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認知中,那些至今無法解釋的超自然因素……並非林奇放飛自我描繪的那種荒謬東西,而是如“我”和“異能”這樣超越常理的存在……嗯,尚且不提!癡


    而對於這些年來發生的可怕事件中,那些隻剩下殺戮本能的恐怖怪物,死靈……事實上,隨著調查的深入,獲取越來越多的線索和信息“碎片”後,就會發現人為的痕跡越是明顯,而最終“拚圖”的真相,更接近於可能不止一個極端及恐怖團夥運用某種未知手段瘋狂犯罪,害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


    否則,就不可能會有如此頻繁,又似乎帶有某種嚴苛的規律性……可能源自於直接犯罪的邪教組織那深入骨髓的恐怖信念和儀式“條件”……!


    而那些幾乎是批量化“製造”的死靈,就如戴莎所說,不可能僅靠殘忍血腥的邪教學說來驅動,更可能是通過某種“手段”或“工具”來催生……甚至帶有工業化“生產”的特征。


    以及目前發現的各種線索,也像串聯起一些事實,且如果僅就破壞與殺戮而言,除了“死靈”這樣的人造怪物,甚至還可能存在更可怕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至於批量“誕生”的死靈,又何嚐不算是“武器”?隻是,如果僅以“一命換一命”來說,這似乎更像是一次性作用的生物“武器”……


    那麽,拋開這些很可能是“人造武器”的群體性怪物,蕾雅的母親……是否真是不一樣的特殊“個體”?


    就像那傳說中的“真正”死靈,會與毒素的可能載體之一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有關聯麽?但就算有,人為的因素恐怕也很弱……對,在上古世紀的久遠年代,那時候可沒有任何能晶工業,就連能晶也不過是好看的“魔石”而已……而且是要其實耗盡能量或活化物質的無用透明能晶才值錢。癡


    難道,在曆史上存在幾百甚至近千年的聖明邪教真的掌握了某種催生死靈的辦法……隻是“成功率”比較低?!那個裏克不是曾說過,“聖明教在其曆史上早就知道如何運用某種‘手段’嗎”?“盡管這種手段相當原始,極不穩定,甚至……不人道”?!


    但即使如此,“死靈”的傳說卻可能更早於聖明教……


    若排除這些“人為”因素,是否可能存在“自發而生”的死靈?比如,因為“不安息”而“化身可怕的怪物”!


    而聽蕾雅的意思,她像是真的相信那類仿佛“永不安息”怪物的存在……


    “蕾雅。你認為……死靈的產生,存在某種非人為刻意造成的因素嗎?”我問向她:“就如你剛剛所說的,因為‘不安息’,不願歸塵而遊蕩於人間……?”


    若那樣的話,那就真是超越常理了……但事實上,就連“我”這樣的“人”,也可說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天曉得這世界究竟存在哪些未知甚至可畏的“法則”?癡


    “隻是一些說法,或者說,並沒有可靠的依據,甚至不科學……”她搖了搖頭,說的話小聲了起來,似乎連自己的話都不太敢相信:“我查閱了一些資料,但可能偏於神秘主義,連推測都不知道能不能算。”


    再遲疑一會後,她便如背誦般念起一段話:“但是,有些古籍這樣記載,‘它們’,‘生前本質上隻是普通的人,不幸死去後,竟於深夜化作可怕的死靈’,‘這是因為這些異族人缺乏對聖神的正確信仰嗎?可是,如果那樣的話,為什麽它們會攻擊並殺死虔誠的聖神教徒?難道……這些怪物的殺戮是在複仇,針對奪去它們原來生命的敵人’……”


    什麽……“異族人”?變作“死靈”殺人……“複仇”?


    “這是哪份古籍的記載?”我問向蕾雅:“聽起來像是一個殘酷的故事……”


    “就是《聖境迷蹤》,澤克寫的。伊珂,你還有印象麽?”她迴答:“10世紀末11世紀初的古籍。”


    “啊……是這個?!”我想起與蕾雅一起“散步”到分會小樓的那個夜晚,就在會議室裏見到翻閱過這本書的瑪希。


    就是上周三的事,9月13日可怕事件的前夜……癡


    “對了,聽瑪希女士介紹過,那個澤克,據說還是同時期帝國宮廷學者班農的化名?”我接著看向蕾雅,問:“那本書沒仔細閱讀過。咦,蕾雅,你……後來讀過了嗎?”


