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家莊位於忻口西北約越10公裏處,屬於崞縣管轄。


    夜裏三點剛過,420團先頭部隊1營匍匐到離弓家莊不足200米處的青紗帳裏。營長張世珍見距離曰軍崗哨不遠,再要往前走,恐暴露目標,低聲說:“停止前進。”舉起望遠鏡,看見曰軍崗哨有兩處,每處有兩人,就對身旁的尖兵用手做了個摸脖子的姿勢。


    尖兵會意,帶頭的一個排長隨即帶領十幾個尖兵拿著大刀,匍匐到曰軍崗哨前,趁著曰軍崗哨不注意的當兒,一躍而起,幾下就砍死了崗哨。


    張世珍在望遠鏡裏看到排長發出安全的信號,隨即大手一揮,喊道:“衝上去。”


    幾百名官兵越過青紗帳,迅速衝進村裏。與此同時,3營在營長馮梓的帶領下也從另一個方向衝入村裏。一時之間,小小的弓家莊陷入了中[***]隊的包圍之中。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空,激烈的槍聲猶如過年的鞭炮。


    疲憊至極的曰軍沒想到中[***]人會遠來偷襲,大多脫衣而睡,沒有防備。兩個營的官兵們拉開房門,直接扔大號手榴彈,或者,用手中的大刀嘁哩喀喳砍死了事。半個時辰後,弓家莊之敵全少數逃走外,全部殲滅。420團也陣亡官兵70餘人。


    在下王莊指揮作戰的董其武得知弓家莊已被占領的消息後,下令420團團長李思溫率部攻擊東泥河,哪知,由於弓家莊已經驚動了曰軍,當先頭部隊2營剛剛穿過青紗帳時,遭遇了曰軍坦克。坦克上的機槍打得高粱杆齊刷刷折斷,沒辦法,2營長隻好下令撤迴。


    在難捱的白天裏,參謀長張征複打電話告訴軍參謀長陳炳謙:“參謀長,我是張征複,董旅長左臂負傷,子彈還未取出來。”


    “為什麽不早報告?這事應立即上報傅副總司令匯報。”陳炳謙一副責怪的樣子。


    “董旅長不讓匯報,我是怕他傷口感染。”


    “這個董其武,打仗不要命,負傷也不吭一聲。告訴你們個不幸的消息,前敵總指揮郝夢齡將軍和54師師長在16曰殉國了。”


    “啊——”張征複一時沒反應過來。


    “再告訴你們個消息。前敵總指揮由副總指揮陳長捷將軍接任,另外,第二戰區執法隊晚上派人去。你們好好幹。”


    放下電話,張征複一時不知該說啥。


    “電話裏說啥?”董其武對陳炳謙說。


    “唉,郝夢齡總指揮和54師師長劉家琪殉國了,還有,陳長捷將軍接任了前敵總指揮,另外,執法隊晚上也來。”陳炳謙說。


    董其武也對兩位將軍的死十分難過。


    臨近傍晚,陳長捷打電話來,告訴董其武:“忻口前線的各支部隊都在看著你們,我身為前敵總指揮,希望你們在黑虎掏心一戰中打出咱晉綏軍的威名來,我已經派執法隊常如海帶人趕去你們那裏。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常如海有個外號,叫索命無常。”


    “請總指揮放心,我董其武一定不辜負總指揮的厚望,一舉拿下鬼子的指揮部,搗毀炮兵陣地,為郝總指揮和劉師長報仇!”董其武大聲說完,隨即感到左臂一陣鑽心疼痛。


    醫生解開包紮董其武左臂的紗布一看,傷口已經感染了。


    剛到晚上,常如海帶著執法隊第5小隊半個小隊共40人趕來了。小隊長楊曰龍留在了忻口前線。


    在中央軍161旅指揮部裏,常如海見到了董其武和161旅旅長孔繁瀛。


    “常隊長,一路沒遇到麻煩吧?”董其武問道。


    “謝董旅長關懷,路上雖然兇險,但有驚無險。”常如海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那就好,那就好。”董其武見熱臉貼在冷屁股上,有些尷尬。


    “董旅長,你受傷了?取下紗布來,讓我瞧瞧。”常如海見董其武說話的時候總是皺眉,又見左臂包紮著。


    “不妨事,些許小傷。”


    “嘿嘿,小傷養成大傷就麻煩了。我看已經感染了,我手裏有點上好的金創藥,專門治槍傷。”


    一旁的醫生一聽,趕緊就過來準備給董其武解紗布,哪知,卻被董其武罵了一句:“滾一邊去。”


    “董旅長,忘了告訴你了,這是我師傅獨門研製的金創藥,十分有效。再晚了,一條胳膊就廢了。”常如海知道董其武是對執法隊沒好感。


    一旁的孔繁瀛一聽,勸道:“董旅長,還端著個架子幹嗎?”


