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所講的,恰如我的猜測。


    那樣或許就能解釋,為何三年前雷岩礦區案件中,可能為邪教徒的神秘遊商短租的那間封閉小屋,假設因堆放收購來的獸屍而逐步散發至一定濃度的暗能量,那麽……同樣可能都有傷口的數十具被獵殺的野獸屍體,為何隻“複生”了6隻死靈,而不是全部?


    “可能是因為,暗能量的轉化、散布和流動仍是一個較緩慢的過程,而對於同樣‘死於非命’的野獸來說,‘體量’也許相對有限,不足以驅動這些大型動物屍體變異為死靈。”我試著解答自己的疑問:“如果集中數十隻獸屍,或許足以製造相對足夠濃度的暗能量,但再次流入屍體仍需時間,因為‘容器的缺口’……身體傷口,同時也是暗能量外溢的通道。或許,等到暗能量在屍體內沉積得差不多了,那些本作為‘引發劑’的血肉也已經腐爛殆盡。而剩下的骸骨基本就等同於破碎嚴重的‘容器’,再也無法凝聚足夠‘體量’的暗能量,驅動死屍‘複生’。”


    “於是,就需要注入‘超高密’的暗能量,加速屍體變異?”戴莎接上我的話,跟著問:“可能是通過相對原始的‘手段’,比如尖銳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或是後期的液化針劑,將其刺入屍體內?在屍體血肉尚未全部腐壞的情況下,讓足夠‘體量’,或者超量的暗能量迅速反應,並支撐變異後的死靈得以行動一段時間殺戮,以奪取受害者的生命能量?”


    “對,也許就是如此。”我接著說:“隻要一次性注入‘超高密’的暗能量,哪怕滿是傷口的屍體如同遍布缺口的‘瑕疵容器’,即使暗能量會通過缺口持續流失,但隻要餘量仍然充足,就足以驅動死靈行動。隻是待得暗能量耗盡或散盡,那些怪物終將恢複成無法動彈的屍體。”


    “好像有點明白了……確實有可能。”芙琳想了一會,說:“但是,相對後來那些可能進一步增密的液化超高密‘暗能量體’針劑,較原始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天賦還是相對有限。那如果是在暗能量校對較高的封閉環境裏,將那些晶石刺入屍體之內,在活化其蘊含的暗能量同時,會不會也帶動那些可能彌漫在空氣裏的暗能量一同注入‘容器’中?”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要不然,似乎就沒必要去模擬那種‘封閉環境’。所以,可能從黑暗世紀傳承下來的‘原始手段’,真是如那個裏克所說的,極不穩定也不人道……”我想了下,說:“在11世紀初的卡諾州,若按當時的檔案記載,當時的聖明邪教徒甚至綁架無辜的人並加以折磨,就連自己被抓捕後也故意激怒審訊人以‘享受’酷刑,詭異又邪惡!迴過頭看,這會否就是在製造恐懼情緒……而那也將成為死者最後極強烈的負麵情緒,使得死後靈魂破碎之時,還可能轉化更‘超量’的暗能量?!”


    “於是,就束縛了那些無辜受害者的靈魂,使其無法升入天堂嗎……假如那就是所謂‘升維’的含義。真是不折不扣的恐怖邪教,殘害人命,居然還踐踏死者的靈魂,罪不可赦!”芙琳搖了搖頭,再次祈禱起來:“願聖主憐憫那些無辜死去的生命,請眷顧那些難以安生的靈魂……”


    “是的,所以那時聖明邪教在北方遭到帝國的毀滅性鎮壓和打擊。本來那就是邪教異端,可能潛伏數百年後再度活躍後竟如此血腥殘忍……那種恐怖的行為,跟惡魔獻祭差不多。”我也搖了下頭,說:“就算卡諾州當時被帝國統治,但那片土地上的人們是無辜的。”


    “直到現在,那也是兇殘的邪教。我們大概能梳理這三年來聖明邪教的作案手段變化。”戴莎開始總結:“三年前3月的雷岩礦區案件作為啟端,可能是他們大費周折的犯罪。也許那名遊商就是邪教掌握了秘密‘手段’的骨幹,通過複生野獸死靈來殺人,而不是親自動手,一方麵可能借助時間差逃離現場,另一方麵也能製造詭異痕跡,引發恐懼的同時也借助報道進行‘犯罪宣告’,或許就是在宣示沉寂數百年後的聖明邪教歸來,以及邪惡‘儀式’的開始。”


    這……很有可能!


