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你喜歡她什麽,她又喜歡你什麽,你們兩人明明都沒有神恩交集,卻還是如此的不舍。”林子寒緩緩地說道,而後抬起頭,看向了窗外,看向了窗外的藍天。


    “唉……”


    林子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而後目光從遠處移了迴來,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衛夢穎,試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衛夢穎那張臉,試探性地靠近,小心地觸摸著那道玻璃。


    如果林子寒想的話,他完全可以摸著衛夢穎的臉,囂張地對著那個懦弱的林子寒,大聲地宣泄道;“我已經完全取代你了,徹底取代你的位置。”


    但是林子寒沒有這樣做,因為他覺得這樣做有些許不地道,至少看起來不是一個執念所為。


    現在的林子寒執念,好像沒有了那種想要取代林子寒的欲望,隻是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衛夢穎,有同情和眷戀。


    “我隻是想要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他一樣,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我最開始想要取代他一樣,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至少我無法麵對你,因為你對於他而言,意義非凡。”林子寒向後退了一步,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衛夢穎。


    房間裏,除了林子寒說話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寂靜的房間裏,隻有林子寒的聲音迴蕩在這個布滿儀器的房間當中。


    “我……”林子寒緩緩地說道,手一點點地伸到了床邊,手指輕輕地觸摸著光亮的玻璃,一點點地試探。


    床上的衛夢穎明明昏睡不醒,可是林子寒卻還是不敢輕易冒犯。


    林子寒想要占據那個懦弱的一切,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日,有著不敢占據,不敢褻瀆的存在。


    手在一次次地試探,林子寒最終指尖還是落下,落在了衛夢穎的枕邊。


    林子寒還是不敢輕易僭越,至少對於床上那位,林子寒明白,自己若是有了非分之想,內心在懦弱的那個自己,被完全封鎖的自己,會暴跳如雷,然後將自己碾碎,再一次把身體奪迴去。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的話,你還會不會一次次地站在路口。”林子寒這句話,顯然是在問內心的自己,想要深究內心的自己,看一看那個懦弱的林子寒,究竟會如何麵對。


    但是沒有人迴答他,就算是自己的內心,在這一刻也沒有了答案,有的僅僅是孤寂和冷漠,甚至是完全沒有任何的聲音迴答林子寒。


    指尖觸碰到了柔軟的皮膚,昏迷了一年多的衛夢穎,皮膚還是那樣的吹彈可破,如嬰兒一般稚嫩。


    林子寒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指尖,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觸碰到了衛夢穎的臉,就好像一陣風,將自己的手吹到了衛夢穎的臉上一般。


    林子寒隻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不受控製地觸碰到了衛夢穎的耳後,心中一陣慌亂和無措,可是卻又沒有力氣,將自己的手收迴來,隻能看著指尖,輕輕地理順衛夢穎的發絲。


    那種奇怪的是感覺,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地感覺,讓林子寒覺得可怕,至少內心並不能完全接納這樣的自己,做出如此的舉動。


    如果說有可能的話,林子寒一定會有別的選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一隻完全不受控製的手,做出這樣無法理解的舉動。


    在手觸摸到衛夢穎發絲的那一刻,林子寒心中如貓撓一般,抓心的癢,可是即便如此,林子寒還是任由那隻手,做出難以理解的,細微的輕撫。


    雖然腦海中那個意識還在陰暗的角落麵壁,但是林子寒知道,那個懦弱的林子寒,在麵臨到衛夢穎的時候,心中還是泛起了漣漪,不受控製的漣漪。


    ……


    病房外,林子寒長籲了一口氣,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心髒劇烈地跳動,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般,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讓你多來看看他。”這是執念林子寒,在奪取了這具身體之後,第一次向本我林子寒妥協。


    沒有聲音迴答他,那個本我林子寒,好像就在指尖離開衛夢穎身體的那一刻,又消失不見了。


    “……”


    一片寂靜,不知道還以為林子寒是個瘋子,在和分裂的自己說話,隻不過好在今日的樓道裏沒有一個人。


    “不說話就算了。”林子寒說著,就大步流星地向著電梯走去,毫不猶豫地按下電梯,頭都沒有迴,直接走進來電梯。


    病房內,還在床上的衛夢穎,不知道為何,臉色看起來更加的紅潤,就連帶著些許的慘白的嘴唇也有著往日見不到的紅色,平放在棉被之外的右手,指尖略微地顫抖了一下,很小的幅度,甚至沒有引起監測儀器的反應。


