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侯凱勝談及那個半夜潛入技術部實驗室竊取血液樣本檢測報告之人時,我意外得知他竟然還有一個師兄,好像在醫學上的本領比他還要大。這個師兄命途多舛,卻不幸在某次攻克某種致命性流行病毒時被感染,並為此獻出了生命。這本是一個令人可歌可泣的故事,是一個值得推崇和讚揚的生命。可是這個師兄,他的名字叫李躍天,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死而複活,並且出現在了基地,秘密研究某種致命性病毒,甚至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當他潛入技術部實驗室偷攝有關血液樣本的測試記錄時,被我暗中拍攝了下來。可是侯凱勝卻猶豫不決,不敢肯定視頻中的這個人是不是他的師兄,還是一個和他師兄相貌非常相像的另一個人。這一切或許隻有等到找到這個人後才會真相大白。


    可是,現在有一個迫切的卻更加難解的問題擺在了我們麵前。各種推測都指向基地似乎正在研究某種致命性病毒,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顯然是一項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基地為什麽要研究這種病毒呢?而且是繞過了技術部在秘密研製?這和那個神秘兮兮的“火舌計劃”有什麽關係?難道它是“火舌計劃”的一部分,或者就是“火舌計劃”?難道這個基地不是像它的名稱那麽好聽——協約國際保護特別動物和植物兼全球神秘現象聯合調查及研究委員會,而是一個掛著羊頭卻在賣狗肉的秘密的生化武器研究基地?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心裏就一陣陣地發寒,我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我絕不願意卷入到這種會令我臭名昭著的事情裏去。


    侯凱勝道:“我很懷疑這個人現在是不是還在基地。你看,我們到基地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基地的各種人物也接觸過不少,上至戴維和其他管理層成員,下至掃地做飯的和其他雜役傭人,可是哪曾見過這樣的人呢。這個人應該不是李躍天。”


    這個人是不是李躍天有什麽關係呀,這段視頻本來就不是要證明那個人是不是李躍天,而是證明了在基地確實有這個人,而且這個人確實是幹了這樣的事,這個人如果不叫李躍天,也會是張躍天、王躍天。無論這個人是誰,我們在基地都沒有見過他,而這個人卻一定是在基地。他現在應該正在基地的某個角落裏,從事著那種罪惡的病毒研發工作呐。


    這個角落,這個角落,這個角落到底在哪裏?我從來不知道基地還有這個角落,也沒有聽說過基地有這個角落,但似乎這個角落就在基地,就隱藏在基地的某個地方。這是個令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的角落。


    基地真的有這樣的角落嗎?


    侯凱勝想了想,說道:“你看這個人會不會是在基地之外,隻是為了要測試病毒,才會一個月來基地一次,把病毒偷偷地放到技術部進行測試呢?”


    我搖了搖頭,說道:“基地所有人物的進出都必須通過戴維,我以前做戴維助理的時候,這就是我的工作內容之一。在來來往往的人員當中,我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更沒有見過這個神出鬼沒的人。我如果見過一個人並且這個人比較特殊的話,一定會在我腦中留下相當長時間的印象。說實話,視頻中的這個人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印象。”


    侯凱勝琢磨道:“既然他做的是一件絕密的事情,就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你那時初到基地不久,自然還沒有得到戴維相當的信任,這件事瞞住你也是正常的。會不會由戴維親自安排他進出基地,而不是通過你,這樣這個人偷偷地潛進來,再偷偷地溜出去,你就無從得知了。”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有可能。但是我基本上確定這個人現在一定在基地,沒有離開這裏。”


    侯凱勝看著我,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我說道:“你剛才說現在已經發現四個人感染這種病毒了,看來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團夥,研究病毒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展,甚至有可能非常接近成功了。最近基地接二連三地發生病毒感染人的事件,就說明這個人或這個團夥已經偷偷地開始把病毒用在人體上進行試驗了。你說,病人從被病毒感染到身亡之間的過程非常短,這正是他們觀察試驗效果的關鍵時刻,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侯凱勝點點頭道:“你分析的沒錯,他應該還在基地。可是,你我在基地都沒有見到過他,他到底躲在哪裏呢?”


    我說道:“不管他躲在哪裏,有一點他必須是時刻關注的,就是那些被當作試驗品的人。你隻要盯住那些被感染了病毒的人,找到那個視頻中的人應該不是太困難吧,說不定在你接觸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的時候已經見過他了呢。”


    侯凱勝搖了搖頭,道:“不太可能,如果我見過他,肯定一眼就能認出,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師兄,我對他真是太熟悉了,而最近我沒有發現有這樣的人啊。而且……而且這些感染病毒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都是突然失蹤,在失蹤了幾天後才又露麵,而當我們發現這幾個人時,已經身亡了。”


    我驚道:“啊?這麽說你見到的都是這些人的屍體,沒有見到他們發病時的狀態啦。這對你來說可是很大的損失啊。”


    侯凱勝若有所思,神情甚是恍惚,說道:“可是那個人卻知道這一切,或許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導演的。他殺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他要幹什麽呢?他要幹什麽呢?”侯凱勝這麽說著,又抬眼看了看電腦屏幕,自言自語道,“你真的是我的師兄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呢?”


