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芳媛的戰甲之上,猩紅色、翠綠色、墨黑色,在淩芳媛的戰甲上,是各色的血液,宛若晚春時節,盛開的各色的花朵一般,隻是顏色有些暗淡。


    淩芳媛的手臂已經完全麻木了,但是右手依然緊緊地握著雙刃刀的刀柄,用自己的本能揮動著雙刃刀,一次次地砍在那些兇獸厚重的甲殼之上。


    西莫的豺狼虎豹並不算多,但是卻有諸多沙蟲一類的蟲族,這一類有著厚重甲殼的蟲族,在hs病毒的變異之下,本就厚重的甲殼更是如堅硬的甲胄一般。


    一刀又一刀砍下去,淩芳媛手中的雙刃刀都要砍得卷刃了一般,也許是沒了力氣,也許是刀不鋒利,淩芳媛連砍數刀,都未能在那隻沙蟲的背上留下傷痕。


    隻是一道道不深不淺的刀痕,完全沒有傷及沙蟲的肉身。


    腹部緊貼著地麵,沙蟲將最為厚重的甲胄向外,即便是腹部也有一層薄薄的甲胄,貼地爬行完全不會擔心地麵嶙峋的砂石。


    那隻體長足有五米的沙蟲,貼在地麵上,宛若隆起的山丘,淩芳媛本想無視那些皮糙肉厚的沙蟲,可一隻隻沙蟲席卷之下,防禦的空間被一點點壓縮。


    可是等到淩芳媛俯身衝下去,那隻沙蟲就這樣蜷縮在地上,宛若死了一般,任由淩芳媛怎麽揮砍,都一動不動。


    淩圭秩遠遠地看了一眼淩芳媛,“不要和沙蟲糾纏了,先將遠處那些沙魔擊殺!”


    淩圭秩的聲音很大,足以讓在場的一百人聽得清清楚楚,因為和殺手糾纏的不止淩芳媛一人,沙蟲突入陣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陣型都被一瞬間打亂。


    那些如盾戰士一般的沙蟲,用自己厚重的甲胄,為身後的沙魔開出了一條通往駐地的路。


    那些亂舞的沙魔,淩芳媛的目光看向了那些狂舞的沙魔,渾身被黃沙包裹,宛若一個個人形的沙塵暴一般。


    沙魔是西莫之中,最為獨特的一種兇獸,這些如沙子一般的兇獸,人類至今沒有搞清楚,他們是由什麽野獸異變而來。


    隻是有沙子的地方,便會有沙魔棲息,他們就好像漫天的黃沙一樣,隨處可見,無處不在。


    沙魔……


    淩圭秩看著狂舞的沙魔,一個個如亡魂惡鬼一般,唿嘯著向著這邊撲來,宛若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而來。


    那黑壓壓的獸潮之中,這樣的沙魔幾乎是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沙魔更像是一種異化實體的能量,完全不知道何為痛,何為恐懼。


    周圍那些駕馭者和強化者都看向了那些如龍卷一般襲來的沙魔,目光之中都多了幾分擔憂和恐懼。


    “你們走吧!”人群中,忽然有人說道,一個左肩被繃帶纏住,隻留下一隻衣袖的人,右手拄著一杆長槍,從人群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你們能來支援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但是十五師團不會再有任何援軍了,你們留在這裏,也不能改變陣地失守的結局。”


    那人開口,語氣很沉重,但是沉重的語氣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傷感,那樣放棄自己的話,說得那樣的輕鬆。


    “走?往哪走?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走得出去嗎?”淩芳媛看著身後也已經被黑壓壓的兇獸包圍,周圍都是各類吼聲,單單是兇獸的聲音,就足以擊潰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淩圭秩沒有說話,在淩芳媛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淩圭秩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絕不會讓淩芳媛死在這裏。


    “我們會為諸位拖住正麵的兇獸,各位合力向後突圍,你們都是軍政廳的精銳,不該就此隕落於此!”


    人群之中,一個左臉已經一片血淋淋的人,提著自己的大斧頭,向前邁出了一步。


    淩圭秩看著那張有些瘮人的臉,左臉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經露出了頭骨,但是他依然沒有倒下。


    看著那些已經重傷的軍人,淩圭秩不知道該說什麽,同為軍人,淩圭秩似乎要比他們好多了,至少自己真的死在這裏,還會有人為自己授予勳章,開一個形式主義的追悼會。


    可是這些軍人,甚至都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除了他們再也等到不到他們迴去的家人。


    “……”


    氣氛忽然凝重了起來,沒有一人說話,因為誰都清楚,這些重傷軍人的話,說的很有道理,讓這些本應該高高在上的強化者駕馭者們,無言反駁。


    這些地位遠在普通軍人之上的強化者們,這些精英們,此時隻覺得有些慚愧,他們竟然要舍棄那些普通軍人,來為自己換取生的機會。


    “走!”淩圭秩大聲地說道,聲音很大也很響亮,除了堅定之外,聽不到任何失落和傷感,更沒有對眼前這些軍人的惋惜。


    那冰冷的語氣,甚至讓眾人覺得冷靜的有些可怕,就連一直趕在淩圭秩身後的巡查小隊那位副官,也覺得這一刻淩圭秩忽然變了一個人。


    “……”