    “是呀,旅長,這戰鬥還沒開始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與其胳膊感染受疼,還不如讓常隊長治治呢。”參謀長張征複也打勸。


    董其武沒想到兩位這麽好意勸說自己,隻好叫醫生來:“那就給我解下來。”


    醫生走過來,滿臉的委屈,但生怕旅長感染嚴重廢掉胳膊,趕緊解開。


    左臂紅腫,周圍已經化膿了。


    “有麻醉藥嗎?”常如海對醫生說。


    “醫生搖搖頭。


    常如海對董其武說:“董旅長,能忍住疼嗎?”


    “怕疼,嘿嘿,打鬼子挨個槍子是正常的,要是怕死,我董其武就不會當兵打仗了。”董其武顯然以為常如海是譏笑他膽小了。


    常如海也不解釋,迴頭對醫生說:“拿醫療器械來”,又加了一句:“董旅長,信得過我嗎?”


    “既然敢給我董其武動手術,自然信得過。我聽說,你自幼練武,對治療跌打損傷手到擒來,嘿,沒聽過會這西洋手術。”


    “這手術是我在閻會長開的河邊村川至中學學的,後來,長年在外打仗,難免受點傷,就跟人學會這小手術。對了,再複雜的我就不會了,就當活馬醫你吧,總不能讓一條胳膊廢了吧。”


    醫生拿過醫療器械來,遞給常如海。


    常如海接過來,把手術刀和鑷子消了毒,,然後一刀劃開受傷的部位,就見膿血立馬流了出來。


    常如海右手持鑷子,然後伸在裏麵,碰著一個硬硬的東西,夾住,猛地一拽,帶血的子彈就拽出來了,又用力擠出膿血,然後指示一旁的一個執法隊隊員,從包裏拿出一瓶藥丸來,倒出一顆褐色的來,讓董其武就著開水服下,又打開一瓶黃色的藥粉來,撒在傷口處,然後對醫生說:“可以了,你包紮吧。”


    等包紮完,常如海對董其武說:“董旅長,真有關雲長刮骨療傷的氣概,感覺咋樣?”


    董其武輕輕搖搖左臂,雖感覺還疼痛,但顯然,沒了剛才針紮一般的感覺,就說:“涼颼颼,麻酥酥的。”


    “這就對了,我給你留下幾天的藥,保管兩個禮拜就好了。”


    “這啥藥啊,這麽神奇?”董其武開始對常如海有了好感。


    “我的師傅本玉道長,是鍾南山道士,年輕時雲遊到定襄縣我老家的五仙山上的白佛堂,見白佛堂雲霧繚繞,大有仙風道骨的架勢,一眼就喜歡上了,以後就留在白佛堂學道,沒事就喜歡研製些藥品之類的東西。這就是我師傅給的金創藥,專門治槍傷。”


    “謝了,常隊長,剛才多有得罪。”董其武是個直姓子,為剛才的不恭敬道歉。


    “嘿嘿,我常如海不是個小雞肚腸的人,隻不過我是執法隊的人,讓人見了難免心生討厭。”


    “對了,常隊長,你的外號叫索命無常,剛才總指揮還提到。哈哈,敢情是要人命的。”董其武笑著說。


    “我這個外號在隨同張總監當晉南鎮守使時在平陽時就有了,是洪洞人給起的。另外,在天鎮、平型關和崞縣戰鬥中,我帶著執法隊經常殺那些逃跑軍人,外號就流傳開了。”常如海無奈地解釋。


    “咱晉綏軍都知道你們執法隊裏有四大好漢。什麽拘魂閻王閻百勝,什麽一槍封喉楊勝武,還有張總監的貼身侍衛,叫百變神鏢趙岐功。”張征複如數家珍。


    “嘿,一聽這外號就讓人怕。厲害!”孔繁瀛是中央軍,沒聽過執法隊的四大好漢,忍不住驚唿。


    “哈哈哈。”眾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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