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輪炮擊開始了,眾人趴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指揮官發出攻擊的命令。震耳欲聾的聲音掩蓋了一切聲響,有經驗的老兵張大嘴,用手捂住耳朵以防震破耳膜,隻有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聽見大炮聲響的新兵才蜷在地上無所適從。


    過了大約十五分鍾,炮擊停止了,離炮兵陣地大約五華裏的曰軍開始了又一輪進攻。


    炮擊停止後,眾人的耳朵還一時之間有點不適應,“嗡嗡嗡”地似乎還在響,有的還有惡心的症狀。


    炮兵陣地上的鬼子開始忙碌起來,搬運炮彈的,檢查大炮的,調節射擊諸元的不一而足。


    炮兵陣地的南側,麵對著警戒曰軍的是火狐小隊和鍾曰新的部隊,東側是巴力基的蒙古人,西側是周長樂的部隊。


    這是半個聯隊級別的陣地,共2個大隊,在不大的山坳裏,部署著20門大炮。其中有105毫米野炮12門,75毫米野炮8門。這些炮都是作為壓製射擊用途部署的,是隸屬於曰軍精銳師團或旅團所屬炮兵部隊。由於鐵角嶺一帶山路崎嶇,笨重的大炮不好運輸,提供火力壓製的本應該是一個聯隊,可隻運來了半數大炮,可就是這2個大隊的大炮,也打得晉綏軍苦不堪言。


    鍾曰新見山腳的曰軍開始向鐵角嶺上的晉綏軍進攻,知道出擊的時刻就要到來,馬上指揮機槍手在事先看好的地方支起5挺九二重機槍來。


    當山腳的曰軍快攻到山頂時,鍾曰新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一名少佐就是一槍,少佐應聲倒地。槍聲就是命令,圍在三麵的晉綏軍馬上展開了強大的攻勢。頓時,曰軍炮兵陣地上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曰軍在晉綏軍十分兇猛的火力打擊下死傷慘重,許多還來不及開槍就被打死,尤其是炮手,手裏很少有武器,隻好躲在大炮後等著挨打。東側巴力基的蒙古人平時受夠了曰軍的欺淩,心中對曰軍的恨多是憋在心裏,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報複的機會,那肯放過,加之手裏的武器多是機槍,三十多個人就有一半是機槍,打出的子彈就像刮風一樣恐怖。沒多久,離他們近的曰軍就被全部打死。巴力基一見,指揮蒙古人立刻衝進陣地,見人就殺,那種兇狠勁兒,比晉綏軍都厲害。西邊周長樂的部隊雖隻有十幾個人,但個個都是曆經戰火的老兵,這幾天,火狐小隊對他們的刺激最大,同樣是軍人,差別咋就那麽大呢?現在,是表現的機會,那肯放過,打起仗來就像打了雞血似地亢奮,人人兇猛,個個惡煞,也沒用多長時間就殺得近處的曰軍沒一個活的。周長樂見對麵的蒙古人衝進了陣地,也不示弱,指揮眾人衝進陣地。兩支部隊在少槍沒彈的曰軍炮兵中間來迴肆意屠殺,直殺得這些人用曰語哭爹叫娘,大喊天皇救命。


    倒是鍾曰新和張文智這裏受到了清醒過來的曰軍猛烈反擊。曰軍躲在石頭或車輛後朝晉綏軍瘋狂射擊,一時間,晉綏軍出現了傷亡。


    一名指揮官見陣地被左右兩隻部隊突破,也顧不得搭救,舉起指揮刀來嚎叫著:“殺機給給。”剛喊完,猛地被一顆子彈打中腦袋,原來,隱蔽在西北角的武國華一槍結果了他的姓命。


    武國華擔負著狙擊的任務,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有致命的一槍。


    白茂龍和付佑軒兩位老兄選擇了一個較高的地方,隱蔽在一塊大石頭後,兩挺機槍打得有聲有色,把一部分曰軍的火力吸引過來,間接支援了張文智他們。


    在炮兵陣地南方西側,有兩處曰軍的重機槍陣地,這些機槍憑借著麻袋掩體,給鍾曰新的部隊帶來了不小的傷亡。二歪本*縱著一挺重機槍,可由於沒有護體,被曰軍的機槍打中腹部犧牲。副射手推過二歪,繼續射擊,可沒打幾槍,也被曰軍的機槍射死,一時間,晉綏軍傷亡巨大。


    韓強見曰軍的機槍對隊長他們威脅最大,忙指揮炮手調轉炮口,開始轟擊。一顆炮彈恰好落在一輛汽車上,緊接著就是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原來,迫擊炮引爆了炮彈,巨大的爆炸把附近的曰軍炸得屍骨無存,也炸得其餘曰軍失魂落魄。可掩體後的機槍仍然繼續吐露著火舌,甚至有一挺調轉槍口,對準陣地中央射擊,使得剛剛突入陣地的戰士們忙於躲避槍彈。趁此機會,殘存的曰軍紛紛嚎叫著射擊,一時之間,雙手出現了僵持的局麵。形勢對晉綏軍非常不利,攻上山的曰軍隨時會趕來增援。


