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婦人和小蘭之間竟然是母女關係!自我來到基地之後,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這件事更讓我驚訝。我和小蘭同住的那段時間裏,小蘭竟然對我守口如瓶,沒有透露一點點諸如此類的信息,僅僅說有一個叫做“王媽媽”的人教會了她很多東西。這不僅讓我訝異萬分,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傷懷,我甚至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因為他們的年齡畢竟相差太多了。如果這個老婦人就是小蘭的母親,那麽小蘭所說的教她讀書認字、教她做人本領的“王媽媽”是誰呢?難道那個“王媽媽”和這個老婦人竟是同一個人?如果這種猜測是成立的,那麽這個老婦人和我印象中的“王媽媽”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那麽小蘭她人在哪裏呢?她是不是被戴維關起來了?”我有些憂傷地問侯凱勝道。


    “今天從早晨開始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到她,所以她有沒有被戴維關起來我實在不好說,但是以小蘭的性格以及和你我之間的關係來說,這麽長時間沒有看到她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嗎?戴維安排了小蘭來服侍我,前幾天都好好的,每天早晨都看到她端茶送飯,從人前忙到人後,但是今天一直沒有見到這個小丫頭的影子,好像憑空冷不丁地就消失了似的。她怎麽會突然消失了呢?我猜多半是落入了大管家之手。”


    小蘭落入大管家之手幾乎是確定的,但仍然有一個問題讓我難以放心。我看著侯凱勝,突然問道:“既然你今天沒有看見小蘭,那你中午給我看的小蘭的頭發卻是從何而來?難不成你早就料到要發生今天的事情,於是事先預備好的?”當我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隱隱地有些不安,如果這竟是真的,那麽侯凱勝的老謀深算真是太讓人害怕了。


    侯凱勝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這件事還請戴小姐原諒,那不是小蘭的頭發,隻不過臨時拿來希望引起你的注意罷了。”


    “嗬,你的計謀終於得逞了。”我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戴小姐千萬不要取笑侯某。”


    我嘿嘿笑道:“原來侯大名醫竟有這等雅好,平時身邊美女成群,隨身留著不知是哪個女人的頭發,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拿出來用。以後我可真要高看你一籌了。”


    侯凱勝忙道:“不敢不敢。隻是您知道這頭發的主人是誰嗎?”


    我顯出不屑的神態,說道:“侯大名醫平時花天酒地,既年輕,又英俊,認識的女人一群接著一群,那是誰的頭發很重要嗎,也許那並不是一個女人的頭發,而是侯大名醫每遇到一個女人,都向她討一根頭發,收集起來,臨到老了,再細數這一生曾經玩過多少女人吧,……”


    侯凱勝唸然道:“戴小姐說笑了。這些頭發屬於一個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我已經保存了一段時間了,並且準備繼續保存下去,直到永遠。”


    我睜大了眼睛,裝作驚訝地叫道:“哎呀,真想不到侯大名醫還是個如此專一的種子。這些頭發隻是一個女孩的頭發麽?那個女孩能得到侯大名醫如此青睞,真是幸福滿滿了。”


    “可是她並不知道。”


    “啊?她不知道?難道她不願意?……這也在所難免,有哪個好一點的女人願意把自己的身上之物白白地送給一個三心二意的浪子呢?”


    “我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采集的。如果她能知道我對她的這份情就好了。”侯凱勝的眼睛裏竟然出現了一絲惆悵,這倒非常難得。


    當然,我對他的這些情愛伎倆的話題並無什麽興趣,於是又轉迴了正題,問侯凱勝道:“既然你對這裏比較熟悉,又有醫生這種便利的身份,想想看,如果戴維抓住了小蘭,會把她關在什麽地方呢?”


