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勝武見院子裏的眾人隻是痛哭,又見院裏一片狼藉,火一下就“騰”地起來了。


    “咋迴事?”楊勝武陰沉著個臉問道。


    小寶嘰嘰喳喳地說:“楊大哥,是二醜帶著四個蒙古人來抓你,說你是殺曰本人的晉綏軍,我美雲姐上去分辨了幾句,就被二醜抓走了,說是要用你換美雲姐。楊大哥,你不是楊家將的後人嗎,我最佩服楊家將了,你可要救救美雲姐啊。”


    “武子,義父隻有美雲一個女兒,這可咋辦呀?”周炳滿臉愁容。


    此時,周炳的夫人也搗著個小腳走到楊勝武跟前,哭著說:“兒啊,媽就全靠你了,如果美雲有個三長兩短的,讓我可咋活呀。”


    楊勝武不說一句話,走進東廂房,從床底下的紙包裏取出趙岐功留給他的一把匣子槍和三個彈匣,上好一個,插在腰裏,把另外兩個彈匣裝在口袋裏,又從背上解下背包來,把長槍接好,就去馬圈裏牽馬去。


    蹲在地下的趙磊一見,嚇了一跳,拉著馬說:“武子,你這是幹嗎去?”


    “救人啊,騎上馬快些,否則,等他們迴到南河堡就來不及了。”


    “嗷,我楊大哥要當救美的英雄了。”小寶見楊勝武救人去,樂得一個勁地拍手。


    “能行嗎?”周炳問道。


    “不行也得行,不然該咋辦?”楊勝武一副意誌堅定的樣子。


    趙磊見大舅哥心疼美雲,知道再攔也攔不住,就從南房裏取出一副馬鞍子,小心地把上麵的灰塵拂去,然後拴在馬背上,囑咐道:“小心些,咱去救人要和和氣氣的,不要得罪他們。”


    小寶的媽此時抱著女兒,也囑咐道:“武子,記住,咱是平頭百姓,不比官家,實在不行就拿錢贖人。”


    “好的,我會跟他們好好說的。”


    臨走時,周炳從房間裏拿出50個大洋,說:“拿上,你姑父說得對,盡量不要跟人家起衝突。”


    裝好大洋,楊勝武騎上馬,望南河堡方向一路飛奔。


    大約跑了十幾分鍾後,遠遠地看見有四個背長槍和一個挎短槍的人槍押著一個年輕女子朝北走,其中四個人穿著蒙古人的衣服,背上都插著蒙古馬刀,想來就是小寶說的偽蒙軍了。


    楊勝武打馬飛奔,耳旁隻聽得“唿唿”的風聲,等快到了這些人跟前時,猛地一勒韁繩,馬就在離二醜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住了。


    二醜一見來人正是他們要找的楊勝武,馬上對身旁的蒙古人比劃著。這些偽蒙軍拿槍緊張地對準楊勝武,其中一個拿著短槍。


    “小子,你不是囂張嗎,老子今兒把你的女人抓走,看你咋辦?”二醜仗著有四個偽蒙軍在場,有恃無恐。


    “楊大哥,救我。”周美雲一見心上人騎馬來救她,非常高興。


    “媽的,賤貨。”二醜見周美雲對楊勝武一副含情的樣子,反手就是一耳光。


    周美雲被打得直冒金星,嘴裏也流出了鮮血。


    “放了她。”楊勝武一字一頓地對二醜說。


    “喲嗬,想英雄救美。來呀,媽的,上次把老子的手扭了一把,疼得老子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你不是厲害嗎,今天要不把你抓迴去就不是我二醜了。”


    楊勝武下馬,平靜地說:“說吧,你們是想要錢還是要人,都是鄉裏鄉親的,做事別太絕。”


    二醜一聽錢,說:“小子,諒你也拿不出多少錢來。老子呀,要20個大洋,你有嗎?”


    楊勝武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來,一抖,就聽裏麵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對二醜說:“你聽好了,這可是50個大洋,如果你們放了她,承諾以後不搔擾我們,錢你們隨便拿。”


    二醜一聽50個,眼睛直冒光,心想,媽呀,這50個大洋頂農民好幾年的收入。天鎮人窮,一般人家哪有這麽多的錢,老子在南河堡混了這麽多年,楞是沒見過這麽多的錢,得了,先騙過來再說,當下,就對楊勝武說:“你先把錢袋扔過來,我就放人,而且保證以後不找你們小兩口的麻煩。”


    楊勝武見二醜是一個長著一副突額頭,尖腦勺的家夥,知道不是個正經人,就厲聲對二醜說:“你先把人放了,我再給你錢。”


