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為自稱要的東西並不大,上麵還有一個火焰狀的圖案,我一聽就知道陳大為想從我這兒得到的東西是什麽了。


    “徽章?”


    “不錯,正是徽章。我找了二十多年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知徽章是在戴維那廝的手上,於是派遣丁小小暗中潛伏,伺機偷竊得手,卻不料被戴維發現,以至於讓她受到了那麽多的折磨和痛苦。我和戴維的這比帳以後自然會慢慢結算,現在我需要這枚徽章,徽章,快把它交給我。”


    “原來丁小小是你這個奸賊故意安插在戴維身邊的奸細?”我感到分外驚訝,“你……你竟然糟蹋了這麽好的一個姑娘,你真……真不是人!”


    “不需要你知道的事情你不要多問,我對丁小小怎麽樣也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插嘴。快把徽章交給我。”


    “這就奇怪了,你剛才明明說徽章已經被丁小小偷走了,你應該向丁小小要這枚徽章嗬,怎麽反倒向我這個外人要?你這個老狐狸總不會是老糊塗了吧。”


    “死丫頭,別給我在這裏裝聾作啞了。因為戴維追逼得緊,丁小小把徽章藏在了落霞小樓上的一副畫框裏麵。後來戴維派人去找過,翻箱倒櫃都沒有找到。我也去找過,畫框裏麵根本就沒有,卻有被人取走的痕跡。從丁小小離開落霞小樓到我去尋找徽章的這段時間裏,隻有你在那裏獨自待過,因此這枚徽章不在你手裏卻在哪裏。”


    我暗暗心驚,這個老狐狸果然厲害,雖然他當時不在場,卻好像在現場親眼看見的一般。不過我嘴裏仍然倔強得不肯承認,“你沒有看見是我拿走的,怎麽敢推定一定是在我這裏?你這種邏輯簡直連三歲的小孩都比不上。”


    “你以為我是在無端懷疑你嗎?丁小小出事後,去過那幢小樓的當然不止你一個人,但是其他人都沒有單獨在那幢小樓上尋找並拿走那枚徽章的機會,隻有你,戴小姐,你有充分的時間在那裏找到你想要的東西,而且你又是一個細心的人,你對那幢小樓也非常熟悉,如果不出什麽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的話,那枚徽章當然是到了你的手上,這不足為奇。戴小姐,應該沒有出現過我說的那種匪夷所思的意外吧!”


    “你的心思果然縝密,不過有沒有出現你說的那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我倒與你的看法大相徑庭。自從丁小小出事後,圍繞在我身邊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令我匪夷所思的,沒有一件不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在這麽多離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後,你還相信那枚徽章是在我身上嗎?”


    “那你是已經承認徽章至少‘曾經’在你這兒了?”


    我嘿嘿冷笑道:“你既然有如此細致的觀察和推理,我如果堅持說沒有你說的這個‘曾經’,你大概也未必會相信,不如我順水推舟,就承認徽章‘曾經’就在我身上了,那又如何?”


    “那你把徽章藏在了什麽地方?”


    “既然在我身上,我還需要藏嗎?我到這裏來以後,你大概已經把我周身上下都檢查過無數遍了吧,你找到你需要的那枚徽章了嗎?”


    “沒有,我相信你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隻有傻子才會把它隨身帶在身上呢,你並不是傻子。”


    “我雖然不是你嘴裏的傻子,可真沒有你想像得那麽聰明,我甚至一度還把你當成了好人,其實……”


    “其實我真的是好人,可是好人有什麽用,我為了這枚徽章,辛辛苦苦尋找了二十多年,還是沒有得到它。這一次我眼看就要成功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得到它,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得到它。”陳大為說著,伸出一隻手把拳頭攥得緊緊的。


    “恐怕這一次你還是不能如願。”


    “你說什麽?”陳大為的眼中突然兇光畢露,惡狠狠地瞪著我。


    對他這樣畢露的兇相,我突然勇氣大增,竟然沒有絲毫畏懼。雖然陳大為手段毒辣,但當他麵對一個無畏無懼的人,他也不會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我已經做好準備要成為這樣一個無畏無懼的人了。


