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梅服毒的消息馬上傳遍了整個隰縣縣城,趙戴文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給戰區行營發了一封電報。值班的梁化之拿到電文後,心裏一凜,不敢瞞報,當即跑到閻錫山的住所去,此時,已經是後半夜,閻錫山有早睡的習慣,梁化之也顧不得什麽,急忙讓崗哨通報。崗哨也不敢隨便叫閻錫山,隻好先通知五姑娘閻慧卿。


    “什麽事這麽急?”閻慧卿皺著眉問。


    “是梁秘書有急事找會長。”崗哨老實說。


    “化之?快請,我這就叫大哥起來。”閻慧卿一聽是梁化之親自來,自然知道絕非小事。


    閻慧卿碎步跑到閻錫山臥室,輕輕敲了幾下門,柔聲喊:“大哥,化之有急事找您。”


    閻錫山一聽,一個愣怔坐起來,三下兩下穿上衣服,推開茶幾上的東西,喊:“五鮮子,快快有請。”


    閻慧卿知道大哥起來了,就對身旁的崗哨說:“你去請梁秘書進來吧。”


    梁化之走進大院,進了前院,穿過一個中院,來到後院,見一間正房裏燈光明亮,知道閻錫山穿戴停當,就等自己匯報。


    閻錫山見梁化之進來,急忙招唿閻慧卿:“快,給化之倒杯水。”


    閻慧卿起身,在桌子上拿起一個暖壺來,就要到水,梁化之急忙揮揮手,說:“不喝啦。”


    “有什麽急事不能等到明天處理?”閻錫山也是一臉的納悶。


    梁化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道:“會長,出事啦,張培梅服毒自殺拉。”


    “鶴峰自殺?服的是什麽毒,死了嗎?”閻錫山驚得急忙站起來。


    “據說是煙土膏子,人還沒死。”


    “快,你馬上通知次隴,讓他務必救活鶴峰,鶴峰要是死了們的罪可就大了。”閻錫山急忙吩咐梁化之。


    梁化之站起來,急匆匆走了。


    等梁化之走後,閻錫山睡意全無,抱著枕頭兩眼發呆。閻慧卿知道閻錫山心裏對張培梅服毒一事歉疚,不敢插話,就把地下的爐子捅得旺旺的,沒一會兒,屋裏就暖和起來。


    “大哥,給。”閻慧卿把一杯橘皮水遞給閻錫山。閻錫山擺擺手,示意不喝水。閻慧卿知道閻錫山心裏十分難過,今晚,或許會失眠,心裏有點焦急,但不知用什麽辦法勸慰。


    “五鮮子,們想抽煙。”閻錫山忽然說。


    “萬喜哥,少抽點。”閻慧卿知道閻錫山一般不抽煙,實在要應酬也就抽半根。


    閻錫山就像聽話的孩子一般點點頭。閻慧卿就把一根炮台煙從煙盒裏拿出來,一撅兩半,把其中的半根遞給閻錫山,用打火機點燃。


    閻錫山猛地連抽幾口,緊接著用力在煙灰缸裏熄滅煙頭,說道:“做人難啊,們想留下王靖國的命,可沒想到卻要了鶴峰的命。”


    閻慧卿知道閻錫山此時矛盾的心裏,既想保全王靖國這個五台老鄉的命,可又怕張培梅真為了王靖國死了,會背一個千古罵名。


    “五鮮子,你說,他張鶴峰想做一個屈原,們難道就是楚懷王?”


    “萬喜哥,軍國大事我一個女道人家不知道,但我知道萬喜哥絕不是什麽楚懷王,你想,您不過是想保全王靖國的命,保他命的目的是什麽呢?無非是想讓他更多的為大哥您出力罷了。至於張培梅,這個人太過剛直,你沒聽老家人講,剛就容易斷。你也別太過自責了。”


    閻錫山被閻慧卿一番話說得不那麽難受了,困意上來,就在閻慧卿的幫助下上床睡覺去了。


    趙戴文接到梁化之發來的電文,立即帶著一幫參謀趕去執法隊駐地。


    張培梅此時已經被常如海等人抬到院子裏,常如海他們苦苦相勸,但張培梅始終不說話,緊閉的嘴巴始終不張開,眼看得毒姓越來越嚴重,急得趙岐功一個勁兒抽自己嘴巴。就在這時,趙戴文來了。


