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好像發現了有人在注視她,抬頭看去,滿臉的皺紋簇起,對張浩輕輕的笑了笑。


    張浩一愣,接著也報以微笑。孟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為天下蒼生盡自己所能,不求迴報,實在是令人敬佩。


    孟婆迴過頭來,指著張浩,對那兩鬼魂說著什麽。張浩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一聲:“麻煩來了。”


    果不其然,那兩鬼魂看著張浩,雙眼發亮,對孟婆拜了幾拜,嗖然飄向張浩。


    朱九見二鬼飄來,立時大驚,跳將起來,轉頭對地獄三頭犬道:“三黑子,快將那兩個鬼攔下!”


    地獄三頭犬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迴頭三顆腦袋六隻眼睛惡狠狠的瞪了朱九一眼,道:“你再叫我三黑子,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雖說如此,但它唯恐張浩有失,後腿一用力,跳到張浩跟前,擋下二鬼。


    這“三黑子”是朱九強加給地獄三頭犬的外號,因其渾身漆黑,又有三頭而得名。隻是地獄三頭犬卻對這個名字不感冒,時常威脅朱九。剛開始時朱九還有些害怕,時間一長,朱九也知道地獄三頭犬不會對自己下黑手,也就放心了下來,反而變本加厲的叫了起來。


    朱九見地獄三頭犬跳了出去,嘿嘿一笑,大叫道:“三黑子,快將這二鬼給拿下!”儼然一副命令自己手下的模樣。


    地獄三頭犬氣的渾身發抖,三頭六個鼻孔“哼哼哼”的打著響鼻,憤怒之下,便要將氣撒在二鬼身上。


    眼看地獄三頭犬便要撲向二鬼,張浩眉頭大皺,叫道:“三黑子慢著!”


    地獄三頭犬身在空中,明顯身上黑氣一陣抖動,直落落的“撲通”一聲跌落在地,迴頭看著張浩,“嗚嗚嗚”的哀鳴起來,以示不滿。朱九叫它“三黑子”,它還可以威脅,但對於張浩,它的小主人,它卻是無能為力,隻能低鳴。


    張浩慢慢上前,摸了摸地獄三頭犬的腦袋,然後看向二鬼,道:“你二……鬼要做什麽?”


    二鬼慌忙跪下,那男鬼拉著女鬼,道:“二位公子,我叫楊彼,這是內子蘭岸,內子受了很嚴重的傷,還請公子能出手救救內子,求求您了……”說著,如小雞啄米一般,不停的磕起頭來。


    張浩眼見楊彼為了妻子苦求自己,不由又想到了金昭容,於心不忍,道:“我是很想幫你,但卻真是無能為力,你還是另尋高明,免得耽誤了。”


    楊彼著急,哭道:“求公子幫忙,楊彼願付出任何代價!”


    張浩看了看遠處的孟婆,道:“你妻子受傷太重,想要救治,恐怕難了,不若投入六道輪迴,重新投胎……”


    張浩的話還未落,蘭岸便堅決的道:“我不去投胎!”


    楊彼一急,唯恐惹怒了張浩,忙道:“公子有所不知,孟婆神說內子傷勢過重,恐怕未過六道輪迴,便早已……”


    張浩皺眉,一時之間倒是想不出什麽辦法。此時,朱九上前,問道:“我看那鬼差都不管你二……鬼,是怎麽迴事?”


    楊彼恭聲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彼此深愛對方,死後到了地府,不願忘記彼此,寧願跳入忘川河中,受弱水衝刷千年之苦。日盼夜盼,千年之苦終於滿了,我二人逃脫弱水之困,以為可以從此相守,誰知……一日我見一故人迴去,內子便……便被一群黑衣人傷成這樣……”說到這裏,楊彼已經泣不成聲。


    不投胎,跳入忘川河,受弱水衝刷千年而不朽者,鬼差便再不會管你。隻是弱水號稱世間最柔之水,跳入以後,再想出來,卻是難如登天,看來這楊彼和蘭岸二人也著實不簡單。


    張浩等人聽的目瞪口呆,皆感二人傾世之戀。


    “有了!”張浩突然眼睛一亮,大聲道。隻見其從懷中摸出一個青色的寶瓶,嘴中念念有詞,瓶口對蘭岸,一股吸力憑空產生,蘭岸身形急速縮小,被吸入寶瓶。


    楊彼一看,大驚,道:“公子,這……”