    “不用說我現在還不知道那枚徽章到底在什麽地方,就算我知道,但看見你現在對我的這副兇巴巴的模樣,我也不會把它交給你。”我突然發現自己這句話說得大義凜然,頗有一個不怕死的英雄的風範,因此這句話一出口,我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別看我隻是一個外表柔弱的小女子,可是當我麵對惡人的時候絕對不會輸給大多數肌肉發達的大男人。


    可是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陳大為非但不感到吃驚,也沒有表現出暴怒,反而哈哈地大聲笑了起來。他笑得滿麵通紅,忽然對他身邊那個矮小的男人說道:“你想到過嗎,這個女人說的話竟然那麽可愛?”


    那個矮小的男人隨即附和著幹咳了幾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沒想過,還真是沒想過。”


    陳大為突然湊近前對我悄悄說道:“你真的不怕死嗎?我也可以告訴你幾個故事,非常精彩的故事,我相信你一定喜歡聽。我也曾經遇到過幾個不怕死的人,不過……”他又對那個矮小的男人說道,“你告訴他,曾經有幾個不怕死的,我最後是怎麽讓他們開口說話的。”


    那個矮小的男人用指節敲了一會兒腦袋,若有所思地說道:“好像有一個大胡子,他曾經拍著胸脯說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後他的胡子全都沒有了,和他胡子差不多的東西比如頭發什麽的也全都沒有了,當然是被一小撮一小撮慢慢地拔掉的,好像等到他的胡子被拔光、頭發被拔掉一半的時候,他就開始求饒,開口說了實話。”


    我知道陳大為準備了一些說辭來嚇唬我,因此當那個矮個子男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雖然我略略有些心驚,卻仍然沒有太過在意。


    “好像前不久還有一個女人,告訴她那個女人後來是怎麽說實話的。”


    “那個女人……”矮個子男人說道,“那個女人受不了鞭笞之苦,最後說了實話。”


    “鞭笞之苦?”


    “就是在眾人麵前,脫光了衣服,用帶刺的荊棘打去,每天兩次,每次十下。用不了多久,就會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而且每次要打她身體不同的部位,十天後,她身上原先被打的傷口好了一點、長出一些新肉來時,再輪迴來繼續打。如此反複,用不了一個輪迴,她也開口說話了。”


    “鞭笞之苦,戴小姐,不要說我沒有提醒過你,你根本受不了這種苦。”陳大為又像很好心地提醒我道。


    “如果我不說,你就準備對我用這種酷刑嗎?”


    “千萬不要叫它酷刑,我是一個文明人,對酷刑這兩個字深惡痛絕,你隻需要稱之為能讓不識時務者配合的好辦法就行了。”


    “看來我是不得不說了,否則你就會用這種滅絕人性的‘好辦法’來對付我,是不是?”


    “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你說出來,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好吧,我說,我說。我實話告訴你,那枚徽章現在仍然在戴維那兒。”


    “你說什麽?”陳大為突然怒氣衝衝地看著我,“看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非要逼得我采用一些‘好辦法’了。”


    “丁小小偷出來的隻不過是一個贗品而已。”


    “不,這不可能。”


    “你以為戴維會把真品放在公開的地方,那麽輕而易舉就讓丁小小得手嗎?”


    “可是丁小小為了得到這枚徽章,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你以為她是那麽容易把它弄到手的嗎?況且她盜出徽章之後,戴維就對她窮追猛打,可見她得到的東西對戴維來說一定非常重要,那……那絕對不會是假的。”


    “你之前見過真的徽章?”


    “沒有。”


    “丁小小見過真的徽章?”


