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姐,這些當兵的也太嚇人了,不行,等到下一次演出的時候得讓憲兵隊多派一些人過來。”


    整場演出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演出結束之後,“秀秀”的演員唐倩似乎依然精力充沛,她一邊脫去身上的演出服,一邊對安樺語抱怨。


    此時此刻的她全然沒有在舞台上時候柔中帶剛模樣,看上去隻是一個有些俏皮的姑娘而已。


    安樺語摸了摸唐倩的腦袋,微微用力說道:


    “倩倩,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難道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個當兵的,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聽到沒有。”


    唐倩剛剛過16歲,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並不把安樺語的話放在心裏,當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隨著話劇白河女兒在整個南陽行政區引起轟動,作為主演的唐倩成就感越來越強。


    舞台下的人山人海讓年輕姑娘的內心得到巨大的滿足,在周圍人起哄的聲音中,她漸漸有了大明星的感覺。


    做演員的時候她非常投入,一旦走下舞台,她便會不由自主的抬起腦袋,用鼻孔看人。


    聽著排山倒海的掌聲、看著台下樸素的士兵和農民為自己瘋狂,漸漸忘記了自己軍人的身份,心裏隱隱覺得是高人一等的。


    因為是安樺語的推薦她才得以進入文工隊,並且再多次選拔中脫穎而出,故而在心裏把安樺語當成姐姐,不時流露出調皮天真的一麵。


    兩人正說著話,白河女兒話劇的男主角從她們身邊走過,安樺語發現唐倩似乎有些臉紅,眼神躲閃又驚奇。


    雖然她自己也沒有經曆過愛情,但是她懂得唐倩此時此刻的心情,等男演員離開之後立刻說道:


    “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真正的軍人身上充滿了陽剛和堅毅,這樣的男子最不可靠。


    倩倩,你記得要把工作和生活分開,在舞台上的時候你們兩人是搭檔是情侶,但是現實之中隻是戰友和同事。


    你現在還小,記得先把這出話劇演好嘍,等長大了你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男人。”


    唐倩戀戀不舍的將目光從威猛高大的男演員身上收迴來,然後偏頭看著安樺語,


    “安姐姐,在你心裏怎樣才算真正的男人。”


    安樺語的眼神有些迷離飄忽,語氣有一絲惆悵和落寞,


    “至少應該像師長那樣吧。”


    唐倩純真的大眼睛瞪了起來,道:


    “師長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那樣的男子這個世間僅此一個吧。


    並且他已經有了未婚妻,說不準什麽時候便要結婚了。”


    唐倩忽然發現安姐姐的神態更加落寞了,甚至有一些悲傷,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好幾下,忽然放射出光芒,失聲道:


    “安姐姐,你不會喜歡師長吧?”


    她的聲音太大了,離得較近的文工隊隊員都看了過來。


    安樺語大驚,一把捂住了唐倩的嘴巴。


    唐倩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縮在安樺語的懷裏。


    文工隊裏的眾多演員又開始嘰嘰喳喳的吵鬧起來,白河女兒的成功讓他們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成就感和自豪。


    “都跟你說了不要亂說話。”安樺語埋怨道:


    “迴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奔赴下一個縣城,養好精神才能演繹好白河女兒。


    政治部準備發行南陽時報,我得抓緊時間趕稿子。”


    唐倩站直身體,嬉笑著說道:


    “姐姐一定要把關於白河女兒的內容放在頭版頭條。”


    安樺語頷首,她聽到離開的唐倩依然在咕噥抱怨,


    “多要一些警察和憲兵……不準帶槍……不然嚇死個人……”


    。。。


    “舞台上的是你們的戰友,怎滴,還想打死他不成?”


