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梅達林喜歡侯凱勝,我當然不會去打擾這個少女愛一個人的喜悅之心,在我心裏倒有點隱隱地希望侯凱勝說喜歡梅達林也是真的,雖然當我這麽希望的時候,心裏總有點酸酸的感覺。但是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侯凱勝說喜歡梅達林明顯有種被逼無奈的味道,這點梅達林不會不知道,不過我想她一定會有更多的信心和能耐能緊緊地抓住侯凱勝,畢竟她似乎和戴維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而戴維是侯凱勝不能得罪的人,他當然也就不能得罪梅達林,更何況侯凱勝也非常想利用梅達林和戴維的這種關係呐。


    提到戴維,我很快就接到了他的通知,通知是梅達林帶來的。當我甩門出去的時候,梅達林忽然在屋子裏麵高聲喊道:“戴大小姐,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大管家正有事找你呐,要求你現在就去,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呢。你畢竟和侯醫生朋友一場,我就給你提個醒,在你見到大管家前先有個心理準備。”


    當我聽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因此聽起來有點縹緲模糊,但我耳力天生靈敏,對梅達林的話聽得十分真切。我心裏想到:“這應該是她突然出現在我和侯凱勝麵前的原因了。可是這些話為什麽剛才不對我說,卻等我走出了這麽遠才提起,不怕我離開後聽不到她的傳話嗎?”


    果然,侯凱勝也有這樣的疑問,並且把這個疑問告訴了梅達林。


    梅達林笑道:“說你傻,你果然傻,戴瓊能不能聽到與我有什麽關係,就是聽到了去不去也和我沒有關係。我的話是傳了,而且有你為我作證,這就足夠了。”


    侯凱勝道:“可是如果大管家找她真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沒有通知到她本人,大管家會非常不高興的。”


    梅達林道:“侯醫生,你可不要偷換概念。我隻是負責通知她,至於在什麽地方、用什麽方式通知,基地有特別的規定嗎?況且,我隻是負責通知,至於她聽不聽、去不去可不是我的事了,如果她不願去的話,我還能拿槍逼著她去嗎?所以,大管家是否能見到戴瓊,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大管家如果不能及時見到戴瓊,哼哼,他惱的是戴瓊,又不是我。”


    我聽見梅達林的這些話,暗暗心驚,知道梅達林在這中間一定不懷好意,她好像特別想見我出醜,在侯凱勝麵前抬不起頭,甚至在基地名聲掃地。對這樣的女人,我不得不多加一層提防,免得不小心著了她的道。像她這樣有點權勢和地位或者有點依靠的女人,嫉妒的火一旦被點燃,就會有頗大的殺傷力。


    當我得了梅達林傳遞的信息,急匆匆趕到樂康居時,他不在那裏,傭人告訴我他到保安部去了,於是我再急急忙忙地趕到保安部。


    尚未進門,我就聽到裏麵傳出大聲的斥責:“這麽重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現在到底還是這裏管事的,我從來沒有想到你們這群人竟然這樣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這是戴維的聲音,他正在發火。


    當我推開門進來時,我看見戴維正站在屋子的中間,憤怒地揮著雙拳。丁小小則遠遠地站在屋子的一角,陰沉著臉,一聲不吭。戴維麵前則站了十來個人,全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大概保安部大大小小隻要有點職務的人全都被他召集來了訓話。


    見戴維此時臉色十分不善,又有梅達林先前的告誡,我進門後尤其小心翼翼,惟恐一不小心觸犯了戴維哪一根憤怒的神經,沒來由地讓自己遭到一番斥責。


    盡管我已倍加小心,戴維看見我後依然沒有放棄他早已高竄三丈的怒火,大聲道:“蜜思戴,你終於來了,你終於出現了,我記得讓梅達林去叫你,已經過了很長時間,為什麽到現在才來?”


    “我……我是先去了您的住處,再……”我惴惴不安地解釋道。


    “你以為我現在還有心思和閑情聽你的解釋嗎?我叫你來不是為了聽你的解釋。”戴維粗魯地打斷我的話。


    一時屋子裏沒有一個人說話,變得死氣沉沉。隻有我,眼睛裏含著淚珠,也不再開口。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對我如此大聲地斥責,更何況當著這麽多陌生人的麵,而且我又沒有做錯什麽,一時心中滿是委屈。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一個個都啞巴了?”


    屋子裏鴉雀無聲,誰都不敢說話,唯恐多說一句就會把大管家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我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說什麽好。


    戴維見無人應答,怒氣更盛,說道:“我看你們一個個現在都很有能耐了,全部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不是?好,我現在要問問,我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應該聽誰的?”


