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便籠罩在了風沙山穀之外,林子寒沒有離開黑耀軍的駐地,而是和龍晶、陳令一起,暫時安頓在了黑耀軍的營地。


    吉特隊的行動失利,王欽和黃恆都清楚,該要爆發的戰爭,就要爆發了。


    為了隱蔽林子寒的行蹤,也為了讓戰爭來得稍稍晚一些,為了讓西莫能有更充足的準備,為了多一分勝算。


    王欽將林子寒的消息完全封鎖,知道現在林子寒情況的隻有總長室內的幾人,以及陸欣和伍可欣在內。


    而從未在軍政廳正式露麵的陸欣和伍可欣,此時已經在淩芳媛的保護下,趕往了風沙山穀。


    黑耀軍的駐地內,閃爍著警示的燈光,遠遠地看去如夜幕落下了一般。


    夜深人靜之際,黑耀軍的周邊夜間監測也都打開,將黑耀軍駐地周圍五公裏之內都籠罩在其中,任何的風吹草動,指揮室裏都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包紮過傷口的陸符,此時赤裸著上身,白色的繃帶將右肩完全包裹,赤裸的上身也有一半被白色的繃帶纏緊。


    拉出身後的鐵板凳,陸符依靠在靠背上,雙腿翹起搭在了桌子上,左手端著一個青色的茶缸。


    茶缸中是泡好的藥茶,散發著濃重刺鼻的藥味,偌大的營帳裏隻有陸符一人在。


    旁邊的軍用電台也被陸符臨時征用,當做了收音機,播放著帝國聯邦的新聞版塊,陸符輕輕地吹了吹茶缸中的熱藥,慢慢地吸溜了一口。


    “嘶嘶~”牙縫中露出一絲聲音,陸符原本平靜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猙獰的神情,右肩不由地縮了迴去。


    “咚~咚咚~~”


    正當陸符臉上露出苦色的時候,敲門聲也隨之響起,陸符臉上原本猙獰的神情,在這一刻變成了厭煩。


    “誰啊這麽不懂事~!”往日裏,黑耀軍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到陸符,甚至是連軍報都是放到指揮室,等陸符進入指揮室之後再匯報。


    “進~!”陸符低沉的聲音吐槽了一句,隨即高聲地說道,也重新坐迴到了鐵板凳上,雙腿從桌子上拿了下來,陸符坐直身體,嚴肅地看著打開的門。


    “陳令?”看著走進來的人,陸符先是一愣,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臉上更是平添了幾分疑惑。


    “淩晨一點三十一分”


    “這麽晚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陸符打量著走入營帳的陳令,這裏雖然不是陸符的私人營帳,但也不是指揮室,隻是一處並不起眼的監控室。


    “睡不著,我聽巡邏的士兵說你剛剛進入到這裏,我來問一下,看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陳令走到了桌子前,看著陸符茶缸之中滿滿的一大杯藥,還飄蕩著熱氣。


    “坐吧~!”陸符那張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陰霾之中多了幾分明媚,至少不像是剛剛陳令進來時那般陰沉。


    陳令也不多說,而是徑直走到了陸符的身旁,拉出了一張鐵椅子,就坐在了陸符的身旁。


    原本隻有電音聲的營帳裏,時不時地傳出來兩人的聲音,都是很平和的交流,偶爾會有幾句爭執。


    相比林子寒,陸符更喜歡陳令,至少這位從軍人一路走來的陳令,比起那個靠著血脈和身份的林子寒,要讓人更覺得親近一些。


    ……


    黑耀軍的營地之內,所有的部隊都已經休整,陸符的軍令已經下達了,所有的黑耀軍都開始休整了,陸符早已經開始準備麵臨帝國更為兇狠的報複了。


    “唿~~唿~~”


    曠野上的風聲,在黑夜尤盛,那種狂躁的風聲,攪亂了林子寒的內心,攪亂了那顆冰冷的心。


    黃沙早已經消散,現在的風沙山穀外,萬裏晴空,隻有一片寂靜的星空,夜幕之下除了風聲,和偶爾的兇獸的怒吼聲,不知道從多遠的地方,順著風吹來。


    林子寒一個人坐在屋頂,看著那樣的夜色,看著那片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那就是宇宙,是林子寒將來要立足、要麵對的地方。


    “鐺~!”右手捏扁手中的易拉罐,林子寒的身旁已經堆積了許多的易拉罐,堆成了一個小山包一般,和林子寒一般高。


    順手將手中的易拉罐扔了上去,林子寒打量著那些和自己一般高的易拉罐堆,心中隻是有些惆悵。


    酒,軍方的酒,很烈,西莫的酒大都是為了取暖和禦寒,因為夜晚來臨,西莫的寒冷尤甚。


    “哢~~呲呲……”林子寒從箱子中又翻找出一罐,腳邊的空箱子都有七八個了。


    林子寒好像不知道何為喝醉一般,一罐又一罐的灌入自己的腹中,隻是林子寒覺得自己的肚子喝得有些漲了,就會走到房頂的邊緣,放放水。


    臉已經通紅,嗓子裏傳來火辣辣的感覺,那種如火燒過一般的感覺,順著嗓子,一股腦地衝到了林子寒的臉上。


    “鐺~~”


