己身後的烏鴉呢?


    因此,王語才要趁這個時間點出來。


    不過,對他而言的第一步困難,就是找到奎利托究竟在幾座賭場中的哪座之中。


    “奎利托會在這裏嗎?”


    夜色裏,王語停在街道一側高樓的上方,看著下麵的小酒館,思索著。


    他肯定是不能冒險進去的,以烏鴉的體型,在地下賭場那種封閉環境中不被發現簡直是癡人說夢。


    但是想要在賭場外麵就知道奎利托在哪座賭場裏麵,有一定的難度。


    “……”


    就在王語在心中思索的時候,忽然,光線暗淡的街道上傳來木門被推開的聲響。


    “砰”,“吱呀”,一名穿著襯衫的中年男人從那家小酒館裏走出,撞得門口掛著的“關閉”門牌哢噠哢噠直響。


    “媽的,運氣不好……”


    這名中年男人的臉色有些紅潤,可以看出他的精神是亢奮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頹喪。


    他嘴裏嘀嘀咕咕地罵著一些人和賭桌上的事,搖搖晃晃地沿著街道往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這是一個賭徒。


    王語毫不意外這時候會有人從賭場裏出來,他的目光追隨著中年男人,突然,王語注意到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站在陰影中的人,他靠在王語下方偏右側的一條小巷子裏,一邊打哈欠一邊用目光捕捉著那位從賭場裏走出來的男人,手指上還夾著一根已經燒完的煙頭。


    王語剛來的時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小酒館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個人!


    在這一刻,王語立刻明白了這個人為什麽會站在這裏:


    他是給賭場盯梢的。


    奎利托經營的賭場在附近應該不是秘密,無論是防備其他黑手黨的襲擊、政府部門的象征性清剿或者其他不夠“體麵”的人進入,都需要有人在賭場外麵看著。


    這在黑手黨裏可不是什麽好差事,王語一看那個人的臉色,就知道這位應該是安比奧家族的外圍成員的青年幾乎已經要靠在牆壁上睡著了。


    他的腳下有不少熄滅或依舊在冒著火星的煙頭,在夜色裏閃著微光。


    “……”


    看著這一幕,王語忽然有了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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