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一聽到這兩個字,我的腳像被魔法纏住了似的,果然停了下來,“你有小蘭的消息了?”


    侯凱勝點點頭,指著旁邊的一個空座位對我說道:“你先坐到這裏,我慢慢告訴你。”


    “你又是在騙我?”


    “你為什麽以為我會騙你呢?”


    “你真的沒有騙我?”


    “如果我今天騙你一次,你以後還會相信我嗎?”


    他手中好像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繩索,不僅拉停了我的腳步,還把我一步步地拉下樓梯,一直拉到他所指的旁邊的空座位上。


    “快告訴我,你到底知道小蘭的什麽消息?”我還沒有在椅子上坐下,就這樣急急忙忙地問道。


    “我很想知道,如果這個花瓶是小蘭放在桌上的,如果這個花瓶是小蘭失手打碎的,你會這樣責備她嗎?你會這樣把責任都推給她嗎?”


    “沒有如果,根本沒有這個如果。”


    “我隻是假設一下,戴小姐,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請你不要做這樣的假設,你不是小蘭。”


    “如果是小蘭,你會幫她承擔下來,是不是?”


    “或許是吧,小蘭還隻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我果然不是小蘭,”侯凱勝歎了口氣,“看你這樣對待她,我真的很……吃醋。”


    “你快告訴我,小蘭在哪裏?”我已經急得渾身像著了火似的。


    侯凱勝卻沒有急著迴答我的問題,而是蹲下身子,一點一點地把地上碎裂的玉瓶殘渣收拾好,對我說道:“如果我拿小蘭的信息和你交換一個條件,你會答應嗎?”


    “什麽?”


    “你不是想要我在戴維麵前承認這個玉瓶是我失手打碎的嗎?”


    “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我告訴你小蘭的信息,你在戴維麵前承認這個玉瓶是你打碎的,如何?”


    “甭想,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好吧,那是你自己選擇。不過我不會在這兒待很長時間,我如果離開這個房門,今後你就是再想從我這兒得到小蘭的信息,也不可能了。”


    “請侯大名醫不要和我講條件,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答應的。”


    “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其實很劃算。你就算在戴維麵前承認這個玉瓶是你打碎的,憑你是戴維的助理,他又那麽喜歡你,甚至連責罵你一句也會覺得嚴重。你不會因為打碎玉瓶而受到懲罰,又能如願以償地得到小蘭的消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那你先告訴我小蘭的消息,我要看看是否值得。”我心裏“哼”了一聲道。


    “哎呀,戴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你明知道在得到你肯定的答複前,我是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的,你何必要這麽說呢?”


    “好吧,打碎玉瓶的事我認了,最多受戴維責罰兩句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想了想,這樣說道。


    “這就對了嘛。”


    “快告訴我小蘭的事情。”


    “你準備對戴維怎麽說?”


    “快告訴我小蘭的事情。”


    “戴維會相信你的話嗎?”


    “如果你再不告訴我小蘭的事情,我前麵所做的承諾全部作廢。”


    正當我們糾纏不休時,忽然聽見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問道:“蜜思戴,你做了些什麽承諾,能讓我聽聽嗎?”


    一聽到這聲音,我和侯凱勝都變了臉色——戴維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戴維滿麵春風地大踏步走了進來。


    戴維剛走進屋子,就看見侯凱勝手中捧著的玉瓶碎片,好奇地問道:“侯醫生,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侯凱勝想把手中碎裂的玉瓶藏起來,但已然來不及了,隻得支支吾吾地說道:“是……這是玉瓶。”


    戴維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問道:“哪個玉瓶?”