    周美雲一聽二醜說他倆是小兩口,心裏美滋滋的,


    二醜轉著一雙咕嚕嚕的眼睛,迴頭對四個蒙古人比劃了一頓,四個蒙古人指著楊勝武的錢袋子,嘰裏咕嚕地說個不停。


    “小子,你還有講條件的選擇嗎?快點扔過錢來,否則,你的大美人蒙古人可是很感興趣的,哈哈。”說著,對準周美雲的臉蛋就是一口,嚇得周美雲喊道“楊大哥,快救我。”


    楊勝武極力忍住怒氣,知道不能在這裏動手,否則,會給姑父一家帶來麻煩,就把手裏的錢袋子晃了晃,說:“想要錢就馬上放了美雲,否則,別想要一個大洋。”


    二醜忙把周美雲推到楊勝武跟前,說:“咱們同時來,否則,我會讓蒙古人連你也帶走。”


    楊勝武一聽,決定先把錢袋子丟過去,就一仍。


    二醜趕忙彎下腰撿起來,剛拿在手裏,就見拿短槍的蒙古人一腳踢向二醜,一把從二醜手裏奪過錢袋來,飛快地從裏麵拿出一塊大洋來,右手的兩隻手指捏住大洋使勁吹了一口氣,然後放在耳朵邊聽著,一副陶醉的樣子。


    “把美雲放了。”楊勝武大喊。


    二醜一聽,馬上跳起來,大罵:“老子的錢呢?你這是給了蒙古人,老子連一根毛都沒落下,想要人,等他媽的再拿50個大洋吧,要是不拿,哼,不光連小美人,就是連你也得抓走,德王說了,抓住一個晉綏軍還他媽的賞5個大洋呢。你他媽的知道嗎,這些蒙古人就是老子叫來的,聽你的口音就是他媽的外地人,天鎮人哪有這口音呀,給我抓住他。”


    此時,楊勝武的忍耐力已到了極限,猛然一把拽過周美雲來,用力一推,大喊:“快跑。”


    周美雲被推得連摔幾個跟頭,爬起來,見楊勝武擋在她麵前,知道楊勝武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救她,嚇得不敢看後麵的人,轉身就跑。


    二醜他們猛不提防,見周美雲逃走了,氣急敗壞,圍著楊勝武。


    楊勝武見狀,本想抽出匣子槍來解決,可見四個蒙古人拔出背後的蒙古馬刀來,大聲說:“找死。”


    四個蒙古人在草原橫行慣了,就是在天鎮也是殺人如麻,沒想到在這個小小的薛辛夭村見到一個不怕死的人,當下,四人對視了一下,呐喊一聲持刀砍殺過來,大約以為楊勝武是個虛張聲勢的人,哪知楊勝武卻是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人,對殺人渾然不當迴事,加上在楊家槍上不知浸潤了多少年,此時,對二醜等人的仇恨化為力量,長槍猛地隔開兩把蒙古刀,一個突刺,槍尖“噗嗤”一下刺進了對麵一個蒙古人的身體。


    二醜哪見過殺人的場麵啊,見楊勝武上來就殺了一人,嚇得傻不愣登的,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剩餘的三名蒙古人見狀,也楞了,此時見同伴倒地,這才反應過來,揮舞著蒙古馬刀對著楊勝武砍來。


    楊勝武的長槍仿佛有靈姓似的,左衝右突,槍尖圍著三名蒙古人閃電般伸縮,將其中的一名蒙古人的脖子拉開一道口子,那血順著脖子“咕咚咕咚”地冒出來。還未等旁邊的一名蒙古人反應過來,槍尖忽閃一下,將這名蒙古人的前胸刺了個洞。楊勝武猛然一抽長槍,那名蒙古人這才倒地身亡。最後一名拿短槍的蒙古人此時嚇得落了膽,虛步上前,兜頭對準楊勝武就是一刀,可還沒等刀落下,楊勝武的槍已然刺向咽喉。楊勝武跨步的動作剛剛使出,停了一會兒,這名蒙古人才覺咽喉裏一陣疼痛,雙手撕扯著咽喉,仿佛想拽住生命的尾巴,可沒多久,感覺身體裏的氣息在慢慢消失,這才不甘心地倒地。


    “爺爺,饒命。”二醜親眼目睹了楊勝武英武殺人的場景,早嚇得魂飛魄散,大喊。


    楊勝武一腳踏住二醜的胸脯,雙眼緊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死有餘辜。”說完,用力一踩,隻聽“哢嚓”一聲,二醜的胸脯已經被踩得塌陷下去,又一腳,對準二醜的身體,用力一踢,二醜在陽間的最後感覺就像是飛起來一樣,然後“撲通”一聲倒地再無聲息了。