    至少在紅葉城時,蕾雅應該之前沒接觸過才對。


    上周三晚在紅葉城分會樓的會議室,在瑪希短暫離開時,蕾雅翻過其留在桌子上的一些資料和筆記,如《冥海記遺》、《聖境迷蹤》之類的古籍,她還念出其中一些記載,但明顯對這本書並不熟悉或有過印象的樣子。


    “嗯。迴碎石城後,在上個周末傍晚,在紅葉樓待到‘下班’的我,就去中央圖書館找了些書。哦……你那時候不在,是去外麵兼職了嗎?”她看過來,問過一句後,接著說:“我在四樓恰巧找到這本書,後來把它借了出來。不過,這裏麵一些記載總讓我覺得心裏毛毛的……如果隻有自己在宿舍的話,真不太敢讀下去!”


    “啊,是的……晚上我通常會去新城區的紫櫻咖啡館兼職。”我想,難怪自己都沒有蕾雅來中央圖書館借書的印象。


    說起來,這幾晚兼職時,也沒見戴莎來過。她是不是最近特別忙……或許是忙於調查新找到的關鍵線索?


    “這本書現在宿舍麽?”我接著問:“之前聽瑪希說過,澤克……很可能就是帝國學者班農,曾跟隨帝國聖環騎士團在卡恩山區北部及聖靈山武裝考察,難道那時候竟發生了某些殘酷的行為?!所以才會有那些晦澀的記述和暗示……而那些並不信仰聖神教的異族人,莫非是指卡邦人嗎?!”癡


    “而那些普通的卡邦人,難道是在帝國某些行動中被害身亡,卻又在死後化身為可怕的死靈,向那些兇手複仇……比如,‘一命換一命’?!是這個意思嗎?”我仿佛明白了什麽:“那段話其實暗示了這樣的曆史嗎?!”


    “這些……我沒有深究,也不太了解。或許就如你剛剛所說的,那是段殘酷的曆史。”蕾雅輕輕搖了下頭,說:“那本書是在宿舍,我也沒有讀完。其實,我也從別的書籍中看到一些像是遠古迷信之類的說法,諸如死靈是怨念的產物之類……但在那本書裏,如果澤克真是當時的帝國學者班農化名,那至少所記載的事應該都是親身經曆和相對可信見聞才對。因為,那人本來就是正統保守的聖神教徒啊。”


    對……聽瑪希說過,班農可能信奉極端保守的聖神教聖徒派。


    但是,那個裏克不是說過,聖神教的聖徒派、聖主教的聖音派這些小眾保守教派,其信念甚至與聖明教有“共同之處”?


    所以,以澤克為化名的班農,才會“放心”記下那些如古老傳說或“迷信”中存在的死靈怪物……即使這些見聞可能違背無形且無所不能的唯一真神信仰。不過,如果因為某種“相通”信念,說不定他甚至會相信或者至少不排斥……隻是如果在黑暗世紀公開表態的話,說不定會被判定為異端並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他才可能使用化名……或許如此。


    再看看蕾雅那緊皺眉頭的模樣,仿佛她的腦海中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就像凱爾那樣,遭遇“實形”的死靈讓那位虔誠的聖主教徒難以置信甚至信仰有所動搖,而蕾雅的經曆大概也差不多……


    雖然,她算是個神秘主義愛好者,但可能也就是僅僅“愛好”而已。若果真相信那些怪力亂神,不管是崇拜或畏懼有形的魔鬼或神靈,嚴重來說相當於信仰異端邪說,甚至墮落為“邪教徒”……癡


    當然,對於我這種信仰單薄的“人”,且某種程度而言自己就是難以接受的詭異“存在”,或許所有的“解釋”都可以探討……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


    但……對於蕾雅呢?特別是對有過悲劇經曆的她來說……


    “蕾雅。你認為……那些死於非命的不幸人們,真有可能在死後化身為可怕的死靈,就如幽靈或鬼怪那樣,但確是事實存在的嗎?”我稍稍壓低了聲音問。


    因為“怨念”而化身為複仇的死靈?倘若隻存在於故事、古籍或傳說中的誇張描述也就罷了……但如果真存在於現實中,而且並非外力通過各種“手段”製造的話!


    “不知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是……”她環抱雙臂,停頓片刻後抬頭看過來,眼神裏仿佛填滿迷茫:“因為,若根據能晶工學的理論,物死則能量滅,死物不可能再‘動’,不是麽?哪怕是靈魂的存在,假如人死去後,無論歸於天堂或墮入地獄,不是也應源於聖主的法則嗎?”