    依然是無一人說話,隻是那些精銳們握緊手中的利器,目光齊齊地看向淩圭秩,看向那個緩緩轉身的淩圭秩。


    原本衝殺在最前的淩圭秩,轉過身來剛好看到了身後的所有人,那張冷峻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心痛,隻有平靜,如水一般的平靜。


    ……


    “王少,看來十五師團終究是要沒了。”會廳台下的賈索,語氣帶著幾分傲慢地說道,看向王欽的目光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沒了?怎麽會,超過五成的士兵已經突圍,而留下的精銳我想也會順利突圍,隻是那些死在獸潮之中的無名將士,可能諸位連他們的名字都不會記的。”


    王欽的神情凝重,那凝重的神情中帶著神傷,痛惜的目光之中,透露出對那些無名將士的敬重。


    “黃總長,天兵部隊已經盡力了,就讓他們作出最後的貢獻吧!”王欽看著那些屏幕上的藍色戰甲,天兵部隊的十五台機甲,依然是盡情地宣泄著火力。


    王欽的神情中帶著凝重,語氣帶著幾分糾結和掙紮,隻是除此之外,王欽也想不到更好的說辭。


    黃恆的神情更加凝重,那些天兵部隊若是可以保留下來,對於日落城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提升,可是王欽似乎已經將那些天兵部隊當作了棄子。


    隻是黃恆想不明白,十五師團周圍籠罩著詭異的磁場,好像一張大網一樣,完全無法聯係。


    “天兵,隕滅計劃!”王欽按下了手中的按鈕,那是一個內置在天兵機甲之內的自爆裝置的控製器,王欽真的不惜毀滅十五台遠超聚能炮的天兵機甲。


    此時在天兵機甲之內,操縱者已經收到了最後的訊號,這也是唯一傳達的訊號,因為自爆裝置的啟動指針已經亮起。


    巨大的機甲忽然開始邁步,一腳邁出,宛若巨獸出現在戰場上一般。


    “天兵機甲會為各位爭取最後的突圍機會,還希望各位全力突圍。”機甲之內,傳出了一陣如電子合成音一般的聲音,巨大的天兵機甲,肩上的能源炮自始至終都未曾停息。


    “諸位隨我全力突圍。”淩圭秩沒有說感謝的話,在這個時候,感謝顯得多麽蒼白無力,也沒有任何的客套,因為淩圭秩心中清楚,自己能多帶出去一個人,這便是對那些軍人最大的安慰。


    在淩圭秩和淩芳媛齊齊起身的那一刻,那些沙蟲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死了一般的身體忽然活了過來,向著那些士兵開始發起了衝鋒。


    聚能炮橫掃而過,那些沙蟲也隻是背上多出了一道黑焦的痕跡,往前衝刺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


    淩圭秩和淩芳媛都沒有迴頭看,那些撤退的眾人也沒有迴頭,因為他們怕一旦迴頭的話,撤退的心就會軟下來,他們就不會這樣衝出兇獸的包圍。


    “總長,沒有軍令私自撤兵,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將律法放在眼裏。”


    趙武章都走了,黃恆的心中本就煩悶,此時卻又有一個不長眼的人,說出了這樣明顯是違逆黃恆的話。


    “那要不要送張魯巡查使去前線支援?”王欽隻是看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心中便清楚這個不長眼的人,是什麽貨色的垃圾了。


    監察處張魯,和淩圭秩同屆軍校畢業,兩人在當時那一屆都是風雲人物,隻是張魯似乎處處都被淩圭秩穩壓一頭,當然除了搬弄是非這方麵。


    “……”黃恆剛要說什麽,卻已經被王欽搶了先,隨即目光便從張魯的身上移到了王欽身上,眼神中閃爍著疑惑,他很好奇王欽為何對於軍政廳會如此了解,甚至超過了他這位總長。


    “私自撤兵,這個帽子扣得好大,隻是你怎麽知道淩圭秩巡查使去的時候,沒有軍令呢!”王欽看著張魯,陰沉地聲音緩緩地問道。


    而此時,黃恆也是渾身一顫,因為就在剛剛,在林子寒離開軍政廳的時候,王欽向黃恆要了一道軍令,一個代表著軍政廳最高地位的令牌,和一張沒有寫任何東西的軍令紙。


    此時黃恆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麽,在那個時候,王欽應該就已經預料到這個局麵,已經算到了淩圭秩他們終究是不敵獸潮,而周圍的支援也不會趕到。


    甚至是在王欽派出天兵部隊的時候,好像就已經算好了一切。


    在黃恆的眼中,王欽更多了一些神秘色彩,因為王欽的出現,已經足夠讓黃恆心中生出諸多驚訝了。


    比如那位傳聞中翩翩公子的掌權人,會是一個駕馭者和強化者雙重身份,比如那個傳聞少言的人,今日在軍政廳卻好像一隻瘋狗一樣……


    更讓黃恆覺得驚歎的是,好似王欽真的可以算到了一切。


    ……


    “雷劫千重!”淩圭秩渾身被雷電包裹,一道道藍色的雷電自金屬雙翼的羽尖散發而出,淩圭秩像是雷神一般,釋放出狂暴的雷電之力。


    頃刻間,三十多隻飛行兇獸落下,黑焦的身體散發出烤肉的香氣。


    隻是淩圭秩這強力的一擊,在那些數量龐大的獸潮麵前,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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