    韓強見狀,急得大喊:“你們三人他媽的咋迴事,連個機槍陣地也炸不掉。”說完,一把推過小米,眯著眼略微瞄準了一下,然後調整了迫擊炮仰角,小心地放進一顆炮彈,就聽“通”地一聲,炮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準確地落在一挺機槍掩體裏。猛烈的爆炸連同曰軍和機槍都被炸飛。曰軍的火力頓時減弱不少。


    此時,最後一挺機槍仍然對張文智他們形成威脅,如果不除掉它,部隊是放不開手腳的。


    韓強再次瞄準,大喊:“小米,炮彈。”喊了幾聲,不見迴音,掉頭一看,原來小米被一顆流彈打中犧牲了。韓強忍住悲痛,從小米手中拿過炮彈來,再次放進去,頓時,一顆炮彈騰空而起,直奔最後的機槍而去。“通”地一下,瘋狂的機槍被韓強幹掉了。


    曰軍失去了火力支援,心裏驚慌,開始出現潰逃的跡象。鍾曰新見狀,大喊:“弟兄們,衝啊。”三十幾個人從地上一躍而起,邊跑邊開火。


    張文智邊跑邊打槍,等靠近曰軍時,手裏的槍沒子彈了,就順手扔掉,拔出腰裏的匣子槍來,對準曰軍連續不斷地射擊。後來,匣子槍也沒子彈了,當下也來不及裝彈,從背後拔出蒙古刀來,對準一名挺著刺刀的曰軍砍去。這名曰軍見一把閃著寒光的蒙古刀砍來,側身讓過刀去,然後一轉身,三八大蓋的刺刀就刺向張文智。張文智一見,大罵:“姥姥。”刀鋒貼著刺刀的上方就削了過去,嚇得曰軍後退幾步,可張文智哪能讓他如願,疾步上前,蒙古刀一磕三八大蓋,曰軍露出空當,慌得曰軍迴槍護衛,哪知卻遲了,張文智的蒙古刀已然將曰軍的肚子劃開一道口子,頓時,曰軍的腸子露了出來。曰軍扔掉槍,大喊一聲:“媽媽。”驚恐萬狀地往裏塞腸子。張文智嘿嘿一笑,一刀就將曰軍的腸子從中劃開。就在張文智剛想喘口氣時,另一名曰軍從背後偷襲,一名火狐小隊的人大喊:“隊長,小心。”說完,猛地撲上去,擋在張文智麵前,隻聽“噗嗤”一聲,這名隊員身中一刀,曰軍一抽刀,隊員緩緩地倒在地上,一雙留戀塵世的眼睛看著張文智。張文智睚眥盡裂,雙眼通紅,手中的刀挽個刀花,猛然一轉身,也不知他的刀是如何出手的,曰軍的脖子就被切開了一個口子。


    高昂的士氣,加上手裏自動武器多,沒過多久,曰軍就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韓強一見,也按捺不住衝鋒的欲望,指揮許堯廟和朱學文衝進陣地。等跑到一門105毫米野炮跟前時,心裏狂喜,忍不住湧起一種打炮的念頭,就對許堯廟和朱學文說:“趕快,咱們放幾炮過過癮。”兩人也是好久沒摸大炮了,想法與韓強一樣,見韓強發話,就大聲問:“老韓,打哪裏?”


    韓強抬起頭,看見東邊幾裏外的一處山崗上有一處軍營,就說:“就打那座軍營,快,就打幾炮。”


    三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大炮挪好,此時,韓強仿佛迴到了過去,意氣風發,熟練地報告射擊諸元,兩人趕快調整方位,剛剛弄好,就見張文智趕來了。


    “胡鬧,還不趕快炸了,等鬼子的援兵來了就來不及了。”


    “隊長,隻一發,我們已經調整好了射擊方位,你看,東邊有一座曰軍的軍營,說不定是個大官在的地方呢,也說不定一炮就能把他炸死。”


    張文智皺皺眉,大聲說:“好吧,隻一炮,然後炸了它。”


    韓強大喜,見隊長同意了,樂得一跳老高。


    兩人裝好一發炮彈,聽了韓強大喊:“放。”許堯廟親自一拽炮繩,隻聽“咣”地一聲巨響聲傳來,大家馬上直起腰,就見在目力所到之處,那座軍營被炮彈打中了。


    張文智一看,心裏大喜,馬上喊道:“快,炸了它,趕快撤退。”


    韓強雖有些戀戀不舍,但知道情況緊急,隻好在炮筒裏放了一顆手榴彈。


    就在大家準備撤退時,從東南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原來是曰軍的預備隊見後方的炮兵陣地遇襲,趕來增援了。


    鍾曰新一見,大喊:“撤退。”


    大家慌忙後撤,想趕到拴馬的樹林,可曰軍緊追不放,沒奈何,隻有留一支部隊阻擊了。


    張文智大喊:“狐狸們,咱們留下阻擊曰軍。”


    鍾曰新一見,趕忙攔住,對張文智說:“狐狸們都是寶貝,比我們這些人值錢,算了吧,還是我們的人留下吧。”於是,迴頭對自己的部隊大喊:“弟兄們,咱們炸了鬼子的大炮也夠本了,現在,你們誰願意留下阻擊曰軍?”


    馬上就有二十幾個人自願留下,其中有十幾名傷員。


    鍾曰新一見,眼裏潮濕,知道這些人選擇留下就意味著選擇死亡,有點感動,說:“弟兄們,謝了。”說完,大手一揮,帶領大家趕忙跑向樹林準備騎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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