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汪有福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天牢。


    見到陳觀樓,他隻說道:“幸不辱命!”


    一晚上五百刀,高強度的體力勞動,還不能出半點差錯,身體已然被掏空。


    “下去好好歇息,給你放兩天假。”


    “多謝大人!昨晚觀刑的那位內侍……”


    陳觀樓果斷打斷對方,“聽我的,什麽都別說,什麽都別問。昨晚的事情,無論見到什麽聽到什麽,全都忘記,別去想。就當沒發生過。你不僅要學你師父的手藝,更好學你師父的為人處世。想要活到壽終正寢,就要學會閉上嘴巴。”


    汪有福神色一怔,微微躬身,“小的受教了!”說罷,躬身退下。


    臨近年底,正常情況下,衙門不會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這個時候,通常來說,除了忙了點,是一年當中最平靜的時間段。忙主要忙於年終結算總結,一年的賬該清的清,該結的結。


    刑部是欠款大戶。


    天牢的錢糧,刑部一直拖著。能拖多久就多久。不催,刑部就當不知道還要撥款撥糧草,主打一個裝聾作啞。


    因此,天牢年底最重要的任務,除了清理天牢內部的賬務外,就是一天三次的催促刑部補足積欠的糧草。穆青山作為師爺,負責每天拿著公文跑刑部當惡人催債。


    所有人都知道他催不來一粒米一文錢,但是必須走的程序一個環節都不能少,否則豈不是顯得天牢對錢糧不上心,讓人誤會天牢富得流油,已經看不上刑部的錢糧。


    真正能要來錢糧的人,除了後勤那幫孫子,就剩下陳觀樓。後勤經過一番整頓,如今說話沒有以前硬氣。所以,唯一能指望的還得是陳獄丞陳大人。


    陳觀樓最近懶病爆發,不太愛動彈。


    他讓穆青山拿著公函,去找孫道寧。結果這家夥膽子小,不敢去。那可是堂堂刑部天官,小小一個師爺,何德何能敢去催促尚書大人下撥錢糧。


    他極為嫌棄,一個中用的都沒有。


    廢物!


    他又讓錢富貴去找孫道寧,錢富貴同樣不敢去,“大人真會開玩笑。我是哪個門麵的人物,膽敢去找尚書大人要錢糧。將我轟出來都是輕的,就怕尚書大人一怒之下,直接將我斬殺。大人,你行行好,就別為難小的。”


    “他不會斬殺你。”陳觀樓如此說道。


    錢富貴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慢一點,就攤上這攤子爛事。


    陳觀樓特嫌棄,“一個能分憂的都沒有,要你何用!”


    錢富貴不做聲,隻一味賠笑。隻要不讓他去要債,別說被罵幾句,就算被打斷腿也行啊!屆時公款休假,不要太美!


    陳觀樓格外嫌棄,揮揮手把人打發了。


    恰在此時,盧大頭鑽進了公事房,“哥,陳哥,我剛從外麵迴來,聽到一個大消息。成王敗亡了!”


    陳觀樓猛地坐起來,啥玩意。


    “成王這就敗亡了?”


    “千真萬確!報信的傳令兵已經進了皇宮,消息都傳開了。成王敗亡,陛下一定會大赦天下吧。”


    “你做夢。陛下最是小氣吝嗇,他能那麽好心大赦天下。你再去打聽打聽,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成王是被擒了,還是已經死了。”


    “說是敗亡,應該是死了吧。成王這一敗,侯爺是不是能迴來了。”


    “滾蛋!”


    陳觀樓罵了一句。


    侯爺無論如何也不會迴京城。迴到京城,等於再次被圈禁在侯府,什麽都做不了。隻有在外麵,才大有可為。


    建始帝不是先帝,沒那個能耐將人召迴來。


    成王敗亡的消息很快傳遍全京城,百姓們歡欣鼓舞。反賊少了一個,大家的負擔是不是能減輕一些。


    隻能說百姓很傻很天真!


    想方設法加上來的稅賦,怎麽可能減少。


    食利階層隻會將增加的賦稅變成定稅,而不是降稅。現實會給所有心存幻想的人一記惡狠狠的耳光。


    反複確認,成王是死了,而非被擒。


    成王中毒,深入骨髓。能堅持這麽多年,已經超出了預料。如今他人一死,成王叛軍自然是作鳥獸散,舉手投降。


    宮裏的建始帝高興得哈哈大笑,心情無比的愉悅。


    雖說成王死亡,沒能親自手刃此人,有點遺憾。但,更多的是被喜悅衝昏的頭腦。當晚就去了後宮,寵幸最美的妃子。一夜混戰,次日一早,果然沒能按時起床。盡管伺候的太監反複叫起,結果都被拖下去打了一頓。


    眼看著日頭漸高,朝廷重臣已經等候多時,等著商議成王敗亡後,該如何安排西北地區。尤其是如何處置平江侯。


    此乃事關江山社稷的大事,怎能一再耽誤。


    大太監王德發也是急得不行。


    再耽誤下去,陛下的名聲就要臭了!因寵幸後宮嬪妃,耽於享樂,從而耽誤了國家大事,這要是傳出去,民間不知會如何議論。怕是要冠上昏君的稱號。


    王德發瞧了瞧日頭,不能再耽誤了。硬著頭皮去請建始帝起床更衣。


    建始帝昨晚鬧騰得厲害,還用了助興的熏香。爽是爽了,就是這身子骨,畢竟上了年紀的人,比不上年輕人龍精虎猛。想要早起,著實有點為難。


    在床榻上迷迷糊糊躺了許久,聽到動靜,問了一聲:“可是王德發?”


    “啟稟陛下,正是奴婢。政事堂各位大人已經在太極宮等候多時,陛下是否要召見?”


    “自然要召見!更衣吧!”


    一聽更衣,王德發喜極而泣啊!趕緊招招手,一溜的宮人排著隊進屋伺候。


    建始帝喝了一碗養生湯,疲憊的身軀舒服了不少,眉宇間的疲色褪去。王德發趁機說道:“皇後娘娘一大早派了人過來詢問,成王敗亡,宮裏是否要慶賀?若是慶賀,是君臣同樂,還是辦家宴?”


    其實,皇後是想提醒建始帝,莫要耽於美色,毀了名聲。順帶敲打嬪妃,莫要勾引陛下,壞了陛下的身體。宮裏頭做事,不能直愣愣的,需得找個由頭。這不,現成的理由,要不要舉辦筵席慶賀成王敗亡。


    就算建始帝猜測到皇後的真正用意,也不能批評皇後做得不對。皇後隻是盡到了身為皇後的責任,豈能責罰。賞罰不明,乃是混亂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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