    戴維問了一遍,仍然無人作答。他的眼光在保安部那些大大小小的頭目的臉上一個個地掃過去,每掃到一個頭目的臉上,那個頭目的頭便更低了下去,幾乎要把整個腦袋都鑽進胸前的衣袋裏,真不知道他們本來已經低垂的腦袋是怎麽注意到戴維掃來的淩厲的目光的。


    戴維又大聲喝問了一遍,還是沒有人迴答,便說道:“誰能答上來,我立即晉升他一級。”說罷,目光又向保安部大大小小的頭目的臉上一個個地掃射過去。


    還是沒有人啃聲。


    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片恐懼的沉默中。


    過了半晌,終於有一個個子矮小,臉上大大小小布滿了很多麻點的男人說道:“尊敬的大管家,我們都知道您是基地的大管家,是基地的主人,我們當然應該聽您的。您還是保安部的代理部長,我們都是您主管的保安部的卑微的下屬,應該唯您馬首是瞻,聽您的,主人。”


    戴維拍了一下手掌,說道:“非常好。”


    矮個子男人戰戰兢兢地迴應道:“多謝主人的誇獎,這是下屬應知的本份。”


    戴維看著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現在擔任什麽職務?”


    那人顧盼了一眼周圍的同事,緩慢而清晰地迴答道:“下屬叫王二福,目前在保安部技術鑒定三組任小組長。”


    戴維的臉色終於舒緩了一點,哈哈笑道:“非常好,你迴答了我的問題,既然我說過迴答了我問題的人會被升職,我就一定會升你的職。丁秘書,幫我記錄一下,保安部王二福,從即日起晉升為技術鑒定組組長,保安部有關技術鑒定的事情都由他負責,技術鑒定各小組組長都向他匯報工作,他則直接向我匯報工作,直到保安部新部長任命後他再向新部長匯報工作。”


    王二福見隻說了短短幾句拍馬屁的話,戴維就毫不猶豫地晉升他為技術鑒定組組長,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一個勁地道謝不停。人群中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都認為王二福這個職位的晉升得來太過容易,紛紛為自己錯失了剛才的良機而後悔不已。但是機會隻有一次,別人再後悔,也隻能後悔了。


    戴維又說道:“王二福,告訴這位姍姍來遲的大小姐,保安部發生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王二福弓著身子應道:“是,”便轉過頭來對我說,“戴主管,確實是保安部這些天出了大事,保安部原部長的特別助理吳誌遠不見了,已經失蹤了好些日子。在基地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要惹大管家生氣啦。”


    原來戴維在這裏大發雷霆卻是為了這事,我原本還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輕鬆了一些,畢竟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戴維再生氣也不可能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蜜思戴,好像你聽說吳誌遠失蹤了,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反而輕鬆了很多,難道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戴維那兩隻碩大的眼睛果然厲害,我內心這麽細小的活動都被他看了出來。


    “不錯,他失蹤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既然木已成舟,幹幹脆脆的承認是最好的迴答。


    人群中又起了一陣騷動,顯然他們對我這樣一個非保安部的人比他們還要早知道吳誌遠的失蹤大感驚訝。


    “你是怎麽知道的?”戴維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是王大福告訴我的。”


    “王大福?他感染了一種奇怪的病毒,半死不活的樣子,連話都說不出來,怎麽會告訴你吳誌遠的事?”


    “是在他感染病毒之前告訴我的。”


    “蜜思戴,你並非保安部的人,他為什麽要把吳誌遠失蹤的事情告訴你?”


    “他……他懷疑我……”我心裏稍稍起了一點波瀾。


    “他懷疑你?他懷疑你什麽?”戴維又強調了一遍,好像他對此事非常感興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


    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才好,我有點擔心他真的會對我產生懷疑,但我仍然老老實實地迴答道:“王部長懷疑我和吳誌遠的失蹤有關。”


    這句話一說出口,人群中又起了一陣騷動。


    “那麽你告訴我,你和吳誌遠失蹤有關嗎?”


    “沒有,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的迴答很堅決。


    “那麽他為什麽會懷疑你?”


    “他為什麽懷疑我,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或許要去問王部長自己才可以。”


    “你知道王大福現在的狀況,他根本不可能迴答任何問題。”


    “那我隻能告訴您我所知道的事情。在吳誌遠失蹤的前一天,我去找過王部長,他那時正好有事,是吳誌遠接待我的,我們談了一點工作上的事情,不久之後就離開了,這件事我相信在場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那天我和吳誌遠也是第一次見麵。至於王部長為什麽因此而無緣無故地懷疑到我,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隻是見過一麵,並且隻是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還不致於讓他懷疑你。你和吳誌遠真的沒有過其他接觸,談過其他事情嗎?”