    那個遊商如果是邪教骨幹或真是高階教徒的話,可能在雷岩礦區中“試驗”了傳承許久的原始“手段”,成功後逃離現場,或許就是要策劃下一個“儀式”計劃,因此可能不會像其他極端教徒那樣將自身生命也作為“祭品”。


    說不定,那就是邪教的幕後元兇之一!


    而且,他不也可能在三年後出現於月鈴鎮麽?!雖然也是以收購皮毛的遊商身份,但可能使用了最新“手段”,也就不再引人注目地收購大量獸屍……甚至,那兩名可能已成為邪教徒的外地工人,實際是以響應商人買賣的名義,偷偷運進六具獸屍準備作案?


    嗯……


    “而當年6月的東海港口工地案件,以及9月的紫櫻城琴灣滅門案,則是邪教徒親手殺人,但就連那些罪犯最後也成了6名死者之一。尤其是9月案件,兩名邪教徒殺完人再自相殘殺甚至自裁,異常恐怖。”戴莎接著說:“那應該都是狂熱的極端教徒,可能被邪教骨幹蠱惑犯罪。但是,‘手段’大不一樣。6月的案件,那名邪教徒兇手是用刀,9月的案件兇徒則是用槍,都沒有如3月案件那樣複生死靈犯罪。”


    “會不會是……已經沒有足夠的‘手段’,也就是‘儲備’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不夠,沒法如之前那樣複生死靈?而且執行者似乎不是精通‘手段’的骨幹,也許能力不足。”芙琳接上說:“三年前6月的東海港口工地案件,那名邪教徒兇手因被奪刀後反殺而‘死’,但其被捅了幾刀的屍體可能變成死靈,遊蕩並‘咬死’最後一名逃到通訊處試圖求救的工人。後來的調查記錄中,那名兇手身上的黑能晶礦石,很可能就是耗盡‘暗能量’後降級的原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更確切地說,那枚礦石是夾在衣服內側靠近傷口的位置。所以,按剛剛的假想,會否是其臨死前‘注入’體內,方使其死後變異為怪物?而又在後續與本應幸存的那名工人‘搏鬥’中,從傷口處掉落至衣服內?”


    “意思是……將相對‘原始’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注入自己的傷口內,活化暗能量自裁後,還能讓屍體變異為死靈?”戴莎提出疑問:“盡管那可能是‘超高密’特質的暗能量,但是……‘體量’足夠嗎?”


    “如果是瀕死狀態,或許足夠。”芙琳舉出另一個例子,同時看向我:“上個月我們在卡恩山區檢查站遇險,本來已控製住局麵,但那名假治安官被打了一針所謂的‘嗎啡’後發瘋……也就是今天我們所猜測的液化超高密‘暗能量體’。那兇徒被我擊斃後,在後來竟變異為死靈遊蕩至山下再度襲擊別人,對嗎,伊珂?”


    “是的,芙琳女士。”我接著迴應:“後來,先到達能晶遺跡考察的塞拉學姐等人,發現我們遲遲未歸,她就和尼克開車返迴。據說再次到檢查站後,隻發現了兩具屍體,唯獨沒有那名假治安官。如果推算時間的話,很可能就在我們離開後不久,以及在塞拉學姐重返檢查站之前,那個兇徒的屍體從死後到變異為死靈的時間可能不到一個小時。那怪物後來遊蕩至山下,大概在夜裏來到草地,襲擊了剛好路過的凱爾,但據稱很快也就不動了……”


    “也就是說,那針劑恰好在兇徒被擊斃後發揮另類作用,將屍體變異為怪物。如果考慮到中間可能發生的‘損耗’……比如‘中和’最後殘留的生命能量,大致能驅動人類體量的怪物行動8到10小時。”我大致推算後說:“那可能就是最新的液化超高密‘暗能量體’針劑的性能。而相對原始、未經提煉及人工增密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內含暗能量肯定相對較少,但或許也能支撐死靈複生並短暫活動幾個小時,那也足夠東海港口工地那名邪教徒兇手屍體變異而成的怪物獵殺最後的幸存者了……”


    而且,案發主要現場工地休息處與通訊處的距離僅500米遠。那個變異後的死靈追殺而至也無需多少時間。在那時,簡直就是無解的“一命換一命”!


