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一年九月一日,白石鎮中心小學如期開學。


    借著商正信的關係,陳冰和商雲渺如願分到了一個班級。作為生在白石、長在白石的,縣教育局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這點關係他還是有的。


    同時,因為九月一日也是白石鎮第一中學的開學日期,雲萱也抽不出時間來送孩子上第一天的學,所以這天是由柳月一個人領著兩個孩子來的。


    兩家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了呢。


    陳冰看著柳月給商雲渺買校門口竹筒粽子的背影,默默地想到。


    當時隔一二十年再次迴到自己的母校時,陳冰內心的思緒也是不斷地翻湧著。他在這所小學度過了人生求學之路最早的六年,這裏有他的開心、有他的難過,同樣也有著他的童年、他的成長。


    校門口還是如記憶中一般,琳琅滿目地開著各種文具店、早餐店、學生之家……


    學生之家?


    不是,11年就有學生之家這玩意兒了嗎?


    相信不隻是陳冰,大多數去過這種地方的人,都會對此深惡痛絕吧?


    所謂學生之家,本質上就是一種臨時托管兼輔導作業的地方。


    等到孩子上二三年級以後,隨著作業的逐漸增多,一些家長會選擇每月花三四百塊錢報上這麽一個機構。每天學生放了學以後,都會進入到這裏,並在輔導機構老師的監督、指導下寫作業。


    倒不是說這個機構本身的存在有什麽不好,畢竟它能在“雙減”政策出來前,既幫工作繁忙,文化水平不高的家長監督孩子寫作業,還能創造就業崗位,拉動社會經濟發展。


    隻是吧,隻是。


    陳冰前世上這玩意兒的時候被霸淩過。


    倒不是說被毆打、收朋友費的那種霸淩,這裏的“霸淩”指的是,他在這裏收獲了很多“美好”的外號——愛來自補習班的老師。


    具體有什麽外號,這些外號又是怎麽來的這裏暫且不提,以防你們笑話我。總之,這件事多少也算是陳冰的童年陰影了,他也由此對這種輔導班沒什麽很好的觀感。


    雖然前世經曆了種種不堪,不過這次我帶著未來的記憶重走一遭,勢必要踏破此片蒼穹,讓那些膽敢小看我、欺辱我的人付出百倍代價!!!


    開個玩笑。


    陳冰還沒那麽小心眼,一點小事就耿耿於懷好長時間。這一世,坐擁著家庭帝位的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進這地方了。


    “冰冰走了,在看什麽啊?”在聽到柳月在喊自己後,陳冰當即應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走到她的身邊。


    “想不想吃這個啊?”柳月手裏拿著一根紫色的竹筒粽子,誘惑似地在陳冰眼前晃了晃。


    陳冰看到柳月手裏隻拿著這一根,商雲渺的手裏也隻有一個,所以對方顯然是沒想過自己真的會要的。


    果不其然,在陳冰拒絕以後,柳月一邊嘴裏說著是嗎,一邊自顧自地把手收迴,默默地咬了一口。


    “這個很甜、很好吃。對不對啊,雲渺?”


    “好吃,月月姨。”


    得到商雲渺的迴複後,柳月笑得更開心了。她一隻手牽著對方,一隻手拿著小吃,笑盈盈地繼續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見此情景,陳冰隻得在心裏暗歎一聲,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學校。


    今天是小學各個年級的開學日,除了高年級的學生以外,還有許多一年級新入學的小同學,以及來送他們的家長。


    中心小學也算有些年頭了,在二十多年前,柳月還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存在了,隻不過原先不在這,新的校址是兩三年前才搬遷過來的。


    新校址比起原先要大上不少,因此,剛一進來的柳月還有些迷糊。


    不過跟著別人走總歸是沒錯的。


    順著人潮,三人順利來到了貼著班級名單的地方。


    看看啊,一二三四五六,總共六個班……


    六個?不是三個班嗎?


    陳冰暫且按下內心的疑惑,繼續跟隨著柳月,一一看過名單上的文字。


    六班沒有,五班沒有,四班,算了,還是不要水字數了。


    經過一番尋找後,陳冰在一班的名單上發現了自己和商雲渺的名字。


    “在一班啊,走,媽媽帶你們去教室。”


    獲悉了兩個孩子的班級時,柳月也正好把手上的小吃解決掉了。她得以再空出一隻手來牽住陳冰,然後一邊一個小朋友,牽著他們一起朝著一班的教室走去。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是乖乖巧巧,可可愛愛的,一手一個簡直太幸福了。


    柳月就懷揣著這種幸福感,走進了教室。


    比起記憶中的前世,這一世的教室貌似要狹窄了一些。老舊的大風扇高高地掛在天花板上,此刻正有氣無力地一轉一轉著。牆壁上一如既往地掛著各種名人畫像及其名言,其中還夾雜著鮮豔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在遠離教室門的一側牆壁,斑駁鏽跡的鐵架子上,鑲嵌著一塊又一塊的玻璃。玻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雖然叫人擦得還算幹淨,但也掩蓋不住其經久的年頭。


    教室裏並沒有講課用的多媒體,掛在前側牆壁的隻有一張大大的黑板。相比起後來的深綠色黑板與屏幕,這種簡約的造型讓陳冰略感陌生。


    記得前世二年級下冊,搬到新教學樓以後,這種老式的黑板就再也不見了蹤影。


    這是一個新時代來臨前,在我國沿用了十幾、幾十年的教室,第一眼看上去,竟莫名有種懷舊風。


    此時的講台上,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女教師,正坐在臨時搬來的板凳上,挨個給排著隊的學生做登記。


    因為前麵沒有幾個人,所以很快就輪到了柳月三人。


    在見到柳月穿戴得比較體麵,舉止也相對文明的時候,認定了這是家有錢人的老師態度和善了些。


    “這兩個都是您家孩子來報道的嗎?”


    “對,都是我家的。”


    聞言,女老師笑著繼續問道:“都叫什麽名字啊,我給登記一下。”


    “商雲渺和陳冰。”


    姓不一樣?


    出於好奇,女老師邊照著名單找兩個人的名字邊閑聊似地問了句。


    “兩個孩子都上一年級,是龍鳳胎嗎?”


    聽到這兒,柳月明白過來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原來剛剛那句“都是你家孩子嗎”的意思,是“都是你的孩子嗎?”而不是“都是你帶來登記的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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