    我嘿嘿笑了一聲,糾正侯凱勝道:“不是那個人,而是那些人,不是這個人(我指著電腦屏幕上的這個竊賊)要幹什麽,而是他們要幹什麽。”


    侯凱勝吃驚地看著我,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可能不是他一個人幹的,而是一群人幹的。如果隻是一個人,他不會有那麽大的能量,也不會在基地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比如……比如這些被病毒感染的人突然失蹤了,他們為什麽會突然失蹤?應該是被綁架了。一個人要接二連三地綁架這麽多人,談何容易,如果是一群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侯凱勝道:“一個人實行起來的確很難,但一群人做起來就會容易許多。可是,一個人要想隱藏比較容易,一群人要想隱藏就會難得多。而我們至今都不知道這群人在哪裏,就像視頻中的這個人,我現在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就是李躍天,我們一直不知道這個人的蹤跡,甚至在基地根本見都沒有見過他啊。如果是一群人幹的話,其他人是不是也和這個人一樣,隻是在基地裏的一個影子呢?”


    我突然問道:“你想想看,戴維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侯凱勝沉思了許久,又來迴踱了好幾步,才聲音低沉地說道:“戴維是這裏的大管家,按理說他應該知道這件事,甚至可能就是他在幕後秘密主持。可是從我最近和戴維接觸的情況看,他似乎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當他知道基地出現這種高致命性的未知病毒的時候,他也很緊張,並且要求嚴格隔離和封鎖一切消息。當他知道最近有人接二連三地感染病毒身亡時,他要求保安部加班加點,並調動全部力量來清查此事。好像他和這些事根本沒有關係。”


    我說道:“這也許是戴維掩人耳目的做法。我相信在基地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如果沒有戴維的參與和支持,怎麽可能進行下去呢?”


    侯凱勝說道:“也許是這樣的吧。”


    說完,他又沉默了下去,良久,良久。


    我突然問道:“目前有關這幾個被感染的人的調查有進展嗎?”


    侯凱勝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任何進展。這件事或許王大福更清楚一點,你可以問問他。”


    我鼻中哼了一聲,說道:“問他?我還能相信他麽?我相信從第一個人死亡開始他就已經介入調查了吧,到現在都沒有進展?他是真的想調查呢,還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侯醫生,如果這件事我們不管,恐怕這幾個人就會白死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基地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亡。”


    侯凱勝驚道:“你想介入此事?這件事看起來十分兇險,弄不好會有生命之憂。我勸你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要過問吧。”


    我冷靜地說道:“我無法不過問,我無法麵對這樣的事情而任由它發生,更何況,這件事可能還和……和我的身世有一點關係,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呢。”


    侯凱勝不解地問道:“和你的身世有關?”


    我說道:“目前我還不能確定,但我有這種感覺,而且每當有新的事情發生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好像用釘子釘住了似的。我相信這種感覺,所以……所以我一定會追查下去。侯醫生,我沒有希望您能參與,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正像您剛才說的,稍不留神可能就會有生命之憂,但我仍然希望您在適當的時候可以用適當的方式來幫助我,畢竟憑我一人之力,要走下去實在困難。侯醫生,我希望您能答應我。”


    侯凱勝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在我麵前來迴走了幾步,忽然站住,看著我的眼睛問道:“戴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我一臉嚴肅,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很認真。”


    侯凱勝道:“好,我可以幫助你。其實,你應該還記得,在這之前我就提出過我們可以一起合作、共同調查基地裏發生的一些神秘事件。我的這份合作邀請仍然有效。”


    聽侯凱勝這麽說,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熱流,衝進我的身體和四肢,讓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變得溫熱舒暢。我走上前,緊緊地握住侯凱勝的手,眼裏含著淚,說道:“謝謝您,侯醫生。有您的幫助,我們一定會查清這些事情的真相。”


    侯凱勝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著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得到侯凱勝這樣的答複,我似乎已經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絲曙光。他畢竟是基地的一個重要人物,有關病毒的事情在公開渠道中一定會經過他的手,如果一件案子理不清任何頭緒,但兩件、三件、四件同樣的案子就一定能提供某種線索,如果順著這些線索找下去,就一定會有所收獲。


    我向侯凱勝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我希望能夠去看看最近幾個感染病毒死亡的人的屍體,觀察一下是否能從中發現什麽線索。


    侯凱勝對我提出的這個要求似乎有些猶豫,他說道:“如果我們合作,我應該答應你這個請求的,可是……可是這幾個人的死狀實在恐怖,我擔心你看見後會受不了。”


    我對侯凱勝的話感到暗自好笑,一個死人又怎麽恐怖了,不會說話,不會動彈,除了他身上的病毒外,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讓人感到恐怖的了。在我一再堅持去看看被害人的屍體後,他終於同意了我的請求,帶我去他辦公室附近的一個房間——被害人的屍體就暫時停放在那裏。


    走到房間門口時,侯凱勝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我再次問道:“你確定你要進去看看這些東西嗎?”


    我說道:“沒有親眼看見我不會放心,我要盡量從這些屍體中尋找一些線索,或許這裏真的有線索呐。你放心好了,再恐怖的場景我也見過,這裏沒有什麽可以嚇倒我的。”


    侯凱勝見我說這幾句話時十分平靜,絲毫沒有擔憂的神色,便點了點頭,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各位讀者,我一直以為屍體隻是屍體而已,一個人死了就成了屍體。可是當我看見這些感染病毒身亡的人的屍體的時候,我才明白侯凱勝為什麽要一再對我警告,因為我看見的這些屍體簡直不能稱其為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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