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師團塹壕後方三公裏處,這裏有一個早已經沒有老百姓居住的村子,18師團的輜重兵將這裏改造成了一個物資存儲基地。


    第一集團軍在拂曉時分的攻擊迅捷淩厲,駐守三號線的步兵第55聯隊難以抵擋這樣的攻勢,尤其是那震天撼地的炮火,幾乎將55聯隊士兵的鬥誌都擊散。


    敵人步兵衝入塹壕之後失去指揮體係的步兵55聯隊的士兵爭先恐後地向後方逃跑,把花費數個月修建起來的塹壕陣地拱手讓給了國軍第一集團軍。


    跑了兩三公裏之後,軍官們才吃力的重新將部隊組織起來,簡單的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損失超過1000人。


    天色已經完全放亮,太陽從東邊升起,將溫暖的陽光灑在這片平原上。


    森山喜一郎所指揮的分隊損失了三名士兵,目前隻剩下10個人了。


    此刻他們癱在地上一動不想動,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空。


    航空兵的各類作戰飛機不斷從他們頭頂飛過,或偵察或俯衝掃射轟炸。


    飛機出現之後第一集團軍轟隆隆的炮火才逐漸停歇,給了55聯隊的日軍士兵喘息的時間。


    士兵們手上隻拿著一支步槍,水壺、飯盒、子彈袋等散落在了塹壕裏,當下又渴又餓。


    輜重聯隊的士兵在人群中間分發物資,多是一些能夠應急的罐頭。


    森山喜一郎在地上躺了近10分鍾,這才完全緩過勁來,他有些艱難的坐起身來,目光下意識的投向西方,投向他們堅守了一個多月的塹壕,那裏正在遭受航空兵的轟炸和掃射。


    可能是因為兵力不足,他們逃出塹壕之後支那人沒有繼續追擊,隻是占領了原來的陣地。


    小隊長平山少尉發現了森山喜一郎,然後對著他招了招手。


    “讓勇士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航空兵轟炸結束之後我們要立刻奪迴陣地。”


    攻擊塹壕的難度有多大森山喜一郎非常清楚,他眼中現出驚愕,脫口問道:


    “我剛剛聽說聯隊長閣下已經玉碎了,誰來指揮我們反擊?”


    “八嘎!”平山少尉抬手就給森山喜一郎一個耳光,罵道:


    “那些都是謠言,絕對不能相信,聯隊長閣下隻是受了點輕傷,一會兒他將親自指揮我們反擊!”


    “嗨依!!!”


    森山喜一郎根本不敢反駁,連連鞠躬。


    此前撤退的時候有很多士兵都在喊聯隊長閣下死了,指揮所塌了之類的話,森山喜一郎真的以為野富昌德大佐已經戰死在了戰場上。


    平山少尉說完之後不再理會森山喜一郎,而是去尋找中隊長領取戰鬥任務。


    聯隊長野富昌德大佐的一條腿被坍塌的掩體砸斷了,軍醫進行了一番緊急搶救,勉強幫助大將閣下穩定了傷勢。


    野富昌德大佐躺在病床上命令三個大隊長在航空兵的支援掩護下發起反擊,不惜代價奪迴陣地。


    三個大隊長看上去也頗為狼狽,看到聯隊長閣下躺在病床上都要指揮戰鬥,他們備受鼓舞,大聲的保證一定在天黑之前奪迴陣地!


    中午11點一刻,第55步兵聯隊在師團炮火和航空兵的掩護和策應下開始反擊。


    鬆尾大隊和武田大隊首先開始攻擊,伊東大隊為預備隊。


    平原上無遮無擋,露頭便會遭到塹壕火力的打擊,鬆尾大隊的士兵隻能順著交通壕向前沿戰壕攻擊。


    在這樣的環境裏,雙方的戰鬥方式接近於巷戰,攻擊的一方麵臨的困難更大,傷亡更大。


    兩個分隊被打殘,隻向前推進了100多米,氣急敗壞的平山少尉將深山喜一郎的分隊推到了最前麵。


    所有士兵都知道軍律森嚴,無論戰事如何艱難他們都必須硬著頭皮向前攻擊。


    永田等士兵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神驚慌不安。


    森山喜一郎帶頭趴在地上,匍匐著向前方的拐角接近,那裏有一個機槍火力點。


    支那人似乎對裝備進行了更新換代,新機槍的槍聲非常奇怪。


    來不及去思考那是怎樣的一挺機槍,森山喜一郎全身都陷在泥濘中,像隻老鼠一般緩緩的蠕動。


    戰壕底部傳來陣陣惡臭,衣服沾滿汙泥後變得沉甸甸的,森山喜一郎忽略了身體的所有抗議和不適,眼睛始終留意著前方,估算距離。


    子彈嗖嗖的從戰壕頂部飛過,偶爾射入泥土裏,傳出噗噗的響聲。


    爬行了幾十米後,森山喜一郎終於看到了架設在拐角的機槍和機槍後的支那士兵。


    “嗤……嗤……”


    隻瞄了一眼便被對方發現,機槍立刻開火,數顆子彈打在麵前。


    好在麵前有兩具屍體遮擋,否則森山喜一郎的腦袋就被打成渣了。


    在他的指揮下,永田等士兵緊緊的貼著戰壕,大家緩緩掏出手雷,在同一時刻拔掉引線,同時在頭頂的鋼盔上猛磕一下,停頓了兩個唿吸的時間,然後由森山喜一郎帶頭將手雷扔過拐角。


    “轟!轟!轟!”


    手雷爆炸,熱浪和煙塵在戰壕裏亂竄,美等煙塵消散,森山喜一郎便指揮士兵衝了出去。


    刺刀在前,隻要看到衣服顏色不一樣,便毫不猶豫的捅上去。


    森山喜一郎打了兩年的仗,經曆了很多的生生死死,對攻擊的時間把握得很好。


    衝過拐角,衝出煙塵,看到了被炸塌的機槍和倒地哀嚎的支那士兵。


    森山喜一郎心頭一喜,挺著刺刀便躍了上去,永田緊隨其後。


    就在他跨過兩個沙袋的時候,在機槍陣地的後方,在那兩個倒地哀嚎的支那士兵頭頂,有一名支那士兵瞪著眼呲著牙站了起來。


    森山喜一郎的額頭傳來針紮一般的刺痛,眼睛瞪得滾圓,眼球上現出一把噴火槍的輪廓。


    在那個瞬間,他身體的反應快過一片空白的大腦,丟掉步槍直接仰倒,一隻手還拽住了左側呆愣的永田。


    兩人同時倒在泥濘的戰壕裏,從後方煙塵中衝出來的士兵看不清楚前方的情況,踩著他們的身體向前衝鋒。


    在這一刻,似乎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緩慢。


    森山喜一郎看到分隊的一名士兵剛剛踩著自己的大腿跑過,身體便被烈焰所吞噬。


    士兵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森山喜一郎聽不到聲音,但是那淒厲的慘叫聲音卻響在他靈魂的深處。


    烈焰開始流淌,有的低落在森山喜一郎的身上。傳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


    來不及翻身、雙腳後蹬雙手拚命扒拉,驚駭萬分地逃離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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