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這些胥吏不管用——很多情況下,對於地方上的掌握能力,這些個地頭蛇要遠比朝廷派下來的流官更強。


    但是胥吏有胥吏的問題——他們雖然能夠掌控基層,卻無法將基層的情況匯報上去,並且這些人幾乎不可能轉正當官,也就沒有了升遷的途徑,多拿點實惠在手上對他們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隻要溫伯明放下一些讀書人的清高,未能免俗地送了他們幾兩銀子,他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隻當這裏不存在了。


    “那這裏倒是個不錯的地方了!”蕭文明笑著說道。


    溫伯明挑的這地方,正在兩座小山的中間,隻要把兩頭一堵,便是一座天然的小城,旁邊也有河水經過,也不怕別人斷了水源——退可攻進可守,乃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哈哈哈!”溫伯明啞然失笑道,“難道蕭兄又想仿照前進屯那樣,再造一座新據點嗎?就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也隻有溫伯明敢跟蕭文明開這樣的玩笑了。


    前進屯的事情算是蕭文明,穿越到大齊朝以後碰到的第一個硬釘子,原本前進屯百戶的位置蕭文明誌在必得,卻不了被一個叫“顧樂安”的捷足先登……


    不過顧樂安也沒有什麽好下場,最後客死他鄉,死在了倭國。


    “所以說同我做對的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蕭文明咬牙說道,“至於新建一處據點……眼下還不是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談到這裏,溫伯明忽然收起了笑容::“蕭兄,有件事情,我正想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你覺得顧樂安這人怎樣?”


    “怎樣?不怎樣,誌大才疏,不值一提。”


    “可我卻覺得這人奇怪。蕭兄想想,這人出現的突然,死的也突然,除了給蕭兄找過一些麻煩之外,便似乎銷聲匿跡了。這裏頭原因固然有很多,可是蕭兄不覺得奇怪嗎?”


    被溫伯明這麽一點,蕭文明也感到奇怪了。


    顧樂安這個人,莫名其妙就出現到了蕭文明的時間線上,莫名其妙就和蕭文明結了仇,莫名其妙就勸蕭文明造反,又莫名其妙死在蕭文明的手上。


    我看也別叫他“顧樂安”了,幹脆叫他“顧莫名”得了,說現在給他來個字叫做“其妙”。


    如果蕭文明現在沒有旁的事情,倒是可以抽神仔細調查一下他,說不定真能發現在他背後了不得的背景和陰謀。


    可現在蕭文明還有無數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打理,哪裏有心思去管了一個死得已經涼透了的顧樂安?


    於是蕭文明擺擺手道:“溫先生,我現在活人都顧不過來,哪還有心思顧個死人?倒是溫先生在這裏呆了有十來天了吧,可曾遇到什麽事情?”


    “事情還真是有一些,正要同蕭兄商量呢!”


    溫伯明生性瀟灑,他一本正經提出來要同蕭文明商議的事情,果然小不了。


    原來是戴鸞翔那邊查到了蕭家軍的動向,便同暫時代理軍務的溫伯明取得了聯係,開始不斷地互通情報。


    對於戰場的掌控能力,可以說是一個將領最核心的指揮能力之一了。


    戴鸞翔有“海內第一名將”之稱,這方麵的功力自然不會差,並且名義上黃河以北都屬於戴鸞翔的防區,蕭家軍就駐紮在黃河以南不遠的地方,被戴鸞翔掌握了行蹤,倒也並不奇怪。


    而戴鸞翔派專人遞送過來的情報也十分重要。


    看樣子蕭文明的推測並沒有落空,北邊的形勢越來越緊張,已經開始有一些小摩擦了,雖然並沒有激化到大規模的戰鬥,河套地區那幾處地方的互市依舊在進行過程當中,但是也明顯的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或許一場大戰真的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了!


    為了緩解這種緊張的關係,戴鸞翔在匯報過朝廷之後,便在其職責範圍之內,同戎羌那邊進行有限的接觸,既是為了探聽對手的動向,也可以趁機消除一下雙方的誤會。


    然而達利可汗死後,戎羌就幾乎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之中。


    他的弟弟達多王子也不知下落,戴鸞翔就是找人商量,也找不到說話算數的人。


    難得找到幾個部落的小首領,可他們也隻能主持自己的部落,並且部落和部落之間也不是一條心,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主張——今天找到一個人說過的話,明天找另外一個人,就全然不是昨天那副樣子。


    可以說大齊和戎羌方麵,已經失去了有效溝通的手段。


    如果說這兩個對手之前是在下明棋,雙方的陣型一一擺開,保持著相互之間的默契和平衡的話,那現在就是在下暗棋了——戴鸞翔也不知道那黑乎乎的棋子背麵,翻開來到底是一個“排長”,還是個“軍長”……


