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說道:“我說你今天是咋了,說話跟個娘們似的。”


    瘦高個咳了一下說道:“我還見有人半夜迴來。”


    黑胖子指著瘦高個說道:“哎吆,我說瘦子,你這是夜貓子啊,晚上不睡覺,誰你都盯著啊,說,你想幹什麽?”


    瘦高個一把撥開黑胖子的手:“別瞎說,柏銳幾乎天天和咱在一起,突然這麽大本事,你不覺得奇怪嗎?我也是替闖哥著想,別哪天把咱賣了咱都不知道。”


    趙闖看了瘦高個好一會兒說道:“難為兄弟了,但凡以後有我吃的,絕對少你兩個的,實話告訴你倆,柏瑞在外拜了師傅,是個老叫花,不是當鋪行的,是古玩行的一個老鬼,而且是個犯人,柏瑞吃的當鋪行的飯,行的古玩行的規矩,這是欺師滅祖,可以直接踢出行。哼!”趙闖惡狠狠的眼神把兩人嚇了一跳。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們猜這些是誰告訴我的?“


    兩人同時問道:“誰?


    “顏小籽。”趙闖一根手指摸著碗邊說道。


    “他倆不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嗎?“瘦高個問道。


    “這就是問題了,我悄悄的去看過,顏小籽說的並不假。”趙闖話還沒說完,黑胖子打斷道:“一定是想著向闖哥投誠的,誰不知道,闖哥和少爺的關係,連這宅子都是錢少爺送的,以後。”黑胖子打了個飽嗝;“當鋪的生意,不,不隻這個當鋪,錢家所有的生意咱闖哥都是大掌櫃。”


    “希望如此吧。”趙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被黑胖子拉著,又行起了酒令。


    隔天,少爺被馬車送到當輔,顏掌櫃將少爺扶下車,問道:“崇嶺,東家這幾日可見好?”


    “家父無大礙,勞顏伯伯掛心了。”錢少爺雖說的客氣,但一臉悲傷的表情和顯出的疲態,已經給了顏掌櫃強烈的信號,送錢少爺進去後,顏掌櫃進了小值房,把自己的擔心,說與童掌櫃和虎掌櫃知道,三人約定晚上下值後到錢府去問安。


    次日三位掌櫃在小值房內,三人臉上都有瘟色,屏退了在場的常奉,顏掌櫃給二位掌櫃倒上茶,童掌櫃眼睛盯著門,口中念道:“久咳則三焦俱病。聚於胃者,胃為五髒六腑之本也。關於肺者,咳必動肺,麵浮氣逆,皆肺病也……”


    虎掌櫃臉色鐵青,說道:“童爺,你我皆知此病是癆病,就不用念醫典了。”


    童掌櫃迴過點神來說道:“哦,哦,我隻是想起這近二十年的相處,有些惆悵。”


    顏掌櫃道:“童爺,現在不是惆悵的時候,您是總櫃,得給我們個主意啊。”


    童掌櫃望著兩人:“東家這病嘛,好生調養慢慢會康複的,隻是不能在操勞了,這也不是該拿注意的時候啊。”


    顏掌櫃道:“童爺,你與東家的關係大家都是知道的,錢家生意雖不止咱們這一處,但論起進項,這當鋪就占了一半還多,可以說生意場上您是東家最信賴的人,就別打迷糊了。”


    虎掌櫃雙目一瞪:“童爺,雖然你我都是東家簡拔上來的,但關鍵時刻,還得出個章程,就算是為了報答東家的知遇之恩。”


    童掌櫃見大家都表了態,道:“東家這病,就算冶不好,好好將養一年,二年還是有的。這一,不能壞了孝道,崇嶺少爺不能在這了,得迴去侍奉湯藥,東家要是不肯,我去說。這二,二十年前牆倒眾人推的危機我和顏掌櫃都經曆過,十分兇險,我看這樣,虎爺穩定鋪子的局麵,當鋪不亂,錢家問題不大,我去周旋生意上的債主和各級衙門,勞煩顏爺兩處多跑跑,多上東家的門,匯報情況給老爺和夫人知道。”


    虎掌櫃答應下來,顏掌櫃恭敬的拱了拱手,但童掌櫃卻覺得,這二人各懷心思,卻不知在想什麽,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各項細節,散去了。


    錢東家吃了幾日顏掌櫃帶來的藥,症狀有所緩解,對錢夫人說道:“這丹溪先生留下的古方,對我病症,這幾日爽利許多。”說罷探手出去。


    錢夫人握住東家濕冷的手,看著他那消瘦的樣子,鼻子一酸,這些天那已經幹癟的淚腺,又一次滾出淚珠來,錢東家用手替她擦拭著說道:“人生無常,不用悲傷,隻是有些擔心,崇嶺這孩子。”


    錢夫人道:顏掌櫃上次請的大夫已經說了,病雖兇險,於性命無礙,隻是不可終日勞心,遇事不要著急,崇嶺這麽大的孩子,給了一般人家,早就結婚了,你也不用每日板著麵孔。”一邊轉身取水,一邊說道:“這幾日奉茶膝下,孩子不是很懂事嗎?”


    錢東家咳嗽幾聲,臉上也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隨後說道:“他畢竟年少曆事少,骨子裏又有傲氣,做事卻沒有恆心,平日裏表現的是從容大度,溫文爾雅,隻怕闖出的禍端,日後你收拾不了。”說完又咳嗽起來。


    錢夫人輕輕拍著錢東家的背,說道:“怎麽又說這個,我看你氣色不錯,到院子裏坐坐氣如何?”


    錢東家托著錢夫人的手,借了力,下了床,由丫鬟扶著到院子裏,錢夫人早把毯子輔到了躺椅上。


    錢東家慢慢移開檔著陽光的手,適應了些,睜大了眼睛,初秋時節,氣溫中平,看著天上雲朵飄過,變換著形狀,迴想起這些年,勵精圖冶將一個要破敗的產業,通過自己的努力挽救迴來,使其更勝過往,臉上顯出一絲得色,迴憶有些累了,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錢東家從一片嘈雜中醒來,自打錢東家病體沉屙,錢夫人就吩咐錢宅裏禁聲,所以外宅裏傳出的聲音顯得尤為明顯,錢東家費神聽了幾句,傳到耳朵裏的是什麽“少爺,孩子,特地來的”等詞,一轉頭發現錢夫人已經不在身旁,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丫鬟迴來支支吾吾含混不清,隻是說門外有個女子說是來看望老爺的。。


    錢東家心裏詫異,吩咐讓人請進來。


    環佩叮終一女子向錢東家蹲了個萬福,將手中提的食盒交給隨她進來的下人,錢東家見此女子年齡在二十二三歲上下,眉目到是清秀,隻是有一絲豔氣環繞,想了想也確實不知此女子是誰,便欲開口詢問,沒想到從藥爐趕過來的錢夫人見到此女,一股醋意湧出,警覺的站到錢東家身旁,問道:“你是誰?來此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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