    “讓開,讓開。”負責維持秩序的楊勝武高喊。


    “啊呀呀,鶴峰,你個沒良心的家夥,你想走在我這個老不死的前麵嗎?”趙戴文“噗通”一聲跪在張培梅跟前哭著。


    滿院的火把照得張培梅臉上都是黑青色,張培梅本來閉著眼,一聽是趙戴文的哭聲,便努力睜開眼睛看著趙戴文。


    同樣跪在張培梅跟前的常如海急忙把一碗解藥遞給趙戴文,小聲說:“拜托了趙主席。”


    趙戴文結過解藥來,沒有遞給張培梅,繼續哭訴著:“鶴峰呀,還記得去年你就任執法總監一職典禮上的話嗎?在這國難當頭,承蒙閻司令厚愛,任命我為第二戰區執法總監一職,深感榮幸,定不辜負第二戰區及全國人民的厚望,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老張雖不才,但殺幾個貪生怕死之輩的能力還是有的,在此我向諸位保證,我,張培梅,誓與山西共存亡。”


    張培梅聽到趙戴文講他說過話,眼睛忽然留下了淚,用虛弱的聲音說:“我老張殺不了王靖國,愧對典禮上的誓言啊。”


    “鶴峰,咱沒愧對誓言呀,是王靖國那個灰小子可恨,你放心,等你好了後我力請百川,讓他處分王靖國,你先把這解藥喝了再說。”趙戴文低著頭說。


    張培梅緩緩地閉上眼睛,用蒼老的聲音說:“不用了,王靖國不死,我是不會喝解藥的。”


    滿院的人一聽,集體跪在地上,高喊:“請張總監喝解藥。”


    “請張總監喝解藥。”


    “請張總監喝解藥。”


    ……


    張培梅聽得滿院的軍人不斷高喊,對身旁的趙岐功說:“扶我起來。”


    趙岐功把張培梅扶起來,隻見張培梅拖著虛弱的身子說:“吾輩軍人當以報效國家為己任,生要殺敵,死要其所。我張培梅這輩子是不會跟你們並肩作戰了,希望你們牢記一個宗旨,倭寇不滅,誓死驅除。”


    一番話說下來,張培梅已經沒有精力再說話了,趙岐功眼淚婆娑地看著趙戴文,希望他趕快拿個主意。


    趙戴文也是眼裏漣漣,知道張培梅是抱定決死的心了,恐怕任何人都無法勸阻,但還不能放棄,便走到常如海跟前,低聲問:“鶴峰的家屬在哪裏?”


    “已經去通知了,他們應該馬上就會趕來。”常如海迴答道。


    趙岐功小心對把張培梅放在椅子上,抹抹眼淚,忽然見張培梅“嗷”的一下,喉嚨裏似乎湧起毒藥來,急忙給張培梅捶著背,希望他把毒藥吐出來,哪知,卻聽張培梅用盡力氣罵道:“趙岐功,你想害我?”


    趙岐功一聽,哭著說:“張總監,你就把煙土膏子吐出來吧。”


    張培梅聽見趙岐功的話,旋即用力把即將湧起來的煙土膏子硬是又吞了下去,這一幕,被趙戴文看見了,趙戴文含著淚搖搖頭,高聲說:“鶴峰,你這是何苦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為別的,但為子女也應該活下去,再說,百川與你有金蘭之誼,眼下,百川有難,誰能當此任者?還不是咱們這些老同盟會會員?”


    “次隴兄,言重了,百川有王靖國足矣,要我這個礙眼的老東西何用?我去意已決,不必再勸。”說完,索姓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滿院的軍人,包括執法隊的人聽後,不少人嚎啕大哭,都為這個錚錚鐵骨的將軍落淚。就在這時,忽然從大門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當家的,我來咧。”


    話音剛落,就見門口出現一群老少,當先一人是張培梅的大太太,緊隨其後的是兩位姨太太和幾個子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抗日鐵血執法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犁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犁耕並收藏抗日鐵血執法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