    “就是我借來的那個,本想拿給戴小姐看看的,怎奈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完,侯凱勝伸出手來,把手中玉瓶的碎渣給戴維看,並不斷地朝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幫他說話。


    我於是說道:“大管家,這是侯醫生對我表示的一點善心,他怕我錯過這麽好的寶貝,就切切地拿了來,卻不料我還沒有看到,就一不小心,摔碎了。對此侯醫生既擔心又懊悔,從大管家那兒借來的東西怎麽能這麽粗心大意呢?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玉瓶也碎了,要複原也是不可能了。侯醫生說,他願意賠償,無論這個玉瓶值多少錢,他都願意賠。大管家,您看這件事怎麽處理,是不是狠狠地讓他賠一筆就算了。”


    侯凱勝見我鼓動大管家要他賠償,並且是出血性的賠償,就瞪了我一眼,卻也無法,隻得等待大管家的示下,如果大管家要他賠,他也隻有賠了。


    哪知大管家突然笑道:“侯醫生,你看這件東西是個寶貝,我可不這麽認為呢。”


    “啊?”我和侯凱勝都對戴維的這句話感到非常驚訝。


    “它隻是一個玻璃瓶而已,根本不值什麽錢,是我剛到中國時,在一個工藝品店裏買來的,隻花了不到五十美元。不過做得可真像,還把你們都騙過去了,哈哈,真有趣。”


    原來這隻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瓶,並沒有任何值得寶貝的地方。


    侯凱勝怔了一會,突然也哈哈大笑起來,好像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樣。


    隻有我笑不出來,我對戴維和侯凱勝的行為深感懷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合了夥在騙我,還是有其他什麽原因。麵對戴維和侯凱勝,我必須時刻留意著。


    侯凱勝把手中的玻璃殘渣都倒進垃圾桶,指著客廳正中的座位對戴維說道:“大管家,這是您的位子,請坐。”


    戴維並不謙讓,走過去就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想以微笑來緩和我心裏略微緊張的情緒,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隻得淡淡地問道:“大管家突然來到落霞小樓,有什麽吩咐嗎?”


    戴維看了看侯凱勝,說道:“我和戴小姐有些話要說,還希望侯醫生能給我們一點方便。”


    侯凱勝是識趣的人,見戴維這麽說,急忙走出門去,出門的時候還把門在身後仔細關好,仿佛隻要露出一點縫隙,我們在屋裏說的話就會被他聽到似的。不過戴維對侯凱勝這種伶俐的做法十分讚賞,看見侯凱勝走出門去,滿意地點了點頭。


    戴維有話要單獨對我說?並且這種話是不能讓第三人包括侯凱勝這樣和戴維很親近的人聽到的?


    我心裏不禁又有點緊張起來。


    戴維見侯凱勝走出門去,又朝屋子裏四處看了看,似乎在確認屋裏確實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才把目光又落迴到我身上,看著我,悄悄問我道:“蜜思戴,你是不是藏著什麽東西?”


    “什麽?”我對他突如其來的這個問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得到消息,說你身上藏著這樣一個東西,”這麽說著,戴維用手指做出一個圓圈的圖形,“好像是一枚硬幣,但上麵有火焰的圖案。我想,這個東西才是真正的寶貝,遠比那個什麽瓶子要寶貝得多了。請你告訴我,這個東西是不是在你這兒?”


    戴維手勢剛一比劃出,我就已經知道,他所指的那個東西就是徽章。那枚徽章此刻正藏在我的箱子深處,不讓它示人,就連我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


    這個東西本應隻有我知道,戴維怎麽會知道的呢?


    戴維不僅知道,甚至知道這枚徽章是在我這兒,他又是從哪兒得到這個信息的呢?


