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師團參謀長小藤惠大佐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敵人炮火打擊降臨的時候師團長稻葉四郎中將被戰馬拖倒在地上,全身多處骨折,臉部更是血肉模糊。


    在他組織人手驚慌的搶救師團長閣下的時候,整個江家集地區的帝國勇士全都發瘋了,他們拋棄一切隻想著逃跑。


    敵人的炮火越來越密集,周圍的混亂越來越嚴重,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


    軍醫花費了很長時間才穩定了師團長稻葉四郎的傷勢,等到將師團長抬到擔架上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多少帝國勇士了。


    好在還有一些負責保護師團長閣下的士兵沒有隨著人流一起逃跑,他們依然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抬眼都是屍體,都是混亂,汽車要麽被敵人的炮火炸毀,要麽就是被士兵們爭搶著開走。


    這麽長的時間耽誤下來,他們隻能選擇徒步逃離這片戰場。


    小藤惠大佐在心中祈禱敵人的步兵慢一些,再慢一些。


    江家集遭受了重炮的打擊,到處都是彈坑,在彈坑邊上躺著眾多傷兵,在看到有人跑過的時候,傷兵會高高的舉起一隻血手,希望能夠得到憐憫。


    小藤惠大佐心中越來越絕望,他最後都不忍心去看那些高舉的求助的血手。


    主力部隊已經逃離了這片區域,隻偶爾見到一些被重炮打擊嚇得呆呆傻傻的散兵在殘肢碎肉間竄來竄去。


    包括參謀長閣下在內,最後撤退的他們這些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恐。


    敵人隨時可能會從火光的邊緣衝出來,將他們這一小撮人打死在漫無邊際的戰場上。


    越害怕什麽,什麽便來得越快。


    眼見要跑出江家集了,後方忽然打來一串串子彈,斷後的幾個士兵頓時哀嚎著倒了下去。


    “都不要停,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小藤惠大佐驚恐的說道:


    “渡邊小隊長,你帶幾個人留下來阻擋支那人,保護師團長閣下撤退。”


    雖然從火光中衝出來的支那士兵並不多,可是誰都不知道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沒有主力部隊。


    渡邊小隊長隨意的指了10個人,當即留下來阻擊。


    十個士兵心裏一陣陣絕望,可是無法拒絕命令。


    小藤惠大佐看著擔架上昏迷的到稻葉四郎中將,一度想要將師團長閣下丟下自己逃命,可他實在沒有那個膽量。


    斷後的10名士兵很快被打死,支那人又遠遠地追了上來,並且距離越拉越近。


    剩下的士兵心中滿是恐懼和絕望,小藤惠大佐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情緒,他忽然說道:


    “你們一定要把師團長閣下帶出去,不管發生什麽事情。”


    言語中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一個少佐參謀長張了張嘴,可是最終卻沒有說出自己留下來斷後之類的話,隻是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抬著稻葉四郎快速跑遠。


    小藤惠和五個士兵留了下來,他沒有去拿槍,而是將軍刀舉過頭頂,鏘一下抽刀出鞘。


    陳柱子身邊隻有八個弟兄了,其他人受傷掉隊。


    他們所有人跑的氣喘籲籲,逃命的小鬼子速度卻一點不慢。


    當看到又有人停下來的時候,機槍手馬上摟火,站在平原上的小鬼子立刻倒下兩個。


    “別開槍……唿……都別開槍……”


    小鬼子很明顯擺出了肉搏的架勢,陳柱子帶著弟兄們靠近,並非一定要與狗日的肉搏,要先看看有沒有當官的,如果把當官的打死了,那實在是太可惜。


    家中兄弟兩個,父親很早就死了,隻有一個老母親,連年遭受地主的盤剝,早已經沒有了一分土地,一家三口住在一個窩棚裏,平時靠打短工為生,餓肚子是常有的事情。


    陳柱子最掛念的是跟在身邊的兄弟陳樁子。


    抓一個鬼子大官,別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希望能夠分得幾畝土地,讓自己的兄弟迴家種田,再娶一房媳婦,照顧老母親,好好過日子。


    靠近剩下的三四個小鬼子的時候,他的眼睛立刻鎖定了拿軍刀的那人。


    新兵訓練的時候教官曾經教過他們如何分辨鬼子的軍銜,這一個多月戰場上摸爬滾打,心智成熟,見識也多,當看到大佐的肩章時,陳柱子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


    “哈哈……我老陳家的土地就著落在你狗日的身上了……”


    他心中一下子變得歡喜無比,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好日子。


    有些愣頭青的陳樁子和另外兩個戰士已經打算與小鬼子拚刺刀了,陳柱子揪著兄弟的脖領,給後者拉了個踉蹌。


    正準備拚刺刀的幾人也一下子停了下來。


    陳柱子用河南話對身邊的幾個人說道:


    “真是一個個愣球,都嫌命長了?


    指導員天天在你們耳邊念叨,能用槍就用槍,別踏馬的學小鬼子當武士,拚刺刀。


    都給老子看清楚點兒,拿刀的那個抓活的,其他人都給老子突突了,聽我口令。”


    對麵的18師團參謀長小藤惠大佐圓瞪雙眼,擺出一副決鬥挑釁的架勢,希望能夠激起支那人的怒火,讓自己死得有尊嚴有體麵。


    他首先看到對麵支那老兵的眼中浮起一抹捕捉到獵物的欣喜,緊接著幾個支那士兵同時拉動槍栓,把槍口對準了他們。


    “唿!”


    小藤惠大佐揮舞了一下軍刀,用日語歇斯底裏的喊道:


    “卑鄙無恥的支那人,來呀,有膽量武士…………”


    話還沒有說完,槍聲頓時響起,擋在前方的三個士兵每個人至少挨了兩槍,身體倒向了小藤惠。


    敵人根本沒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幹脆利落的開槍,小藤惠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壓在屍體下。


    溫熱的血水濺在他的臉上,讓他拋棄最後的幻想。


    敵人沒有將槍口對準自己,很明顯他們是想要抓活的。


    作為帝國陸軍的大佐,絕對不能恥辱的成為俘虜,小藤惠一咬牙就準備用軍刀抹脖子。


    可是他才剛剛抬起手臂,一雙有力的大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響,小藤惠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嚎。


    把軍刀奪下來,陳柱子才完全放鬆,大笑著對戰士們說道:


    “這可是一條大魚啊兄弟們。”


    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可是大魚卻拿腦袋去撞地,似乎想要自殺。


    弟兄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了一陣,把大魚捆得死死的,還往他的嘴裏塞了一麵日本軍旗。


    處置妥當之後成柱子讓自己的弟弟和另外三人壓著俘虜返迴,他則繼續帶人追擊,沒準還能抓到一條大魚。


    想到以後分田地的日子,他的嘴角就一直高高的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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