    “沒有,絕對沒有。”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一個人說道:“啊,我記起來了,那天戴主管的確來過,和吳助理談了些什麽事情,之後王部長就迴來了。王部長迴來後,又和戴主管談了一會,就是這樣。我可以證明。”


    我看了那人一眼,依稀記得好像那天的確見過這個人,隻是他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卻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王大福懷疑你?”戴維繼續問我。


    “他那天一大早就來到我住的地方,那時我還住在落霞小樓,就是現在丁秘書住的地方。他對我說吳誌遠不見了,懷疑我把吳誌遠藏在小樓裏。”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我知道他們這次騷動的原因,一個女孩一大早(甚至是夜裏)把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在他們富於想象力的頭腦中能有什麽好事。


    戴維對此卻沒有表現出驚訝與激動,就這一點而言,我似乎還應該感謝他,他還不致於像其他那些無聊的小人那樣在這個問題上令我那麽難堪。


    “你當然沒有把吳誌遠藏在那裏。”戴維似乎是在為我開脫。


    “當然沒有。當王部長告訴我吳誌遠失蹤的消息時,我也是大吃一驚。”


    “也就是說,你很早就知道吳誌遠失蹤了。”


    我點頭道:“如果一定要定義''很早''這個詞,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或許可以這麽說。”


    “但是昨天晚上你還鼓動我提拔吳誌遠當保安部部長,好像你不知道吳誌遠已經失蹤這迴事似的。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我心裏驚道,原來戴維是在這裏挖了個坑等著我呐。如果我明知吳誌遠已經失蹤,卻還向戴維隱瞞這件事,建議戴維提拔吳誌遠,就會讓戴維認為我是在有意騙他,無疑會讓他非常不高興,甚至對我產生疑慮,這對我今後的發展會非常糟糕。目前梅達林為了抓住侯凱勝,似乎是在有意針對我,為了抗衡她,我隻有依靠戴維,因此戴維對我的信任非常重要,我絕不能讓他對我產生任何懷疑。


    “大管家,我不是保安部的人,對保安部的事情不會過於關心,當然也不會越權去過問保安部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吳誌遠失蹤這件事隻是聽王部長這麽說的,根本沒有親眼看見過,誰知道其間的真假呢,況且這其間的真假既不是我需要、也不是我能夠過問的。大管家,因為前段時間在馬豔麗墜樓這件事的處理上,我和王部長之間有過一些不同的意見,因此我不能不認為王部長可能會故意找一些什麽樣的事情來為難我,或許吳誌遠的失蹤正是他非難我的一個借口,我有什麽理由相信王部長說的是真的呢,如果他說的情況是真的,也應該先在保安部尋找啊,怎麽會舍近求遠,找到我這幢遠離保安部、和這裏毫不相幹的落霞小樓呢。”


    “蜜思戴,大家都是同事,共同為基地做事,他怎麽會騙你,找你的不快呢?如果你因為這點小事就對王部長產生猜忌,有所懷疑,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不允許同事之間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懷疑。”


    “大管家,這件事我確有處理不當的情況,當王部長告訴我吳誌遠可能失蹤的事情時,我應該立即告知保安部,請他們及時調查。”


    “好了,你不用再解釋了,這件事和你無關。”


    聽戴維這麽說,我心裏立即就安定了許多。我知道這件事遲早要爆發,沒想到解決得還算比較順利,不過我也由此得知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仍然穩固。


    “這件事最主要還是保安部自己的事,自己的人失蹤了,而且還是部長的特別助理,自己竟然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問起,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知道這件事,看來保安部的確得好好整頓一下了。不過當務之急就是立即找到吳誌遠,了解他失蹤的具體情況。這件事你們誰可以承擔起來?”


    戴維的眼光又向保安部大大小小的頭目腦袋頂上逐個地掃去。


    雖然這件事如果處理得當,必定會得到戴維的賞識,升遷指日可待,但很多人都知道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任務,搞砸了隻會耽誤自己在基地的前途,因此戴維接連問了兩次,依然沒有人應答。


    正當戴維欲再發火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既然他們沒有人願意負責這件事情,我願意嚐試一下。”


    我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正是一直悶悶地站在屋子一角、始終沒有出聲的丁小小。她說這話的時候,也是臉色陰沉,看不出她的喜怒。


    人群中的眼光紛紛投向丁小小,有的人輕輕噓了口氣,好像突然放鬆的樣子,有的人則瞪著丁小小,抱怨她又搶走了使自己得到賞識的機會。但無論是誰,大概還沒有人知道這個一直站在角落裏默不作聲的女人到底是誰。


    “是你?你願意去調查?”戴維顯然也很驚訝。


    “不錯。不過我不是保安部的人,而調查這件事一定會動用保安部的力量,因此我請大管家授予我這樣的權力。”


    “好。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家夥都聽好了,有關吳誌遠失蹤的案件,從現在開始就全權由這位丁小姐負責,隻要她提出需要保安部的任何人,你們全都不得拒絕,都必須認真配合。”


    人群中雖然有很多人對這個決定不甚滿意,但既然是戴維的決定,也無法反駁,隻好全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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