    也許,那就是6月案件的真相。


    真是無法想象,那最後一名工人見到“不死”的怪物襲來時的絕望感……


    “可能就是如此……”戴莎沉默片刻,仿佛是在為那些不幸死去的人默哀。然後,她接著講:“繼續迴顧,並梳理今年的多起案件吧。”


    “這一年的三起案件,都有各自詭異之處。但結合今晚的討論和‘假想’,漸漸也有了較為清晰的方向。”戴莎看向芙琳,說:“首先就是今年3月的雲端煤礦案件。那6名下礦井的外地工人最後都被發現死亡,遺體發黑,遍體鱗傷且布滿觸目驚心的鼠屍,除了這些情況,還有其他痕跡麽?特別是……那兩名後來可能異化為死靈殺害國家調查官的外地工人。”


    還沒等芙琳迴答,我也講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根據後來林奇告訴我的,雲端煤礦6人離奇死亡案件發生後,當天深夜有兩名國家調查官趕到現場調查,沒想到竟於隔天發現死亡,且有“被人咬傷”的痕跡,傷口也是發黑!


    而按照芙琳的補充,從受害人傷口的“牙印”、血跡等痕跡做匹配,基本能鎖定兩名外地工人為“兇手”,但在之前卻令人難以置信……因為那兩名“兇手”應該早就死去才對!


    難道,也是如關聯案件那樣,現場遺落了針劑或超高密黑能晶礦石之類的遺物?!


    因為,當時其他工人都守在礦洞外,不可能再有外人進去“打掃戰場”。


    但是,對於我的疑問,芙琳明確表示,並沒有發現那些東西。


    “那是否還有其他異常‘遺物’?”我接著問:“現在已經可以猜到,肯定要借助某些‘手段’才能複生屍體為恐怖的死靈,除非有什麽‘神跡’……不,那不是神跡,而是惡魔般的詭跡……”


    比如,“空手”就能“召喚”怪物……!?


    刹那間,腦袋一陣空白,仿佛有陣陣冷風從四麵八方撲來,刺得自己打了個寒顫。


    哎……不會的,別胡思亂想……


    “嗯……那兩名外地工人隨時攜帶了鐵製水壺,有點像軍用製式。算是相對‘異常’麽?”芙琳說到這裏,似乎沉思片刻,說:“據後來調查報道,那兩個水壺就在現場遺體旁邊,蓋子都被擰開,且裏麵都是空的。如果……那裏麵裝了某些含有液化超高密‘暗能量體’物質的話,那是否也類似於某種‘毒藥’,可以當做毒源,也能被‘服用’……?”


    啊……芙琳提出了某個可怕的想象。


    比如,先“注入”食物或通過其他途徑毒死大批窯鼠,再通過二次“注入”或“傾倒”之類的方式,複生大量鼠屍化為成群小型死靈,“啃”死進礦洞的全部工人……也包括那兩名可能為邪教徒的外地工人?!甚至,在臨死前,那兩名已經做好“獻身”覺悟的狂熱教徒還喝下了“毒液”以祈求“重生”……!?


    “如果真做到那個程度……聖明邪教肯定是對充當自殺式‘手段’的教徒進行了恐怖洗腦,甚至讓他們相信‘喝下’的東西,或是後來注射的異物,都是能讓自己‘重生’的‘神遺之物’……”我越說越感到恐懼與憤怒:“那個裏克就說過,聖明邪教在久遠的曆史中早就發現了‘功用不穩定’的‘神遺之物’……或許那就是指利用較原始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來複生死靈的‘手段’。但如果迴想今年3月的雲端煤礦案件,那些邪教徒竟已用上液化超高密‘暗能量體’工具……甚至還不是針劑形態,或是‘原液’之類!那豈不是說明,新的液化增密技術及衍生實驗品早就泄露到恐怖分子手裏?這……真的是內部管理的問題嗎?”


    還是說……某些機構有意放任的“實戰檢驗”?!


    這太可怕了……


    “就如之前所推測的,任何邪教或者恐怖組織,不可能研發並製造如此精密複雜的新型犯罪‘手段’,必然有‘技術外援’。”戴莎說:“但也如剛才所說,對於注重榮譽與名聲的巨型集團而言,這並不是一門‘好生意’。所以,這背後的關係或渠道,或真是內部問題,都需要深入調查。”


    確實……之前也已分析過。


    現在,犯罪“手段”與案件脈絡似已漸漸清晰,但可能更複雜的“渠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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