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柳月出來後,陳冰看了眼還睡在沙發上的陳世超,隨即就起身打開房門,跟著柳月兩人一起出去了。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閃悅在其中的紅色數字從9緩緩跳躍到1,然後又變為“到了”兩字。


    門一開一關之間,麵前的已不是熟悉的家門。麵對著外廊盡頭的朝陽,柳月牽起柳笑笑的手,便跟她說著一些貼心的話,邊領著她緩緩向前走去。


    陳冰就跟在兩人身後,直到三人來到小區門口時,他才又一次地感受到眼前的熟悉。幾年前,柳笑笑被她奶奶接走時也是這個樣子。


    同樣也是一天的早晨,同樣也是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太陽也是這樣斜斜地照射過來,從而在地上留下她們黑色的影子。


    當年的身影與今日的逐漸重合了起來,不過候在小區外等待的人卻換了一個。


    對方腳上踩著一雙尖頭皮鞋,手裏夾著一根煙一口一口地吸著。他倚著身旁的一輛黑色奧迪車,身上穿著合身的西裝,整個人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樣。


    在見到柳月領著自己女兒過來後,柳父把手裏的煙往地上一丟,然後用鞋子將其踩滅。


    “麻煩大姐了,這些東西就別拿了。”


    在跟柳父握了握手,並順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名片後,柳月徑直地把手裏的東西提到對方麵前,然後用稍冷的語調說道:“給孩子的。”


    柳父陪笑了一聲後,從柳月的手中接過女兒的手腕,然後低著頭對她說道:“快說謝謝姨姨。”


    柳笑笑沒有理睬對方的話,直接一甩手掙脫開對方,然後張開雙臂主動上前抱住了柳月。


    “月月姨再見。”


    “笑笑再見,以後一定要經常來姨姨家,月月姨帶你去逛街好不好?”


    “嗯!”


    在跟柳月溫存了一會兒後,柳笑笑從她的懷中離開,然後對著她擺了擺手。緊接著,她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陳冰。


    “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時隔許多年,又一次從柳笑笑嘴中聽到哥哥這個詞的陳冰心情複雜。雖然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但聽上去還是讓人感到很舒服。


    同樣朝對方擺了擺手後,陳冰也跟著說了一聲再見。


    道完別,柳笑笑輕輕鞠躬,隨後轉身要和她的父親一起離開。


    “有空常來玩。”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陳冰突然這麽喊了一聲。柳笑笑聽到以後也轉過頭來側著看了他一眼,然後淺淺地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讓陳冰又一次迴想起幾年前,進而又感到一陣心顫。


    md,怎麽感覺這一幕這麽熟悉的。要是對方這麽一走,又不來了怎麽辦?她跟著她繼母一起生活,將來被對方欺負了怎麽辦?要是,要是……


    陳冰皺著眉頭,看著柳笑笑越走越遠,然後突然抬起步子奔跑著追了過去。


    “喂!等等,等一下!”


    柳父和柳笑笑同時轉過身來看著他跑過來,陳冰來到二人身前後先輕輕喘了一兩口氣。片刻的沉默過後他直起腰來,正視著柳笑笑的眼睛說道:“你要是不來找我的話,我就去找你了!到時候一起去打羽毛球怎麽樣?我也可以給你表演小提琴。”


    聞言,柳笑笑露出了一抹笑顏,她的眼神終於不再是剛剛那種的難以名狀,反而是笑得很真誠,也很開心。


    不過,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迴話,反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柳父。


    這個舉動的意思不是征求對方的同意,而是這小丫頭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要住哪。


    聽到兩人這樣的對話,柳父當即對陳冰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後迴答道:“我們就住在商平縣的龍華小區,11棟1403,要來玩的話叔叔隨時歡迎。”


    在心裏默默記下以後,陳冰再次擺了擺手跟兩人告別。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前後門分別坐上了車子,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黑色轎車緩緩發動。陳冰和柳月就矗立在原地,目送著後車窗裏,露出半個小臉的柳笑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


    不過這一次陳冰並不覺得內心空落落,相反他的心情格外踏實。因為他知道,這次的再見,是真的會再見。


    等著我吧,過幾天就去找你玩。


    初夏的晨風還是有些涼意的,陳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然後轉身和柳月一起迴到了家中。


    而在另一邊,坐著車離開了白石鎮,正在前往縣城新家的柳笑笑把目光從車窗外收迴,在隨口應付了兩句父親的話後,她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拿出了陳冰在衛生間裏時給她的東西。


    那是一部蘋果手機,前段時間別人送給陳世超,陳世超又轉送給他的。


    因為前世沒用過蘋果的緣故,陳冰用著這個不怎麽習慣,平常也隻用來看看視頻。現如今,正好拿來給柳笑笑作為暫時的聯絡工具。


    雖然可能是多此一舉了,不過看著通訊錄裏唯一的一個號碼——陳冰時,柳笑笑還是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陳冰:等下周末,沒事的話我來找你玩?


    手機上方突然彈出了一則消息,柳笑笑點開一看,原來是陳冰給自己的小號發的消息。


    柳笑笑:再說吧,我先熟悉熟悉環境


    陳冰:你現在到哪了?


    柳笑笑往車窗外看了一眼,隻見到寬闊的路兩邊,有一汪倒映著金燦燦陽光的湖水。湖水表麵伸展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早蓮,一朵一朵蒙著一點淡淡的紅色。


    柳笑笑:開蓮花的地方


    ……


    在跟柳笑笑稍微聊了一會兒後,陳冰放下了自己的手機。怎麽說呢,雖然很難談得上幫助了對方什麽吧,但內心原有的慚愧感卻多多少少有了種得到彌補的感覺。


    陳冰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在拯救誰,他隻是想讓自己的內心好受一些。


    而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還隻是為了這個目的嗎?陳冰覺得應該不是,催動著他做出與上一次不同事情的原因,大概是迴憶起小時候,柳笑笑拉著自己的衣擺,甜甜地叫自己哥哥,還讓自己給她表演小提琴的經曆吧。


    真的很想有朝一日,再次看到那個活潑開朗,笑得很甜的小妹妹啊。


    把手機往身旁一丟後,陳冰一個飛躍趴到了床上。


    妹妹,妹妹……


    唉,對了。話說商雲渺那個小丫頭怎麽還沒迴來啊?不是說好了昨天下午迴家嗎,怎麽也沒見她來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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