    陳大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也沒有。”


    “既然你們都沒有見過真的徽章,怎麽就知道丁小小偷出來的那枚一定是真的呢?隻憑偷竊的難易程度和戴維事後的反應嗎?你不覺得這種推論十分荒唐嗎?而且戴維是一個很會假戲真做的人,丁小小偷走假徽章,如果戴維不對她窮追猛打,恐怕你也不會相信丁小小偷走的是假的徽章了。”


    陳大為怒目瞪著我,瞳孔在不斷地收縮,如果他此刻手裏有一把刀,說不定立即就會把那把刀刺進我的胸膛。


    “你既然說丁小小偷走的那枚徽章不是真的,但是我也可以說那枚徽章不是假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狡辯嗎?”


    “陳大為,你真是好糊塗。你難道就不想想,我為什麽一口咬定說那枚徽章是假的嗎?”


    “那隻不過是你走投無路,信口開河而已。”


    “不管你怎麽想吧,我之所以一口咬定說那枚徽章是假的,是因為整個事件都是戴維和我暗中策劃好的。”


    這句話剛說完,陳大為突然衝上前,他的鼻尖幾乎頂到了我的臉上,臉色變成了豬肝狀。


    “你……好……好狠的女人!”


    他的鼻息中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我忙把臉別向一邊,躲開他那難聞的氣味。


    就這樣,我們僵持了約一分鍾時間,他才漸漸地緩和過來,繼續說道:“我還是不相信,你和戴維之間能有這樣的安排?”


    等陳大為那顆碩大的頭顱挪開一點之後,我急忙深吸了幾口氣,說道:“其實戴維和我早就發現了丁小小潛伏在他身邊的目的,但一直還沒有發現背後指使她的人是誰,我們便商議了一條計策,偽造了一枚徽章,並且把它藏在原來真徽章放置的地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丁小小產生任何懷疑,並且在她盜竊得手後再用重手段對付她,全力追殺她,給她施加病毒,故意讓她有機會逃走,等等,這一切都是為了能釣出她背後的那條大魚——陳大為。難道你忘了你綁架我的那天晚上戴維是怎麽說的嗎?他說,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你這隻老狐狸上鉤。你想想看,他是不是這樣說的,而你果然就上鉤了,讓戴維知道了整件事的幕後黑手就是你,陳大為。”


    “那又怎樣?他知道我是幕後主使人,他又能拿我如何?還不是丟了卒子又丟了車,被我狠狠地羞辱了一番,還把你也抓了過來。他能有什麽能耐?”


    “戴維怎麽樣,你不用為他操心,他自有一千一萬種對付你的辦法。不過,陳大為,你果然也是好手段嗬,竟然用詐死騙過了那麽多人,我甚至一度相信你真的已經死了,直到那天晚上戴維故意把我綁到他的大宅前,你突然現身時,我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竟然是你,而你——這個基地以前的當家人——竟然沒有死。”


    “好計策,好計策。”陳大為沉默良久,突然說道:“那麽你心甘情願被我抓來,也是你和他的計謀?”


    “這一點卻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第一,我們當時並不知道幕後黑手是你,第二,我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好的功夫。本來以為在基地那麽多人的眾目睽睽之下,你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對我們無可奈何。卻不料基地的許多人都是膿包,他們看見你綁架我,竟然都不敢上前阻止,隻在那裏默默地看熱鬧,以至於我被你綁架過來,這實屬意料之外。”


    “哼,你和戴維才在基地待了多長時間,怎麽知道基地那些人的本性。我在這裏經營了二十多年,自然比你們了解得多得多,所以即使你們把全基地的人都聚集起來,我也沒有任何可以擔心的。”


    “這是我們失算的地方。”


    陳大為沉吟良久,忽然笑道:“哈哈,雖然你們安排下這條計策,知道我還沒有死,那又怎樣?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那枚徽章,但是我也沒有輸,你們即使知道那個背後的主使人就是我,又能奈我何?況且,我手中還有一顆重要的棋子,那顆棋子就是你,戴小姐,你現在還在我的手上,不是嗎?隻要你還在我的手上,我就有一千一萬種辦法讓戴維交出真的徽章來。”陳大為學著我的腔調特別強調了“一千一萬種”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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