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語抖擻精神,睜開眼睛,窗外是蒙蒙亮的天空。


    他並不是每天睡覺都會呆在豪華鳥籠裏,那個放在客廳裏、鋪著絨絮,做了木質的假樹枝裝飾的鳥籠是外人來的時候做做樣子的,比如說已經仙去的教父閣下,他就非常不喜歡王語呆在切利尼娜的房間裏。


    現在王語就蹲坐在敞開的衣櫃上層被堆起來的衣物中間,往室內望去,可以看見一旁擺在地上的全身穿衣鏡、不太經常使用的梳妝台,以及被褥有些淩亂的大床。


    拍拍翅膀讓自己跌到地麵上,王語在寬敞的地方展開翅膀,舒展了一下筋骨,活動了脖子,隨後往門口的方向飛去。


    樓下,切利尼娜已經幫王語準備好了兩片麵包和一碗牛奶,她自己的早餐也是類似的配置。


    今天切利尼娜沒有再穿裙子,而是穿了一身深色的長風衣,下裝是便於行動的長筒褲。


    當王語飛到餐廳時,切利尼娜正坐在餐桌前,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拿著鋼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刷刷地書寫著,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正在思索。


    聽到翅膀拍打的聲音,切利尼娜也沒抬頭,就說:“查拉圖,早上好。早餐已經在那裏了,你先吃吧。”


    王語眨眨眼,從椅背上跳到桌子上,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看切利尼娜正在寫什麽。


    好吧,他不識字。


    見狀,黑發的少女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後說:“我在構思怎麽完成昨天晚上我對塔季揚娜女士的承諾。”


    說完,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在筆記本上補了幾筆。


    隨後,切利尼娜才接著自言自語道:


    “現在的問題是人手不足。為了打開新的私煙銷路,文森佐已經被我派去接觸那些港口區的外國商人了,僅靠盧多維科他們,很難對抗那個控製了船主威爾遜的幫派。”


    “何況,目前我們對那個幫派還不夠了解……”


    王語側頭聽了一會兒,轉過身去,來到屬於自己的那份麵包麵前。


    切利尼娜今年隻有22歲,而這也不是能用大卡車穿越到的異世界,這樣年輕的女孩,沒有三頭六臂,想要掌控一個剛剛失去教父的家族,自然是很難的。


    但是,切利尼娜有不得不去這樣做的理由。


    而王語呢,和切利尼娜相處了這麽久,也習慣了和她一起生活。


    所以他也沒什麽辦法,隻好與她一起去試著把這件事做完了。


    ……


    過了一會兒,切利尼娜放下筆記,開始吃早餐。


    等到早餐吃完,切利尼娜便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櫃子前麵,拉開抽屜,從裏麵抽出兩張鈔票。


    “查拉圖,盧多維科昨天說過,你在幫他嚇退對方的家族成員的時候,打碎了兩個別人家的花盆。”


    切利尼娜一邊拿著鈔票走過來,一邊說,


    “還記得推的誰家的花盆吧?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就順便把這些錢補償給他們。記得,一定要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再放鈔票,別嚇到了別人。”


    切利尼娜反複叮囑了王語幾遍,才把鈔票放在桌子上。雖然在倫戴爾家族裏,特別是圍繞著切利尼娜周圍的一群人,都習慣了王語表現出的智商,但是這位少女自己可沒忘記自己的烏鴉在外界看來有多麽的驚世駭俗。


    王語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隨後,他歪了歪腦袋:“你不布置點什麽任務給我嗎?”


    切利尼娜說完賠償花盆的事之後就沒了下文,事情這麽困難,王語還以為她會像昨天一樣讓自己去幹點黑手黨的活呢。


    之後王語進行了幾次動作上的暗示,但是切利尼娜一直誤解王語的意思,顯然她的計劃裏麵並沒有王語的名字。


    而事實上也就是這樣,在切利尼娜看來,解決港口的事情對於查拉圖而言,還是有點太難了。


    雖然查拉圖很聰明,但她並不認為一隻烏鴉能夠主動地去完成這樣複雜的任務。


    同時,也覺得王語沒必要承擔這種責任。


    ……


    於是,沒等盧多維科來上班,王語自己就先出了門,叼著折疊好的鈔票往港口區飛去,打算先把錢賠了,再去思考怎麽消磨時間。


    雖然說昨天是坐車去的港口區,但是身為烏鴉,王語的方向感也十分出眾,不費什麽功夫就找到了方向。


    何況當王語飛到高空時,在鳥類的視野中,廣闊繁華的那不勒斯城盡收眼底:


    上午的陽光被這個季節總是存在的陰雲遮蔽,整座城市被半光半影的濾鏡覆蓋。


    筆直的公路與彎曲的街道相互交錯,那些新建的高樓呈現一種這個年代特有的一致性:


    外牆總是灰棕色的,花柵與陽台粉刷著白色的漆,凸出的棱角包裹著裝飾,從上到下開著方形的玻璃窗,而非古典的圓拱狀。


    有時候王語還是挺慶幸自己變成了一隻烏鴉而非別的什麽,至少在城市裏,他沒有天敵,不用像老鼠一樣時刻為生命安全擔憂。


    何況當拍打羽翼飛上高空時,共同翱翔的是雲彩、水蒸氣與流動的風,這種飛行的感覺無論如何都是前世坐在逼仄狹小的經濟艙中時所不可比擬的。


    爽啊!


    一路沒有停留,嘈雜忙碌的那波利港很快就出現在王語的視野中。王語在天空中盤旋了一下,很快就憑借著街景鎖定了昨天盧多維科走過的路線。


    王語慢悠悠地繞著圈子降落下去,街景逐漸放大,昨天那個兩個家族成員被嚇退的小巷口就在眼前。


    “家裏沒人?”


    王語注意到,昨天那個把他嚇一跳的走路不方便的女孩,此時並沒有在她家的陽台上坐著看書。


    當王語降落到陽台處時,他伸頭順著陽台門往屋裏望去,也沒有看到人的影子。


    陽台上高高低低地擺放著幾盆綠植,有一個嶄新的花盆放在角落,還沒有填土;空蕩蕩的躺椅靠在陽台的一角,旁邊堆著幾本書。


    這正合王語的心意,他飛到陽台的地麵上,低下頭把兩張疊好的鈔票放到地麵上,先用爪子和喙把一張鈔票展開、揉亂,塞到陽台的角落,做出是被風吹到陽台上的樣子,然後再叼起另一張鈔票。


    緊接著,王語飛到之前的另一家幸運住戶那裏,他們家裏也沒有人,於是王語如法炮製。


    把這件事情解決之後,王語感覺十分滿足。


    他本來想就此打道迴府,但是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個被盧多維科拿狗頭來威脅的威爾遜的家,不是就在這附近嗎?”


    王語心中升起一絲好奇心,也不知道那位船主被威脅之後會怎麽選擇,正常來說,這種生意人一般都會服軟吧,不過他背後可能還存在著那個神秘的幫派……


    來都來了,王語往記憶中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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