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連綿不絕,就這樣炮擊進行了一整個上午,將隨船帶來的炮彈打掉了三分之二,蕭文明這才命令暫時停止射擊。


    等到煙霧散開,隻見開城城牆麵對白龍江的這一側,已經被轟出了十幾個豁口,差不多已經失去了城牆最基本的防禦能力了。


    看樣子開城的城防水平,終於還是要比王都漢城差了許多——攻打漢城的時候,雖然城門被轟破了,但城牆至少還是完整的。


    再觀察開城的反應,大約是他們被如此猛烈的炮火打啞了,城中的守軍沒有一點反製措施,更加不敢冒險修補城牆,否則他們要是敢輕易冒頭,蕭文明一陣火炮便又會招唿過去,讓他們和建造城牆的磚瓦一樣粉身碎骨。


    火力準備已畢,就輪到士兵上前攻城了。


    經過了昨天的失敗,高麗人和倭國人都不敢打先鋒了,不過不要緊,這一仗由蕭家軍親自擔任前鋒,讓其他的隊伍看看蕭家軍到底是怎樣的威風。


    昨天的那座浮橋,被對岸的敵軍破壞了一些,蕭家軍一邊維修一邊向前挺進,動作略微緩慢了一些,但行動依舊十分紮實,不給敵軍任何可乘之機,終於還是安然度過了白龍江來到了河西。


    敵軍無論是弓箭手還是騎兵,都沒有如約出現,這讓親自率軍的蕭文明感到奇怪,便有意遲緩了一下行動,待後續部隊也緊隨通過浮橋來到河西,這才繼續向開城挺進。


    然而一直開到城牆之下,都沒有遭受到任何的反抗。


    難不成是敵軍在耍什麽小聰明?


    想要打一個偷襲搞一個伏擊嗎?


    這種小聰明既然被識破了,那已經沒用了。


    蕭文明的行動愈發謹慎,率領蕭家軍排列著密集的鴛鴦陣,將全軍分作三隊,分別從被轟塌的三個城牆的豁口處進入了開城城區。


    依舊沒有遭到任何抵抗,開城幾乎是空城一座!


    費了那麽大的功夫,先不說人員傷亡的問題,光就是把那麽多的火炮又是走海路、又是走內河,千裏迢迢搬運過來,那就得費多少人力?


    可蕭文明最後拿到的卻僅僅是一座空城,這一筆買賣可以說是賠到姥姥家了。


    蕭文明是真的不服氣,就算知道機會渺茫,可依舊親自帶領了人手,在開城之中四處搜索,希望能夠找到什麽蛛絲馬跡,也不至於讓自己真的就白跑一趟。


    別說,還真的就被蕭文明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然而找到東西的蕭文明,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件東西,是近乎羞辱一般地被擺放在開城的府衙正堂之上,乃是白炎教主董鴻儒的一封親筆信。


    信中用戲謔的口吻,近乎調戲一般地對蕭文明說他董鴻儒已在開城等了許久了,奈何蕭文明的動作實在太慢,讓他董鴻儒再也等不及了——那就索性不等了,就此別過,有朝一日必有相迴之期……


    這份書信蕭文明看著就來氣,也就懶得再存檔留念,一咬牙便將這封信扯了個粉碎,將分屍了的信紙隨手扔在地上。


    溫伯明就在蕭文明的身邊,見他如此氣急敗壞,禁不住啞然失笑道:“蕭兄何必如此?那董鴻儒輸得如此幹淨,寫這幾句話,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而已。說到頭,也依舊不過是被蕭兄從高麗國徹底趕走罷了。”


    “可是鬥了那麽多年,卻是第一迴他在我麵前這樣從容退走,還擺出這麽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文明還真就這句話講到點子上了,讓溫伯明也歎息道:“蕭兄此言甚是,這一迴董鴻儒走就走了,還拉走了高麗國的一部分兵力,實力似乎比原先要更加強大了。並且看他統合黑旗軍和戎羌的力量似乎頗具成效,這樣下去又不知會如何地興風作浪……”


    蕭文明擔心的其實也就是這一點。


    他越想心裏就越是不踏實,忽然下達了命令:“小戴將軍,你這就率領五百弟兄,全都騎馬行動,前去追擊,誓要將董鴻儒這廝生擒活捉!”


    聽了這命令,戴鬆首先就是一愣而並沒有直接執行:“不知爵爺,這又是何用意?兵法素來有窮寇莫追之理,咱們現在前去追拿董鴻儒,似乎並非是個良機……”


    蕭文明雖然沒有經受過係統的軍事訓練,打仗的那一套都是靠看書和後世遊戲中的那一套,多少有點“野狐禪”的意思。


    但是就是依靠著這些軍事知識,再加上蕭家軍超出時代的裝備水平以及優良的訓練,他幾乎打出了僅次於一代名將戴鸞翔之下的最佳戰績,在如今的這個大齊朝廷之中,儼然也有了名將之稱,讓同樣有名將潛質的戴鬆對其異常的尊敬。


    按理說,蕭文明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尤其是在董鴻儒已經擺了蕭文明一道,實際上已經握有主動權的情況之下。