    於是身負大齊北方安危重任的戴鸞翔,也隻能增加自己的子力——動員和調集軍力,充實青嶺防線,但是同時嚴令手下軍將,不得擅自出擊,更不能渡過黃河。


    這已經是他保持克製的最大的限度了……


    至此,互市之後,大齊和戎羌互相保持和平的狀態,已經轉化為軍備競賽了。


    你增加一個士兵,我這邊就要增加兩個,對麵見了就要增加四個……


    “蕭兄,這樣看來,這一仗已經不是打不打的問題了,而是大打小打的問題了……”溫伯明總結道。


    蕭文明無奈地搖搖頭:“我將咱們蕭家軍的兄弟們集結在這裏,不就是為了做好打的準備嗎?其實最好是我們不下場,讓對麵打個兩敗俱傷,然後咱們出來收拾殘局。隻可惜這天下哪有這麽恰好的事兒,就怕收拾殘局,也輪不到我們了……”


    溫伯明點頭道:“蕭兄所言不虛,怕就怕一方贏了之後,吃掉了另一方,那實力就會變得更加強大,反而愈發不好對付……”


    “那也沒什麽,我要是想保存實力,做事低調一些,那也不失封侯之位,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蕭文明此言不虛,雖然他和大齊朝廷早就不是一條心了,但名義上他仍舊是大齊朝的臣子,一旦大齊在此戰之中贏了戎羌,那麽蕭文明隻要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混點功勞,一樣能夠加官進爵。


    再不濟,至少也是一無所獲,就可以繼續去慢慢經營他那座臨海屯了。


    可萬一戎羌贏了,將大齊朝徹底消滅了,那蕭文明就要麻煩一些,但也不過是稍微麻煩而已。


    蕭文明在戎羌那邊的人緣還算不錯,同達利可汗和達多王子交好自不必說,因為之前接待過幾次戎羌使臣進京的事務,因此蕭文明同各部落的王子,也都算有了接觸,有了還過得去的交情。


    至少混了個眼熟吧……


    而戎羌一旦入主中原,總是要找人當代理人的——而用人,當然是用熟不用生,他們想要安排漢人官吏,恐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文明了!


    那麽蕭文明固然會頂一個不太好聽的“漢奸”的頭銜,但是權勢卻會毫無疑問的成倍增長。


    “不過蕭兄,你想要的,就僅止於此嗎?”溫伯明發出了靈魂拷問。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第二天,蕭文明各方麵的工作,便緊鑼密鼓地推進起來了。


    首先當然是帶領蕭家軍操演武藝,難得林丹楓和宋星遙都在身邊,正好趁此機會,讓這兩位武林高手,再點一點蕭家軍兄弟們的武藝——這樣的機會難得,可要小心把握。


    除此之外,蕭文明特意花了一天的時間,調教了他費盡功夫,才從臨海屯運來的兩門火炮。


    要不是蕭家軍現在臨時住在的地方,正好瀕臨一條不算小的河流,並且從臨海臨到此處,全程都可以通過水路運輸,否則這些火炮還真是難以運到這裏呢!


    這幾門火炮,同蕭文明安裝配置在海船上的不同——為了便於攜帶,口徑縮小了不少,並且因為馬青工藝的日益改良,這幾門火炮的做工要比之前的強上不少。


    因此蕭文明便有信心在火炮裏多裝填些火藥,這樣射程遠了、威力大了,精準度倒也沒差多少,想必將來必然能在關鍵時候發揮一錘定音的作用。


    然而比訓練軍隊、試射火炮更加重要的,則是對於情報的掌控。


    這事兒光靠戴鸞翔那裏送來的,肯定是不夠的,而蕭文明又不能親自出馬,因此這個工作便又交給了林丹楓。


    可林丹楓卻又犯了難:“兄弟,我在江南武林固然有些麵子,大家都能聽我的話,可江北武林卻是黑旗軍的山頭,我同他們素來沒有交往。愚兄雖是江湖中人,可是要與他們結交,卻也沒有那麽容易……”


    說不容易,那其實是有前提的。


    看林丹楓素來耍刀弄槍,似乎是個糙漢子,可其實他卻是頗具文人氣質的一個文武全才——既講風骨、也講底線。


    比如他結交江湖人士,首先看他們的品行。


    置身事外的高山隱逸,固然令人佩服,可以結交一下;但要是能夠為民請命、掃出奸邪,那林丹楓就更加敬佩了,說不定還會登門拜訪。


    至於那些“奸邪”本人,那些仗著會一點武功就為非作歹之徒,便是林丹楓的眼中刺,別說是同他們絕交了,搞不好就一刀砍翻了他們,也算是為民除害。


    而結交之時,林丹楓既不會威逼、更不可能利誘,要講究意氣相投,才是林丹楓的好兄弟。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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