    很快,又是一罐啤酒被林子寒喝了出來,依然是捏扁手中的易拉罐,像是剛剛那般,林子寒就像是一個機器一樣,重複著開酒喝酒的動作。


    其實林子寒也不知道喝酒的目的是什麽,隻是覺得這種時候,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景之下,林子寒應該喝一點,喝多一點。


    這一次,林子寒沒有繼續將酒罐扔到易拉罐堆裏,隻是就這樣看著那堆易拉罐,看著那堆已經堆積在林子寒腳邊的易拉罐。


    最上麵的那個,如同腳踩無數屍骨的將軍一般,屹立在易拉罐堆之上,傲視群雄。


    林子寒將手中的易拉罐攥得很緊,緊到捏扁的易拉罐,翹起的一端已經將林子寒的掌心刺得生疼。


    隻是林子寒依然沒有將易拉罐放上去,因為林子寒不忍心讓那位高傲如自己的將軍倒下,讓那個屹立在無數屍骨之上的將軍倒下。


    看著腳邊的易拉罐,一陣風忽然吹過,吹動了林子寒的發絲,吹起了林子寒的衣襟,也吹動了那個傲視的易拉罐將軍。


    那傲視的易拉罐將軍,那在所有的一切之上的易拉罐將軍,在這陣風之中,滾落而下,滾過那些易拉罐的屍骨,滾落在了林子寒的腳邊。


    看著那個滾落下來的易拉罐,看著那落在離林子寒腳邊,孤零零的易拉罐,林子寒冷漠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怎麽,你也是最終被命運戲弄,孤零零地躺在這裏了嗎?”林子寒對著易拉罐說道,對著一個自己親手捏扁的易拉罐說道,對著一個不會說話,甚至是感情的易拉罐說道。


    黑耀軍的基地內,很安靜,安靜到有些可怕,在智能化防禦係統的拱衛下,駐地並不需要多少守衛力量,巡邏的小隊也隻有星星散散幾支。


    “咚~~咚咚~~”


    林子寒的身後,那個被林子寒合上的地門,此時傳來了一陣劇烈的聲響,隨後那道地門被打開,立在了林子寒的眼前。


    循聲看去,林子寒的目光注視著忽然打開的地門,那個從下麵通往屋頂的地門。


    一隻白淨的手臂從下麵伸了出來,按在了屋頂上,隨後又是一隻手伸了出來。


    林子寒轉過頭去,重新看著眼前的星空,即便是不看那個人的臉,林子寒也知道上來的人,會是誰。


    “怎麽?看到我給你送酒上來,你不應該感謝我嗎?”龍晶的聲音,在林子寒的身後響起,那爽朗自然的聲音,顯然並未在意林子寒裝作沒看見這件事。


    “……”林子寒沒有迴話,隻是就這樣看著腳邊那個滾落的易拉罐,看著剛剛還是傲視的將軍,現在就淪為了孤零零的階下囚的易拉罐。


    “喏~!”龍晶手中拎著四箱子酒,直接放到了林子寒的身旁,隨後就在林子寒的身邊坐下。


    左手拉開箱子上的保險,龍晶將最上麵的一箱酒遞到了林子寒的身旁。


    林子寒沒有接過去,好像是完全無視了龍晶,而龍晶也不惱怒,隻是將那箱酒,就這樣放到了林子寒的身旁,隨後雙膝一曲,雙臂搭在了膝蓋上。


    龍晶就這樣坐著,一言不發,一句話都沒有問,隻是就這樣坐在林子寒的身邊,安靜得像個嬌羞的小姑娘一樣。


    這樣的龍晶,林子寒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至少不要求自己的龍晶,讓林子寒覺得有些別扭,甚至感覺背後一種不祥的預感。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都是一動不動,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是林子寒的腿麻了,手也麻了。


    終不似龍晶那樣可以一動不動坐一天。


    此時的林子寒看著腳邊的那箱酒,身體麻木的瞬息,林子寒幹脆拿起了一罐,裝作拿酒的樣子,活動了活動自己已經酸麻的關節。


    “謝謝……”林子寒含糊不清地說道,一口酒接著灌入到了自己的口中。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林子寒和龍晶兩人是清楚對方的身份,清楚對方的底細,知曉對方的一切,而身旁的那些人,看到了都不過是林子寒的一麵。


    那夜林子寒未眠,天微微亮的時候,林子寒和龍晶才一起走下房頂,一起順著一旁的梯子走下去。


    而陸符和陳令,也恰好走出了房間,看到了一前一後走下房頂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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