    然而蕭文明也有蕭文明的道理:“小戴將軍,不是我意氣用事,實在是這姓董的這一仗被他占了些上分,咱們可不能讓他的士氣重新鼓舞迴來。不加以打壓可不行。不過董鴻儒這家夥詭計多端,就怕他又暗中設伏……小戴將軍去則去矣,需要多加小心,一旦情況不妙,便要立刻撤迴,不要意氣用事……”


    蕭文明自己都在“意氣用事”,還有心教育別人呢……


    不過至少蕭文明的話,戴鬆還是聽進去了。


    戴鬆奉命追擊董鴻儒,走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傳消息迴來,讓留在開城的眾人無不等得心焦,宋星遙甚至自告奮勇,想要單槍匹馬去找戴鬆,多虧蕭文明竭力阻止,方才讓這小妮子稍微消停一會兒。


    不過宋星遙也說明了,要是第三天戴鬆還沒有迴來,就是天王老子擋在麵前,也要出門找一找。


    “不用你宋二小姐去找,三天沒消息,我親自率兵去找!”


    總算是在第三天的傍晚,戴鬆終於率領出征索敵的兄弟返迴了開城。


    蕭文明得到消息,親自出去迎接,見戴鬆和手下的兄弟這一行雖然十分疲憊,卻並沒有傷亡,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將戴鬆從馬背上扶下來,方才問道:“小戴將軍這一次如何?可否遇到董鴻儒?”


    戴鬆促著眉頭迴答道:“我這一去西行一百多裏,一路上總有蹤跡,卻始終未能追上姓董的。後來在一處山穀前頭發現有大隊人馬,突然消失在密林之中,似乎是姓董的有意設伏。蕭家軍的兄弟都是絕爺一手帶出來的,其中也有跟著父親出生入死的老人,我不敢讓他們冒險,便趕緊退迴來了。”


    如果戴鬆所言不差的話,那麽戴鬆這麽一去,真可以說是險象環生,險些一不小心就要中了董鴻儒的奸計,要是踩進了他們的包圍圈,那麽想要完好無損的迴來就幾乎不可能了。


    “看樣子這董鴻儒總算是長進了,居然還敢算計咱們了。小戴將軍這一迴出去,雖然沒有斬獲,但是探明了董鴻儒的去向,也算是大功一件。“


    “沒有斬獲?那倒也未必。“戴鬆抬起了頭,”我倒是抓了條舌頭迴來,爵爺有什麽話盡管問他好了。“


    真不愧是戴鬆,一出一進,果然沒有空手而迴,並且他帶來的這條舌頭提供的情報也是極為重要。


    原來此人乃是戴鬆將計就計,捉住的一個探子,這人並非是高麗國的人馬,也不是從戎羌草原上來的,而是黑旗軍的一員。


    稍加拷問之後他便招供了,他原是從屬於李全的黑旗軍兄弟,如今李全和董鴻儒已結成了正式的盟友,互相行動、配合緊密,他也就幫著董鴻儒做事,也就倒黴催的,被戴鬆捉住以後送到了蕭文明的麵前……


    蕭文明知道,自從楊安平死後,原本就十分鬆散的黑旗軍組織已經近乎分裂,黑旗軍各部分名義上還都奉女頭領楊妙真為共主,但是實際上卻是各行其是。


    尤其是那李全,還時常以黑旗軍的大頭領自稱,頗有一種另立中央、自立山頭的意思,並且他同白炎教的董鴻儒穿一條褲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而根據那條舌頭吐出來的情報,這兩個蕭文明的對頭實力上升,已經到了可以一同采取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地步,那麽其威脅性也就與日俱增,對於蕭文明已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挑戰。


    而從這條情報的側麵蕭文明也知道,楊妙珍現在的日子恐怕並不好過,白炎教的勢力已經深刻地滲透進了黑旗軍,而楊妙真手邊的幫手則是越來越少了……


    也不知這位風華絕代的女俠客女頭領,現在到底怎樣了?


    雖然戰鬥進行得並不完全如蕭文明的心意,但是好歹開城算是收迴了,那麽除了少數零星的抵抗之外,整個高麗國也盡數被蕭文明收服,整場征討高地的戰役進行了三個月的時間,或許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


    開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蕭文明不可能棄之不顧——由蕭文明轟塌了的城牆,看樣子還得由蕭文明親自把它重新建立起來。


    這幾天蕭文明本人就住在開城,不緊不慢地收集建材,慢慢開始了修複城牆的工程。


    工程進行到三天的時候,忽然有一隊人馬從白龍江東岸渡江而來,來的不是敵人,而是大齊國的禮部侍郎容良如,以及高麗國現在的監國大長公主。


    容良如此來,是特意向蕭文明傳達大齊皇帝的旨意的。


    征討高麗的戰役,是大齊國現在最重要的事務之一,皇帝對此事十分重視,時刻掌握前線的動態,軍情戰報每天分三班用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洛陽。


    因此,雖然有著一個時間差,但是皇帝對於高麗前線的戰況了解得十分詳細,也明白,光靠蕭文明一個人就已然將高麗的形勢基本穩定。


    於是,他便讓衛玉章擬了旨意派人送到蕭文明手裏。


    這道聖旨寫的可謂是熱情洋溢,對蕭文明多有勉勵,但是也提出高麗國的戰況要見好就收,要體現天朝上國的氣量,不能把別人趕盡殺絕。


    隻可惜皇帝的旨意來得還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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