    張浩止住楊彼,輕聲道:“不要急,此瓶乃八寶琉璃淨瓶,可暫時保尊夫人神魂不散,然後我們再想想其它辦法。”


    楊彼點點頭,道:“為今之際,也隻有如此了。”


    張浩此時也是心中頗為煩躁,自己的妻子到現在為止半點消息也沒有,答應了陰長生的事,也是沒有完成,現在又攤上這一碼無頭緒的事。


    楊彼見張浩不言語,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的令牌,遞於張浩,道:“此令牌是從攻擊內子的黑衣人身上掉落下來的。”


    張浩接過令牌,一看,眉頭一挑,驚道:“秦廣令?”


    朱九一把從張浩搶過令牌,道:“浩哥,那還等什麽,說不定嫂子也是被秦廣王所擄去了,咱們去找秦廣王要個說法去!”


    張浩心中驚駭,一提到金昭容,便方寸大亂,當下也沒什麽好主意,隻得往秦廣王封地而去。


    張浩身懷轉輪王令,沿途的鬼兵倒也不多做為難,其它各種惡鬼見他們身邊有地獄三頭犬這等惡獸,也多躲了起來。


    盡管如此,地府幽冥之大,張浩等人也是趕了一個多月的路,才好不容易來到秦廣王的封地。


    早有鬼兵報與秦廣王所得知,秦廣王為人謹慎,上次在森羅殿便見過張浩等人,就暗中留了個心眼,想要交好此人。


    突然聞張浩來到自己的封地,當下便出了王宮,徑直迎出來,一見張浩,仿佛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哈哈大笑道:“張浩兄弟,老哥剛才還念叨你呢,想不到你就來了。”


    張浩眉頭深皺,麵色發寒,一言不語。


    秦廣王也感覺到不對了,想了半晌,也不知何時得罪了張浩,當下疑惑道:“張浩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一旁的楊彼顯然是個急性子,此時再也忍不住了,跳了出來,手一抖,一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怒道:“秦廣王,你個偽君子,拿命來!”說著,身形閃動,一劍直刺向秦廣王。


    秦廣王麵色一冷,他給張浩麵子,卻不代表受其他人的氣。不用秦廣王動手,便有他手下的鬼兵將楊彼攔住。


    果如張浩所想,那楊彼修為深厚,左突右擋之間,便將眾鬼兵盡數避過,直撲秦廣王而來。


    秦廣王見楊彼向自己撲來,心中暗暗驚歎楊彼好功夫,手下也不慢,袖袍一揮舞,一柄黑色的大劍飛出,迎上楊彼。


    “當”的一聲大響,華光暴動,秦廣王的大劍被彈迴。


    秦廣王身上黑芒閃動,飛身直起,一把接住大劍,一個力劈華山,當頭便向楊彼砍來。


    楊彼一驚,迴劍格擋。


    “當”的一聲大響,光華跳動,秦廣王一腳正中楊彼胸口。


    楊彼被踢的倒飛而出,手中長劍抵在地上,發出“呲呲”的響聲,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冷冷的看向秦廣王。楊彼認為蘭岸身受重傷與秦廣王有關,心中怒氣橫生,剛穩住身形,長劍便“刷刷”的刺向秦廣王。


    秦廣王眉頭大皺,手中大劍一一將楊彼的招式化解,大聲道:“你再得寸進尺,休怪本王客氣。”


    楊彼心中發狠,此時哪聽得進去,隻是一味的進攻。


    泥菩薩還有幾分火氣呢,更何況是堂堂掌管地府偌大之地的秦廣王。秦廣王見楊彼根本不聽自己的,反而變本加厲的攻擊更淩厲了,當下大怒,劍鋒一轉,轉守為攻,一劍向楊彼劈來。