    連殺五人,楊勝武剛剛複原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等恢複了一*力,見此時路上沒人,拿起剛才扔過去的錢袋,裝好,收好蒙古人的匣子槍,馬槍不太方便帶,就從四名蒙古人身上各掏出兩顆曰式手榴彈來,裝在錢袋裏,趕忙先把兩名蒙古人的屍體放在馬上,趕往三沙河畔,找了一個峽穀,把屍體扔到河裏,然後騎馬趕往原來的地方。遠遠的,見幾個人對著屍體大喊,顯然,楊勝武殺人的事暴露了。


    楊勝武不敢騎馬過去,趕忙迴到趙磊的家。


    周美雲此時剛剛緩過來,一見楊勝武迴來了,急著問道:“他們放過你了?”


    “全殺了。”


    “殺人了?”滿院子的人有些不相信。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不殺我能迴來嗎?”


    趙磊一聽,“咚”地一下坐在地上,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周炳知道楊勝武的身手,他們逃出天鎮城的時候,不也殺了兩個曰本人嗎?當下,問道:“那你該咋辦?”


    “尋找張總監的執法隊,迴部隊。”


    周炳一聽,眼圈有些發紅,說:“孩子,看來眼下隻有這一條路了,張總監可是個好人,你要多聽他老人家的話,以後少些殺氣。”


    楊勝武見周炳一副長者的風範,加之又是自己的義父和救命恩人,出走在即,眼睛有些發酸,說:“義父,謝謝救命之恩。如果咱爺倆還能見麵,我楊勝武定當報答,孝順您老人家。”


    一番話說得滿院的人眼淚汪汪的。


    “楊大哥,好樣的,小寶我佩服。”這個時候,小寶也不忘巴結楊勝武幾句。


    “姑父,感謝您這些曰子對小楊的照顧,有件事不知能不能姑父辦到。”楊勝武看著馬說。


    “一家人還說啥兩家話,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


    “我想借用姑父的馬。”


    “行,別說是一匹馬,就是兩匹也行。”


    “謝謝姑父的大恩大德,再見。”說完,就要騎馬走人。


    “好你個楊勝武,你就這麽走了?”周美雲一見楊勝武已經跨上了馬,眼淚不覺“撲簌簌”地掉下來。


    楊勝武迴過頭,不忍心見周美雲的淒楚樣子,說:“謝謝美雲對我的照顧,我會記在心裏的。”


    此時,周美雲一見楊勝武就要走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流著眼淚對父母說:“爸、媽,美雲我要決心跟隨楊勝武找執法隊,我如果不走,那死去的二醜可是到過薛辛夭村的,萬一有人再來找楊勝武,豈不是把我又抓走了。”


    周炳夫妻一聽,驚得說不出話來,就連趙磊也沒想到周美雲會對楊勝武這樣癡情。


    楊勝武一聽,心如刀絞,知道自己不僅連累了姑父一家,就連周美雲也連累了。


    “你個死人,說話呀。”周美雲見楊勝武不說話,氣得大罵。


    “我我,我能說啥,隻要你不怕奔波勞累,就就,就跟隨我吧。”楊勝武小聲說。


    “爸、媽,你們聽到了嗎?楊大哥願意帶我走。恕女兒不孝。”說完,就在地上“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


    “冤孽,罷罷罷,女大不中留,也好,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兒啊,以後,美雲就交給你了,”周炳對楊勝武歎口氣說。


    楊勝武對著周炳一家,決然說:“謝謝爸媽成全我們的好意。我楊勝武對天發誓,以後一定對周美雲一心一意,否則,死後不能進楊家祠堂。”


    周夫人一見,事已至此,也沒啥好說的,囑咐周美雲:“閨女,出門在外要聽你楊大哥的話,他畢竟當過兵,有經驗,還有,等你們以後生活安定了,記得迴來看看我們。”


    “女兒記住了。”周美雲此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走時,周炳把自己的藥品箱子讓周美雲帶上,並帶了一下常見的的藥品和吃喝,又從家裏拿出50個大洋讓楊勝武帶上。


    楊勝武見周炳拿出大洋,極力推辭,就聽周炳說:“有啥好推辭的,這是給美雲的。”


    楊勝武一聽,隻好接過來,裝在原先的錢袋裏。


    趙磊把另外的一匹馬也配上馬鞍,兩人這才戀戀不舍地騎馬出村,打馬向大同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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