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唱戲聲,和張二娃的屍體爬出墳堆,應該不會僅僅隻是巧合。我家的牛欄屋,雖然是在我家屋背後,那地方位置是有一些偏,但是,要是誰半夜弄個屍體掛到那裏去,還是有可能會被人給發現的。


    因此呢,我懷疑,那半夜裏的戲聲,就是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鬼廟那裏去了之後,那裝神弄鬼的人,不管是去挖張二娃的墳,還是把張二娃的屍體掛在我家牛欄屋裏,都會方便一些。


    任何裝神弄鬼的人,那都是有動機的。張二娃的屍體掛在我家的牛欄屋裏,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村裏立馬就炸開鍋了,村民們一個個都人心惶惶,都想著要去找賈大師來做法事解決問題。


    大爺爺果然是受村民之托,去請那賈大師去了。大爺爺一登門,賈大師開口就要10萬。賈大師這是哪來的底氣,敢對一個窮山村開這麽大的獅子口。10萬元,要是真的要硬湊,可以說整個白馬村的村民,都得把自己壓箱底的存款給拿出來了。


    要知道,這10萬元,可僅僅隻是準備貢品的錢,後麵還有做法事什麽的,那可是大頭啊!後麵的錢,那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十萬啊!


    就從賈大師開的這口來看,這一次,他是想讓整個白馬村都砸鍋賣鐵啊!沒有誰會心甘情願的砸鍋賣鐵的,到了砸鍋賣鐵的那個地步,可以說那是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了。要想讓村民們自覺地砸鍋賣鐵,那隻有在他們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經受到威脅的時候。


    這麽一分析,我的心裏,立馬就豁然開朗了。白馬村出這麽多的幺蛾子,肯定有那賈大師在作怪。


    賈大師在我家做了兩次法,每次都會吐一口濃痰在那驅邪湯裏逼我喝下。其實,這驅邪湯什麽的我以前也是聽說過的,我從沒聽過哪個道士會往裏麵吐濃痰的,最多也就是燒點紙錢灰進去。賈大師這麽做,就是故意惡心我,讓我始終不願意喝下他那驅邪湯。


    我不喝驅邪湯,白馬村鬧鬼這事就了解不了,同時,這還能證明,不是他賈大師做的那法事沒用,而是我沒有乖乖地配合他,所以他那法事才會沒效的。


    反正,這賈大師算得真是挺精的,我就這麽就被他給算計了進去。


    整件事情,我現在基本上是理清楚了,不過,現在唯一的破口,就是那紙人。我現在得從附近幾個鄉鎮的紮紙匠入手,去調查一下,最近這段日子,尤其是張二娃被嚇死之前的那幾天,他們都把紮的那些紙人賣給過誰。


    在農村,紮紙人並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所以要打聽紮紙匠,還是比較容易的。我沒花多少的功夫,便打聽出來了,附近這幾個鄉鎮,紮紙人的手藝最高超的,是住在牛角村的白老三。


    牛角村離我們白馬村並不是太遠,中間就隻隔了兩個村子,走路去那裏,也就是兩個小時的事兒。


    打聽到白老三之後,我立馬便出發去了牛角村。


    我到的時候,白老三正在堂屋裏紮紙人,他家的房子跟我家的一樣,也是土牆的。我一走進屋,便發現這堂屋,居然都被紙人給堆滿了,那小風一吹進來,這些個形象逼真的紙人,立馬就嘩啦啦的響了起來。雖然這是大白天,但是我這心裏,還是滲得慌。


    白老三這人還是比較容易打交道的,他告訴我,謝三婆和賈大師從沒在他這裏買過紙人。按照規矩,紙人紮好之後都得在室外放一夜,讓它吸納天地之靈氣。前段時間,白老三放了幾個紙人在院子裏麵,結果第二天其中的一個紙人被偷了。


    被偷走的那個是個花旦,是穿的紅色戲服。那個紙人,是別人定做的。定做那個紙人的人就是牛角村的,叫薛天國。


    薛天國他爹薛老頭身前喜歡聽戲,說是有一天晚上托夢給他,說想聽戲了,於是薛天國就跑來找白老三,讓他幫忙紮個唱戲的花旦,所以呢,白老三就紮了那麽一個,哪知道紮好後就被偷了。


    白老三紮了幾十年的紙人了,紙人被偷,這還是第一次。紙人這種東西,看著就讓人滲得慌,就算是扔在大路上,那都沒人會撿迴家的,誰會去偷啊?