    楊彼一驚,但他此時已經抱了必死誌,眼見重劍劈來,也不阻擋,身體下曲,長劍“刷”的一下刺出,要與秦廣王來個兩敗俱傷。


    如果二人就這般硬拚,楊彼定是被當場劈的魂飛魄散,而秦廣王也不好受,不死也會重傷。


    秦廣王暗道一聲“瘋子”,身上黑芒乍現,身形翻轉,避過長劍。楊彼一擊不中,手中長劍青芒閃爍,仿若一條青色的毒蛇一般,直逼秦廣王而來。


    秦廣王手中大劍一揮,一道黑色的靈波脫離劍刃,打向楊彼。楊彼怒喝連連,周身青光大盛,也不避讓,徑直衝向靈波。


    “轟”的一聲大響,楊彼一穿而過,身形微晃,靈魂體一陣抖動,但也隻是稍做停頓,便又發瘋似的衝向秦廣王。


    秦廣王見楊彼又衝了過來,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打到此處,怒火也漸漸消了下去,邊接下楊彼的攻擊,邊暗暗想到:“這小鬼修為深厚,定非普通的凡鬼,而且見了自己的麵,便是這般不要命的攻來,定是有什麽原因。”


    想到此處,秦廣王大叫道:“停手,有什麽事先說清楚再動手也不遲。”


    楊彼根本就是聽不進去,還是不管不顧的攻向秦廣王。秦廣王怒急,左手黑芒暴動,形成一個黑色的能量球,往楊彼身上拍去。


    楊彼挺劍直刺而來,正中能量球。


    “呲呲……”的令人牙疼的聲音傳來,二人短暫的僵持了下來。


    秦廣王眉頭大皺,暴喝一聲,右手大劍黑芒暴動,直刺向楊彼。


    楊彼大驚,被鎖定氣息,根本躲不開,眼看便要喪命於秦廣王劍下。大劍在離楊彼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在秦廣王的控製下,以劍麵拍打在楊彼身上。


    楊彼倒飛而出,等再起來時,身形明顯淡薄了許多。


    秦廣王和楊彼打鬥的聲驚動了鬼兵,隻是這一會的時間,鬼兵越聚越多,將張浩等人團團圍了起來。


    楊彼早已不在乎其它,起身又要向秦廣王衝去。


    張浩腳下連連變換,雙手抱圓,一個玄青色的太極圖成形,滴溜溜的旋轉著將楊彼抵住,叫道:“楊彼,住手!”


    楊彼一看是張浩,這才堪堪止住長劍的去勢,疑惑的問道:“公子,你怎麽幫他呀!”


    二人都收了神通。張浩看著楊彼,微微搖頭,道:“秦廣王應該不是害你妻子的兇手!”


    秦廣王一聽,納悶道:“怎麽?你懷疑本王害你妻子?”


    楊彼冷哼一聲,怒道:“哼,敢做就敢承認,何況你還是一地之王,真是令地府蒙羞。”


    秦廣王一怒,道:“你……”


    張浩雙手舉起,止住二人,道:“秦廣王若是兇手,他剛才完全有機會可以將你打的魂飛魄散,而且我們被重重鬼兵圍堵,想要衝出去,也是難上加難。”


    楊彼怒視一眼秦廣王,又看向張浩,道:“公子,可是這秦廣王令又作何解釋?”說著,拿出秦廣令,讓秦廣王看。


    秦廣王一看,心中也是一驚,道:“不錯,此確實是秦廣令,可是本王當真沒有派人去抓你妻子。”


    張浩長長舒了口氣,心中暗想道:“雖然靈魂丟失的案子線索斷了,昭容也不知去向,但若是真查到秦廣王身上,必定要引起地府動蕩。”


    楊彼和秦廣王各持己見,雙方僵持不下。張浩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一時之間,雙方互不相讓,就這般僵持了下來。


    地獄三頭犬聽的也是不耐,本來匍匐著的身體慢慢的起身,緩緩走到張浩跟前,道:“小主人,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張浩一聽,眉頭一挑,道:“哦?你有辦法,快快說來。”


    地獄三頭犬正要說話,朱九卻搶口道:“三黑子,你能有什麽辦法,莫不是你用鼻子聞,就能判斷出他們兩個誰說假話了?”


    地獄三頭犬低吼一聲,以示反抗,三個鼻子“哼哼”的打著響鼻,怒道:“死胖子,我是聞不出來,但我有個兄弟卻可以聽出來!”


    “聽出來?”朱九嗤笑一聲,道:“你笑死俺老朱了,怎麽可能聽出來,哈哈……”說完,竟是誇張的仰麵朝天笑了起來。


    地獄三頭犬強忍住上去一口咬下朱九腦袋的衝動,怒氣哼哼的道:“死胖子,你孤陋寡聞,知道個什麽。我的兄弟,那可是天地間靈獸,雖然性情溫和,但一雙耳朵可上聽五百年,下聽五百年,辨識真偽,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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