    侯凱勝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基地表麵上看似簡單,其實暗地裏頗為複雜,即使我在這裏前前後後已經住了兩年有餘,但對很多東西仍然非常陌生。這裏好像到處都充滿了一種神奇的力量,甚至可以說是超自然的力量,好像空氣一樣彌漫在基地的整個空間裏,具體是什麽我還說不好,但是這種力量的確存在,所以小蘭的……”


    聽到他說在這裏感到一種超自然的神奇的力量,我頓時豎起耳朵,因為這種力量也是我曾經感覺到的,並且一度糾纏著我。我希望侯凱勝能對我多解釋一點這種力量,也好讓我對它有個大致的認識,雖然未必詳盡,但他知道的總應該比我多些吧。


    侯凱勝繼續說道:“通過我的觀察,打開這些秘密的鑰匙就藏在戴維住的那幢洋房裏,我甚至已經有了一點眉目。”


    “在樂康居?你已經有了眉目?”我興奮地說道,好像在沉沉的烏雲裏看見了一道曙光。


    “沒錯。怎麽樣,戴小姐,你和我約會總不會吃虧的!”


    “呸,就這點東西嗎?我早就知道了。”我裝得滿不在乎。


    “你知道了?”


    “你說的這些東西幾乎都是公開的秘密了,我想隻要是基地的人,幾乎沒有誰不知道。”


    “你真的都知道了?你知道小蘭在哪裏了?”


    “你再說說,你還發現了什麽線索?”


    “隻是不希望這又是你‘知道’的線索。”


    “你先說說看。”


    “隻是現在我還不能確定,不過仍然不妨告訴你一點。”


    “我洗耳恭聽。”


    “你知不知道,這個基地的秘密或許就藏在這個地方。”他突然湊近我,神秘地小聲說道,並且用手指著地麵。


    “就在這裏?這個餐廳?”


    “不是餐廳,我指的是地下,就在地下。”


    “餐廳的地下?”我仍然不解地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小蘭就被關在這個餐廳的地下?”


    “或許是,但是我不能確定是否就在這個餐廳的下麵還是在其他房屋的下麵。據說那裏有個秘密所在,關押了一些犯了重罪的人,還關了一些其他什麽東西,反正那裏就是一個陰森恐怖的囚牢。”


    “為什麽你認為秘密會是在地下呢?”


    “或許這樣會使他們感到更加安全吧,而且把人關在地下,也有警戒之意。”


    “他們?他們是誰?是大管家嗎?”


    “或許是吧,不過誰知道呢?”


    “你去過那裏?”


    “我可不想到那裏去,這輩子我都不想去。”


    “可是你是醫生,被關押的人也會生老病死,當被關押的人遭受這些不幸的時候,你不用去盡你的醫生職責嗎?”


    “當你說的這些情況真的發生時,他們就會把病人帶到樂康居的一個房間裏,我就在那裏檢視他們受到的傷害或者診斷他們的病情,從來沒有去過地下那些地方。”


    “馬豔麗……”我忽然想起那天深夜逃跑的那個女人,“馬豔麗就是利用把她帶到樂康居去的機會逃走的?”


    “應該是吧。”


    “他們在帶病人到樂康居去的時候,保安不嚴嗎?”


    “那是保安部的事情,你應該去問他們。”


    “馬豔麗得了什麽病?”


    “這個問題有點遠了,我們還是把話題轉迴到小蘭身上吧。”


    我疑惑地看了看侯凱勝,他為什麽不願意迴答這個問題。我本想再次問他,但看他實在不願意迴答,隻好暫時作罷。


    “你說的樂康居裏的那個房間在哪裏?裏麵是什麽樣子的?你能告訴我嗎?”我又問道。


    侯凱勝聽到我的這個問題,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酒,突然像被嗆到似的,劇烈地咳了起來,一聲緊接著一聲,綿綿不絕,而且越咳越猛,好像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我看他咳得臉色通紅,不禁有些擔心,於是靜靜地坐在那兒,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咳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止住,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手帕,輕輕地擦去嘴角的痰漬,對我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戴小姐。”


    我知道此時在他麵前絕不能表現得過於關心和熱情,否則隻會被他拿住作為恥笑的由頭,於是坐在那兒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咳完,才口氣十分平靜地說道:“現在竟然還有男士隨身攜帶著看上去還蠻幹淨的手帕,真是難得。”


    侯凱勝臉色從深紅漸漸轉為紅潤,說道:“這是我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如果不帶手帕,總覺得今天會缺少了什麽。”


    “那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樂康居的那間屋子的事了,不是嗎?”我及時提醒他,有種人當重要的事情到了重要關口時好像都特別容易忘記,需要有心人在旁邊不斷地敲著他的腦袋提醒他才行。


