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沒有哄騙那幫犯人,他是真的打算跟錦衣衛勾兌一番。


    這幫犯人的存在,嚴重破壞了天牢的生態環境,帶來一些不可預測的麻煩。反正錦衣衛辦案,是奔著高層去的。區區下三濫的街頭混混,不值一提。不如收一筆錢發一筆小財,將人放了。


    要是看不順眼下次再抓迴來,還能再發一筆小財。


    為此,他願意分潤一部分銀子給錦衣衛。


    錦衣衛:……


    不僅能將兩千兩銀子賺迴來,貌似還有發一筆小財。


    天牢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


    天然的多疑,錦衣衛不由得懷疑陳觀樓是不是藏著什麽目的,在耍手段。


    陳觀樓:……


    直接當麵翻臉。


    好聲好氣的商量一起發財的事情,竟然懷疑他包藏禍心,耍陰謀手段。一個個陰陽怪氣,統統滾蛋。


    “陳獄丞息怒,並非我等不信任你。主要是不好跟上麵交代。上麵問起來,得知事情經過,難免也會多心。”


    “都是胡扯!來個人,領這幾位兄弟下丙字號大牢感受一下。好好的牢房,成了糞坑。我就算不為獄卒們著想,好歹也要為自己著想。我坐在公事房,隱約都能聞到一股惡臭。再不將這幫人趕出去,丙字號大牢就得發生疫病。到時候誰負責,你們錦衣衛負責嗎?”


    錦衣衛的人伸長了脖子,鼻子四處嗅嗅,貌似好像真的聞到了一股惡臭味。


    大夏天的,真讓人受不了。


    一時間,都不太好意思。


    “丙字號大牢地盤小了點。”


    “哈哈,的確是地盤小了點。”


    “當初就沒想過擴建嗎?”


    “你給錢嗎?”陳觀樓似笑非笑,滿嘴譏諷,“上下嘴皮一碰就說擴建,錢從哪裏來?要不你們錦衣衛批點資金過來,支援一下兄弟單位。還有,地盤就這麽大,往哪裏擴?要不直接往詔獄擴?讓詔獄讓出點地盤出來,也不多要,就給個十畝八畝,如何?”


    “陳獄丞說笑了!”


    “我可沒說笑。”陳觀樓板著臉,真不像開玩笑的,“要麽按照我的方案,收了錢放人。要麽就統統死在牢裏。不到一個月時間,死幾百個人,想來問題不大,對吧。你們肯定兜得住。”


    “這個,這個……”


    “就按照陳獄丞的方案,收錢放人。都是些街頭青皮,隨時可以再抓迴來,的確沒必要浪費糧草關押在牢房裏。這些日子給陳獄丞添麻煩了,多謝陳獄丞替大家著想。我等感激不盡。”


    總算有個懂事的人。


    陳觀樓勉強笑了笑,“既然同意了方案,就趕緊辦好文書,走完程序。我這邊抓緊時間收錢放人。別等錢收了,你們那邊還沒動靜,到時候我打進錦衣衛找蕭錦程要說法,別怪我沒有通知你們。”


    一聽他將蕭錦程搬了出來,幾個錦衣衛小頭目,哪裏還敢遲疑。


    蕭錦程乃是錦衣衛指揮使,大頭領,隨時可以進宮麵聖。誰敢招惹?誰敢驚動?無人有這個膽子。


    一個個連連保證,迴去就開始跑手續,保證不耽誤天牢這邊收銀子放人。


    事情談妥,端茶送客。


    哼!


    陳觀樓怒斥道:“一幫賤皮子,非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才知道好歹。好聲好氣說話不領情。活該被敲打!”


    “大人息怒!事情好歹是辦成了。”陳全小聲勸解道。


    陳觀樓掃了對方一眼,“可太平?”


    陳全躬身說道:“啟稟大人,一切太平!肖班頭那邊,並無大動靜。”


    “肖金最近可有出入肖長生府邸。”


    “去了一迴,待到三更才出府。具體做了什麽,打聽不到。要不要收買肖府的人?”


    “不必!”


    陳觀樓擺手否決,“我們不負責辦案,沒必要做得那麽精細。看好肖金,別讓他偷偷摸摸做一些損害天牢利益的事情。至於他跟肖長生的來往,你可以抽空問問他什麽打算?將來是不是要跟著肖長生混前途,天牢的差事他還幹不幹。”


    陳全有點失望,“大人,隻派人盯著,別的都不做嗎?”


    “做什麽?多做多錯!做事情要有耐心,真正的獵人,要耐得住寂寞。丙字號大牢,你替許富貴分擔一二。人一多,許富貴管理得亂七八糟。收錢一事,讓錢富貴盯緊了,別叫人鑽了空子。”


    “諾!大人還有別的吩咐嗎?”


    “過些日子,我要出去一趟。到時候天牢就交給你跟穆青山錢富貴三人負責。若是遇到事情拿不定主意,就找穆醫官。穆醫官解決不了,就去刑部找孫道寧身邊的叫來旺的小廝。”


    陳全一聽孫道寧三個字,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很是膽怯也很為難,“大人,孫尚書那麽高地位的人,小的怕是接觸不了。”


    陳觀樓特嫌棄地看著對方,“你要是怯於不敢出麵,就讓穆青山出麵。”


    “他能行?”


    “他腦子雖然愚鈍,可是他的膽子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大。就沒他不敢見的官。”


    說好聽點叫做不知畏懼,說難聽點就是棒槌。


    穆青山是有點棒槌的味道在身上,加上讀書人的身份,出麵見官,隻要不亂說話,保證沒問題。


    陳全有點不服氣。


    可是一想到要跟刑部尚書打交道,就嚇得雙腿哆嗦。畏懼官威,已經刻進了獄卒的骨血裏,這輩子都改不了。


    像陳觀樓這般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帶發怵的人,畢竟是極少數。


    他有高於這個時代的認知,單就這一點,他身上就不存在畏懼。他可能在麵對未知的事物時會感到恐慌,無所適從。但他絕不會畏懼權勢。


    一切權勢,最終都將走向滅亡,這是曆史的必然性!


    穆青山得知他要出門一段時間,腦子轉動得飛快,“大人難道是要出門打架?”


    “什麽打架,會不會說話。我是切磋,切磋!懂不懂什麽叫做切磋?”


    “還是打架!”穆青山言簡意賅。


    陳觀樓怒道:“滾!不會說話就將嘴巴閉上。替我看好天牢。我迴來後,天牢要是出現了損失,拿你是問。”


    “為何是我?”


    “因為你是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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