    “這……這是什麽?”我仍然裝作毫不知情。


    戴維見我沒有立即承認,顯然有些不耐煩,便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道:“蜜思戴,你不用隱藏了,我知道這個東西就在你這兒。這是個不祥之物,你還是把它拿出來,交給我吧。”


    我仍然堅持己見,說道:“大管家,我真不知道您所指何物,我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可是有人告訴我你有。”


    “大管家,您千萬不能輕信別人的話,道聽途說往往都是極不可靠的。如果我這裏真的有大管家您所指的那個東西,我也不必隱藏,交給大管家就是了,可是我這兒真的沒有啊。”


    “蜜思戴,請你看著我的眼睛。”戴維睜大了他的雙眼瞪著我。


    我定了定神,心想絕不可在此刻露出破綻,便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我突然發現,他的眼睛又大又圓,像兩個明亮的燈泡。


    我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這個影子是那麽地堅強、果斷。我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


    戴維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會,緩緩地說道:“蜜思戴,我得到這個消息不是道聽途說,因此它的可信度還是蠻高的。或許你一時想不起來放在什麽地方了,你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我也沒有必要讓你今天就拿出來,不過我給你的最遲期限是在明天。明天我還會到這裏來,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想起來把那個東西放在什麽地方了。”


    嗬,不是道聽途說,就一定是有人告訴他的。


    是誰呢?是誰知道我有這枚徽章並且這麽多事地把這件事告訴大管家呢?


    我自己認為,自從來到基地,我很少把徽章拿出來,應該極少有人知道才對。可是這個人偏偏就是知道,而且還能讓戴維相信他的話。


    這個人是誰?


    我的背後忽然有一陣寒風吹過,覺得在暗地裏正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無論我到哪裏,無論我在幹什麽,那雙眼睛都在死死地盯著我,並且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事情,知道我所有的一切東西。


    我感到脊背一陣陣地發涼,我被那雙眼睛看得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原來我在這裏時時刻刻都被一個隱形人盯住了。


    誰?是誰?這個隱形人到底是誰?


    如果不從戴維嘴裏知道這個人,我恐怕今後連睡覺也不會安穩。而且隻有知道這個人是誰,我才能做出相應的行動,不至於在戴維麵前出現差錯,今後也好對他嚴加防範。


    想到這裏,我就問戴維道:“或許這個人自己有這樣一件東西,卻不肯拿出來,胡亂說在我這裏呢。”


    戴維道:“他不可能有的。”


    “那他怎麽知道我會有?”


    “他怎麽知道你會有這件東西,我不清楚,或許是什麽時候看見的,也為未可知。”


    “這個東西一定很寶貝,是不是?您剛才說他比那個花瓶要寶貝得多了。”


    “的確,它對基地很重要。我知道陳主席就花費了畢生的精力去研究它,尋找它,卻最終無果,在失望中死去。”


    “既然這件東西這麽重要,而且您很相信那個人說的話,好像它肯定就在我這裏似的,如果我一味否認,我想您也不會相信,對不對?”


    “的確如此,而且我可能還會對你另眼相看。”


    “我倒有一個主意,可以讓您知道您所指的東西是不是在我這兒,您也可以知道到底是我還是那個人在撒謊。”


    “哦?什麽主意,說說看?”戴維對此表現出很大的興趣。


    “您可以叫那個人來,和我當麵對質,這樣您就可以分清事情的真偽了。”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心滲滿了汗水,我知道這是一步險棋,為了那枚徽章和它背後的故事,搞不好就會把自己的未來拱手送出。


    我現在敢說這樣的話,因為在我的意識裏,我堅信是沒有人事實上見過這種東西的,那人之所以知道,極有可能也是聽誰說的,或許隻是捕風捉影。陳大為曾經在我畢業典禮所用的講稿上發現了徽章的印痕,說不定那個人因此知道了一些,就憑此斷定徽章是在我這兒,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那天和陳大為在一起的呢。對於這種人,如果當麵對質的話,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他難堪,可以讓他在大管家麵前不敢輕舉妄動,因此我理直氣壯地向戴維提出了當麵對質的建議。而且當麵對質還有一個好處,讓我真正地知道那個打小報告的人是誰,今後也好對他有所防範。


    戴維聽到我的建議後,似乎非常高興,站起身來說道:“如果能這樣,再好不過。那麽現在就請蜜思戴移步到我的洋房,去和小蘭當麵對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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