    ……


    “林子寒,你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剛剛端起蘇宇調好的冰酒,嚴冰還未曾來得及下肚,就被忽然打開的房門吸引了目光,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停止,將酒杯又放了迴去。


    “呃……”林子寒一時間想不到什麽解釋,隻是撓了撓頭,他總不能說,對著昏睡不醒的人,林子寒沒有任何想說的話吧。


    “既然來了,就過來一起喝酒吧,我剛剛好調好了一杯。”蘇宇見到林子寒的出現,一點都不覺得震驚,隻是將酒杯放到了桌上,一抹粉色的調酒從銀色的調酒杯之中倒了出來。


    “這剛好是你最喜歡的,玫紅之戀。”蘇宇笑著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子寒,發出了由衷的邀請。


    站在門口的林子寒,猶豫了一下,而後快步地走到了桌子旁,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謝……謝。”林子寒謝謝說得有些生硬,至少看起來像是一個剛學會的孩子一般,說起話來都是含糊不清的。


    “哎呦嗬,不客氣。”蘇宇興奮地說道,要知道能從林子寒嘴中聽到這兩個字,和太陽從西邊升起的概率是一樣的。


    “……”蘇宇的那一聲略帶興奮的驚唿,讓林子寒變得更加無措,手握在酒杯上,卻遲遲沒有舉起杯子,像是被施了魔咒,定在了原地一般。


    “看起來,我們的林小少爺,和那位見麵,心中有些……”見到林子寒有些窘迫,嚴冰還不忘打趣道。


    “咚咚……”


    正當蘇宇要重新調製一杯酒的時候,房門再一次被敲響,往日裏一天都不見到被敲響一次的房門,今日已經是被敲響第三次了。


    因為從來不會有人打擾蘇宇,所以蘇宇的辦公室門,就幹脆沒有安裝門鈴,就連門禁係統都被蘇宇拆了,畢竟那些東西裝在紅木的古門上,確實有些煞風景了。


    “進來……!”即便是心中一些不悅,但是蘇宇還是裝作了一番輕鬆愜意的樣子,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蘇少,陸欣小姐她們迴來了,已經到達南都,現在正在進城,接下來是……”門口站著的,並不是帝豪的私兵,而是南都城的守備軍,還是直屬部隊。


    “麻煩幫我把她們護送到星河酒店十七層,在那裏我已經準備好了酒會。”蘇宇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是這一次的笑容,看起來不像是剛剛那般故作強裝。


    “好!”門口的士兵,很快就領命下午,走得時候還不忘將門關上。


    “那麽,嚴冰,子寒,我們也去吧,讓他們等久了,就不好了。”蘇宇轉頭,有些不願地將調酒杯收好,而後一點點地收拾好桌子,嘴角才露出笑容。


    “好。”嚴冰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酒杯中的酒剛好喝完,一滴不剩。


    至於林子寒,呆然地坐在那裏,眼神空洞無神,手有規律地觸摸著杯沿。


    “走了,子寒。”嚴冰又唿喊了一次林子寒,才把他從走神中拉迴來。


    “走了,去見陸欣和可欣她們,現在她們已經到南都了。”嚴冰不由分說,上前一步就握住了林子寒的手,像是拔蘿卜一樣,把林子寒從地上拔了起來,而後拉著林子寒就往門外大步走去。


    蘇宇站在後麵,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帝豪大廈樓下,四輛黑色的轎車早已經等候多時,路過的行人,隻是指點紛紛,議論又忽然重煥生機的帝豪,卻不知道帝豪大廈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帝豪這些年,就從未退出政界。


    嚴冰拉著林子寒快步地走出帝豪大廈的大門,蘇宇跟在後麵,信步閑庭,享受著早晨的陽光,撒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樣溫暖的陽光,不應該被辜負。


    身穿西裝,蘇宇張開雙臂,短暫地擁抱陽光,享受著陽光帶給自己的溫潤,感受著灑在自己臉上的暖陽。


    “看起來,事情總算是有了好的轉機,隻是不知道,這樣的局麵還能維持多久。”蘇宇眼睛眯開一道縫,看著略微有些刺眼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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