    紙人被偷,白老三也覺得奇怪,不過紮個紙人的成本也不高,也就是幾張紙,加點竹條,然後就是費點顏料什麽的,所以白老三根本就沒有在意,而是重新給薛天國紮了一個。


    我觀察了一下白老三紮的紙人,為了讓紙人顯得更逼真,他是把紙人的每個部分給紮好,然後在組裝在一起的。


    白老三紮的那紙人的骨架,確實弄得很結實,所以把他紮的這紙人拿去稍微改良那麽一下,完全是可以套在人身上的。


    薛老頭給他兒子托夢這事兒,我覺得很可能僅僅隻是一個巧合,因為白老三屋子裏擺的這些紙人,除了童男童女之外,也有不少花旦、青衣什麽的。


    畢竟,這紙人都是給先人紮的嘛!先人們所處的時代,最奢侈的娛樂活動,就是聽戲嘛!所以,就算薛天國沒有讓白老三紮花旦,他這裏本來也是有花旦的。


    白老三被偷的那個紙人,肯定就是我那天遇到的那個了。我雖然搞清楚了那個紙人是從哪裏來的了,但是,這條線索,卻因此斷了。


    紙人是被偷走的,我怎麽證明那紙人是被謝三婆或者賈大師偷走的啊?這偷紙人的,除了人,也可以是鬼嘛!女鬼偷紙人,然後附在那紙人身上唱戲,對於村民們來說,遠比人去偷紙人,然後拿來裝神弄鬼,要順理成章得多啊!


    我跟村民們約定的是半個月之後給出結果,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我卻沒有多大的進展。雖然我現在已經把事情大致理清楚了,但是,我的手裏,可以說是一點證據都沒有。沒有證據,我就算是說得天花爛墜,村民們也是不會相信我的。


    尋找證據,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謝三婆家裏。


    我準備晚上悄悄地流進謝三婆的家裏看一下,看能不能發現點兒什麽。晚上溜進別人家裏,說得不好聽一點,我這就是在做賊,要是被謝三婆發現了,她那麽一吼,以後不僅是我,就連我爸媽,恐怕都在村裏抬不起頭了。


    溜進謝三婆家裏,是下下之策,可是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我隻能這麽做。


    這天,在天已經黑盡,整個白馬村徹底安靜下來了,村民們都睡熟了之後,我拿著一個小電筒,一把小刀,悄悄地出了門。


    我直接來到了謝三婆家的後門,她家的後門是扇小木門,是用門閂別著的。我手裏有小刀,隻需要把那小刀從門縫裏伸進去,輕輕地撥那麽幾下,就能把那門閂給撥開。


    這種小木門,要想撥開門閂,那還是比較容易的。不過,在撥開門閂,推開那門的時候,那門會咯吱咯吱的響。我本來就是來做賊的,要是把門弄響了,謝三婆很可能會被驚醒。


    在謝三婆家後門的門口,有一個大水缸,水缸上還放著一個水瓢。我拿起水瓢,舀了一大瓢水,然後慢慢地把水倒進了門軸裏。隻要往門軸裏灌點水,再開門的時候,這小木門就不會咯吱響了。


    我之所以會這招,那是小時候從大人們聊天中學到的。大人們說,賊在進門之前,都會往門軸裏灌水,這樣,在開門的時候,門就不會咯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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