    說到這裏,她又搖了下頭,接著說:“所以,那些動起來甚至殺人……的死靈,軀體內究竟還有什麽樣的‘精神’,難道是因怨念而不願歸去的部分靈魂和意識嗎?如果是那樣,是否至少會有一點點理性?如果不是……那時候的母親,也並非完全喪失人性的怪物啊!至少,那份懷抱雖然冰冷,卻是真實的……”


    靈魂或意識……我想,或許死靈體內並不存在這樣寶貴的“精神”,否則它們也不會是僅剩下殺戮本能並“一命換一命”的恐怖怪物!癡


    而蕾雅的糾結與迷茫……我大概也能理解。


    因為,那是她敬愛的母親,即使不幸死後竟變異為可怕的死靈,她也打從心裏相信那樣的“怪物”至少還留有家人的情感與意識……哪怕並不多或隻是“碎片”,所以才會給予她最後的擁抱……盡管,從她的描述中,那個懷抱冰冷,甚至還有“刺痛感”……!


    但是,十年前生日那天與“母親”訣別後,蕾雅仍健康成長至今,不是嗎?雖然這其中可能還有些許“矛盾之處”,而那也是我的另一個疑問……但不管如何,真得感謝聖主的憐憫,讓這位少女始終擁有樂觀陽光的可愛一麵!


    “我覺得……嗯,可能有點胡思亂想,但也許驅動死靈這類怪物行動的是某類未知形態的能源。比如,相比白能晶中的、以及維持我們生命的,某種意義上也是存在於人類這種軀體‘容器’之內的能量,那是與之相反形態和作用的另類物質,諸如‘暗能量’這樣……”我試圖向蕾雅解釋一些其實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原理”,但也確實是因為現有理論和常識無法解釋怪物的存在。


    “與維持生命的能量相反的,驅動死物的‘暗能量’嗎……?”她出乎意料地並未提出疑問,反而很快就理解我的意思並講出關鍵點,像是已接觸過類似的觀點,接著話說:“或許有可能……因為,在上千年前,白能晶的澎湃能量也不過是煉金術師如江湖騙子般的一家之言,就如梅林教授曾介紹過的。隻是,如果說,維持我們生命的能量是與外界物質交換而來,或是與生命相伴而生並逐漸消耗至亡。那麽,所謂的‘暗能量’又是與何物交換,或是因何而生或滅呢……?”


    這……可真沒深入思考過!


    不,如果是對於這幾年發生的重大事件,通過邪教、毒素等共同因素,還能沿著暗線聯係到那些含有凍灼毒素,以及其他可能未知物質的超高密黑能晶等特異礦石……假如毒素實質上為某種“暗能量”釋放時輸出的致命廢棄物質……癡


    但是,蕾雅母親的情形,顯然並非如此!


    如果說“暗能量”這種假定,也是基於能晶通則基石理論的天賦說或容器說,排除了外力、邪教和超高密特異礦石那類因素後,那些驅使自殺的不幸之人遺體變異為死靈活動的“暗能量”,難道是“與生俱來”或與其他之物“交換而來”嗎?


    所以,蕾雅母親的悲劇,或與其長期以來逐漸惡化的精神病情有關。不斷消耗的生命能量,被逐步“毒化”的精神,逐漸“病變”成某種意識物質,甚至可能當生命和靈魂都不幸逝去之後,終被那異變的“劇毒”之物“接管”了軀體……?


    不,這個聯想也太……


    雖然,蕾雅還沒有講自己究竟在哪些古籍或資料上發現古時死靈變異的緣由,隻是透露出可能由“怨念”而生這樣的玄乎說法,但我總覺得她似乎有些悲觀的聯想……


    “這些……真沒想過。可是,我想,蕾雅……無論你母親是因何種悲劇而變化至此,但直到生命的最後之刻,她依然對你充滿愛意,不是嗎?”我感覺她其實是在糾結母親的“怨念”緣由,便趕緊安慰她。


    隻是,她卻輕輕歎了一聲,低著聲音說:“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幾天前的那個夢太清晰了,就如喚醒了十年前的記憶……甚至,直到現在依然記得。如果,真有某種催生並驅動死靈的未知“暗能量”,且是由人生前的怨念與憎恨等強烈的負麵情緒轉化而來,就如某些傳說,‘死於非命的可憐人,因怨恨化身為恐怖的複仇死靈’那樣……”癡


    “那母親她……在怨恨著什麽?是因為長期不在家的父親嗎?但即使這樣,不是還有我嗎?”蕾雅緩緩抬起頭,雖然看向了我,卻像是在詢問另一個世界的誰:“我想,母親一定是愛我的,所以不會拒絕我的撒嬌與淘氣,無論何時都維持著慈愛與寬容。這其中……不會是假的,對吧?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怨恨,複仇……?母親最後的懷抱,也是真真切切的啊!但是,那最後的呢喃……是在叫誰的名字嗎?”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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