    保安團的兩名士兵被壓到了團部,此時此刻正在接受政訓處主任的訓話。


    兩人在觀看表演的時候氣血上湧,經過了這半天的折騰,他們也終於知道舞台上的是演員,不是真正的土匪陳四麥。


    當前耷拉著腦袋,看上去非常的畏懼膽小,根本就沒有半個小時前那般的血性剛勇。


    政訓處主任平時看上去非常和氣的一個人,現在竟也板起臉來了。


    主要是剛才這兩個愣頭青表現出來的力量太大,差點衝破了十個憲兵的阻攔,釀成大禍。


    看著兩個士兵耷拉著臉,有些惶恐,政訓處主任終於停止了訓話。


    鄧縣保安團的團長猛的吸了一口香煙,直到煙屁股都快燃盡他才不舍得丟到地,並用腳後跟使勁的跺了一下。


    所有人,包括那兩個犯錯誤的士兵都知道團長準備說話了,大家同時噤聲。


    團長的臉頰上有一個從眼角直到耳根的傷疤,觸目驚心。


    保安團裏有很多不同的關於這道傷疤的傳說,加上團長平時不怒自威,在整個保安團裏威信很高,所有普通士兵麵對他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


    犯錯誤的兩個士兵腦袋垂得更低了,其中一人的身體甚至在微微的顫抖。


    疤臉團長緩步走到兩人麵前,低沉的聲音道:


    “抬起頭來。”


    兩個士兵根本不敢違背團長的話,那聲音好像有一種魔力,他們立刻立定抬頭。


    疤臉團長看著兩人,道:


    “是親兄弟?”


    兩人麵相頗為相似,甚至連反應的動作都差不多。


    其中一人迴答道:


    “報告團長,我是大哥陳柱子,他是我兄弟陳樁子。”


    難得聽到這麽有趣的名字,政訓處主任和周圍的弟兄都輕笑了起來。


    疤臉團長的麵頰也微微抽搐。


    因為兩個名字,房間裏低沉壓抑的氛圍緩和了不少。


    團長繼續問道:


    “為什麽打人?”


    陳樁子依然顯得有些畏懼,若非經過了嚴苛的軍事訓練,他此刻恐怕已經縮到大哥身後了。


    陳柱子抬頭說道:


    “報告團長,文工團演得太真實了,我們一時沒忍住,現在知道錯了,請團長關我們禁閉吧。”


    “陳四麥不是東西……”陳樁子也低聲的說了一句。


    眼見疤臉團長的表情依然沒有緩和,陳柱子擔心他們哥倆會被開除出隊伍,急切道:


    “團長,我原來也有一個妹妹,後麵被土匪糟蹋了,家裏的地也被地主搶了……”


    家住保安團管吃管住,每個月還有幾塊大洋可以拿,他們從沒有想過天底下會有這麽好的事情,因此不願意離開保安團。


    疤臉團長若有所思的點頭。


    政訓處主任在邊上說道:


    “還好沒有出現傷亡,你們犯的錯誤勉強可以原諒。


    以後要長記性,你們的敵人是真正的土匪和日本鬼子,槍口和拳頭隻能對準敵人,不是用來對付自己戰友的。”


    陳柱子立刻說道:


    “向團長和主任保證,我們兄弟兩個一定不會再犯錯誤。


    努力訓練當戰兵。”


    陳樁子也接話說道:


    “當戰兵可以分土地,有了土地可以娶老婆,生娃娃。”


    政訓處主任覺得這兩個兵的追求未免太低了,疤臉團長反倒是滿意的點頭。


    “戰兵不僅可以分土地,還有更高的軍餉,受傷退伍有工作,就算戰死了也能得到充裕的撫恤。”


    陳柱子和陳樁子立刻說道:


    “我們不怕死!”


    團長點頭,


    “誌向是好的,不過當戰兵得先過了訓練這一關。”


    疤臉團長舉起拳頭,依次朝兄弟二人的胸口砸了一拳。


    兩兄弟身強力壯,身體隻是微微抖了一下,沒有後退。


    團長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揮手道:


    “犯了錯誤就得接受懲罰,去訓練場跑20圈,不結束不準吃飯。”


    兩人沒想到懲罰會這麽輕,臉上馬上露出笑容。


    陳樁子當下便要轉頭離開,大哥卻拉住了他。


    兩人挺身立正,向團長和主任行軍禮之後方才跑去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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