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清虜暴露想要竊據神州的目的前,大明可能有一些官員會認可當初吳三桂“借虜平寇”的說法。


    可自從清虜兩次欲南下滅亡大明江山社稷,腦子稍微正常點的官員都知道“借虜平寇”是個多麽可笑的說法。


    也因此,很多忠於大明的官員對放清虜入關的吳三桂恨之入骨。


    如今軍務院這些大臣更知道朱媺娖多麽厭惡吳三桂,自然不會給吳三桂這個大漢奸求情。


    於是,讓吳三桂無條件反正歸明接受整編的事就這麽定下。


    後麵,朱媺娖又與軍務大臣們討論了一些其他軍事方麵問題,便散會了。


    眼見就開到中午了,朱媺娖看還未處理的奏章中也沒什麽緊急要務,便準備迴竹林老宅,學習會兒現代知識,然後吃午飯。


    誰知這時劉淑英卻從後殿走來,神情極為嚴肅地遞上了一張電文。


    “陛下,曾軍門與其軍中北鎮撫司千戶白曉生聯名傳來電文密報,說在青州找到了定王和永王,請問如何處置。”


    朱媺娖聽了一愣。


    自從她在成都掌握權力以來,一直都有派人查找,可不論是朱慈烺,還是朱慈炯、朱慈炤,都沒有一點消息。


    時間一久,她都要懷疑三位兄弟是否還活著了。


    不曾想,今日竟然突然得到了朱慈炯、朱慈炤的消息。


    迴過神來,她便接過曾英、白曉生的電文看起來。


    電文中說,兄弟倆最先出現在沂水縣城,身邊隻有兩名侍衛。


    當時是邊防軍第二鎮的一個營在沂水縣修整,兄弟倆或許是聽說這支隊伍是朱媺娖的嫡係,便到軍營主動亮明了身份。


    該營參將雖無法判定兄弟兩人身份真假,卻知道是天大的事,當即就將人送去給曾英了。


    但曾英也沒辦法辨認兄弟二人所言真假,隻能詢問一些問題進行判斷。


    原來,當初李自成帶著他們兄弟三個一起去一片石跟關寧軍、清軍大戰,潰敗後兄弟二人就和朱慈烺失散了。


    後來,等清虜占據了京師,兄弟兩人才在幾名侍衛的保護下慢慢逃到了山東。


    因為兄弟兩人身份太敏感,年紀也比較小,一行人又缺乏盤纏,外麵不是流寇就是賊匪,再不就是清虜。


    於是兄弟二人便聽從一名侍衛的意見,先躲入了沂蒙山中——雖然沂蒙山也有很多山賊,並非太平地界,但危險相對外界總歸要少一些。


    不過也因為兩人是藏在了大山中,得到的外界消息很有限。直至近兩月,他們才聽聞的到些許“監國公主在揚州大敗清虜”的傳聞。


    因為出了沂蒙山,周邊州縣都已降了清虜,便連曲阜的孔聖後人都降了清,就給人一種天下都已為清虜所占據的感覺。


    所以,沂蒙山中的人都隻將“監國公主在揚州大敗清虜”當笑話聽,根本沒幾個人相信。


    兄弟二人都隻是少年郎,是願意相信這等有利於大明的消息的。可保護他們的侍衛卻都是成年人,根本不信這事,自然也不會冒險帶著他們南下。


    於是,直至清虜在山東潰敗,明軍接連收服失地。


    保護兄弟倆的侍衛多方打聽,確認了一些消息,這才在沂水縣被收複一個月後,找到機會帶兄弟倆到了軍中···


    朱媺娖知道,電文所講述的倆兄弟遭遇看似簡單,但其中必然還有許多兇險沒說明。


    畢竟兄弟倆身為皇子,一旦泄露身份,就很容易為各種勢力、各種野心之輩覬覦和利用。


    不過曾英、白曉生的立場倒是很清楚。


    兩人首先在電文中表明,他們無法判斷兄弟二人身份真假,然後還向朱媺娖請問如何處置。


    也即是說,若朱媺娖都不願見這兩人,認定他們是假的。曾英、白曉生直接就能在軍中秘密處決了兩人以及隨行的兩名侍衛。


    劉淑英也在旁看著朱媺娖,想要知道朱媺娖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至於提建議——她知道這種事絕不是為人臣子可以幹涉的,隻能由朱媺娖自己決定。


    隻見朱媺娖放下電文,便道:“令曾英、白曉生派人秘密護送他們來南京,不得有絲毫差池,否則唯他二人是問!”


    “是。”


    聽了朱媺娖的話,劉淑英便明白,朱媺娖是真要見這“永王”、“定王”,並沒有隱晦暗示曾英搞個半路翻船落水什麽的。


    甚至為了避免曾英、白曉生妄自揣度聖意,朱媺娖還特意將“永王”、“定王”安危與曾英、白曉生掛鉤。


    隨後,朱媺娖更是親自到後殿,看著電訊處發出了電文,這才迴到竹林老宅這邊。


    因為朱媺娖今天迴來的較早,郝光明在等著廚房裏雞湯煲好,還沒炒菜,就連朱媺姕都沒迴來。


    “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郝光明道。


    “我兩個弟弟有消息了。”朱媺娖答非所問。


    郝光明微愣,隨即道:“確定身份真假了嗎?”


    事實上,自從朱媺娖登基後,是有人冒充過永王、定王的,但都漏洞百出,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被官府緝拿問罪。


    所以,郝光明認為有朱媺娖兄弟的消息不稀奇,關鍵是能否確定真假。


    “我已經讓曾英派人護送他們來南京了。”朱媺娖道,“至於是真是假,得我見過了才知道。不過,我預感這次多半是真的。”


    “若是真的,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怎麽看你有些憂愁?你該不會認為,現在永王、定王能威脅到你的皇位吧?”


    “當然不是。”朱媺娖白了郝光明一眼,“我是在想,該怎麽安置他們,才不會讓他們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又讓他們不覺得委屈。”


    “你這是關心則亂啊。”郝光明笑著搖了搖頭,“你都已經發聖旨頒布了一係列藩王新政了,永王、定王雖然是你親兄弟,卻也是藩王,且才十二三歲,迴來後直接送藩王學校去學習就行了。


    將來,可以讓他們自己選擇——若他們選擇留在國內,你便以內帑多賞賜他們一些銀錢,讓他們過得足夠富足。


    若是他們選擇去海外就藩,那就給他們找一個好封地,再找一批得力手下輔左,就行了。”


    聽了郝光明這番話,朱媺娖發現她確實是關心則亂。


    她的皇位是不可能讓給永王、定王的,她同意,朝廷的文武大臣們也不會同意,所以兩人隻能成為藩王。


    既是藩王,當然得按藩王新政安置。


    若是她枉顧藩王新政,其他藩王、郡王及宗室怎麽可能服氣?


    後來的大明皇帝再有樣學樣,這個藩王新政也就成笑話了。


    想到這裏,朱媺娖終於露出輕鬆之色,道:“夫君說得對。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


    朱媺娖在思考著安置兩位弟弟的事,卻不知,遠在山東,有些人因此事比她更為憂慮、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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