    提到那間屋子,侯凱勝的臉色略微變了變,不過他似乎並不打算再對我隱瞞什麽,清了清嗓子,對我說出了下麵這一段話。


    “前幾天我剛來基地的時候,戴維安排我住在樂康居,這本來沒有什麽特別好說的,因為前兩次我都是住在那裏。本來我以為還是像以前一樣住在客房,這幢洋房的客房是在二樓東側,但是此次我住的地方卻在二樓西側。別看這兩個地方都在二樓,隻是東西之別,但在我眼裏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當我上次到基地來的時候——那還是半年之前——陳大為還在主持這裏的工作,他就對我說,這幢洋房裏隻有一間客房,就是在二樓東側,在二樓東側另有一個單獨的樓梯可直通客房,這樣我就不必每次都從主樓梯走。這幢洋房之所以這樣設計,陳主席說是不想讓客人打擾主人的清淨,因為他就住在二樓西側,雖然同在這幢洋房裏,但因東西之隔,平時和我極少那幢洋房裏碰到。據我所知,他正在進行一些研究,好像涉及一些神秘的物種,還有一些目前難以解釋的神秘現象。這些研究當然是在基地進行,基地進行的研究也遠遠不止這些,但陳大為卻很在意他的研究,事實上,我認為,他之所以在設計並建造這幢洋房時要把客人的通道和他自己的通道完全隔離,就是為了方便他的研究,所以在他住的地方一定有進行這些研究的便利設施。這次我到基地來,卻突然發現客房的方位變了,現在客房所處的位置是陳大為之前絕對不允許他人接近的地方,因此我很想利用這個便利能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這就是這次你來基地的目的?”


    “不完全是這樣,”侯凱勝搖了搖頭,“我這次到基地來,的確是因為有人得了種非常奇怪的病,這個人你認識,她就是馬豔麗。”


    “馬豔麗果然有病?”


    “不錯,我到這裏來的當天晚上,我就見到了她,我做事不喜歡有任何拖延。我剛才對你說了,我見到的病人都會被帶到一個特殊的房間裏,而不是在關押病人的地方,但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這些。那天晚上當我去見馬豔麗的時候,我原本以為會在關押她的地方見到她,心想這倒是一個好機會看看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卻不料戴維派人把我帶到樂康居裏的一個房間,我進去一看,馬豔麗正在那兒,但我知道那個房間絕不是平時關押馬豔麗的地方,因為那個房間根本不像是關押人的地方,它看起來……更像是個已經被廢棄了的房間,是的,被廢棄的房間,地上到處都是碎磚,還有亂七八糟的木頭和泥灰等東西。”


    “你說的是被廢棄的房間?”我驚訝地問道。


    “不錯,你知道這個房間?”


    “不,我不知道。”我趕緊否認,“我隻是覺得好奇,這麽漂亮的洋房裏竟然會有一間被廢棄了的房間。”


    侯凱勝點點頭道:“是啊,剛開始時我也感到非常奇怪,以為走錯了房間呢。可是讓我感到更奇怪的是,馬豔麗怎麽會在這個房間裏。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馬豔麗在基地是非常特別的一個人物,這個人在我以前到基地時就有所耳聞,因此在我看來,她雖然因得病而被戴維關押,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那個房間裏。不過這些是我心裏的疑問,我無法問戴維,這些疑問或許隻有等到今後的某個時間才有機會解釋了。”


    馬豔麗果然在那個滿是碎磚的房間裏出現過,看來小蘭說的沒錯,昨天晚上我們尋找的地方也沒有錯。但是那個房間裏除了碎磚之外還有一個四邊發出藍光的正方形格子,這又該如何解釋呢?或許侯凱勝還沒有發現這個秘密吧?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呢?


    侯凱勝見我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裏,以為我還在思考著他說的事情,便繼續說道:“此事看上去雖然有些詭異,但隻要我們能查清它背後的秘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你說是不是?”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戴小姐,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你是說希望我能幫你?”


    “正是。”侯凱勝看著我的眼睛,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我隻是想知道小蘭的下落,對這裏的其他事情,以及其中是否隱藏著什麽秘密,我都沒有興趣,請恕我無法幫你。”我還弄不清侯凱勝的目的,雖然下意識中我感到有侯凱勝的幫助,我會更加容易揭開基地的秘密,但我仍然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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