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海的聲音都帶著哭腔:“領導,我真說實話了,要不,您給提個醒,到底要聽什麽實話呀?”


    孫國選有點惱了,直接給了他一腳,恨恨的罵道:“想套路我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讓我給你提醒,想什麽呢!”


    這腳應該是正好踢在王山海的傷口上了,他疼的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好半天,才算緩過口氣來。


    “報告,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孫國選冷笑一聲:“林副區長和楊科長都不認識,姓楊的瘋了呀,閑著沒事殺人玩,這符合邏輯嗎?”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呀.....”王山海苦著臉說道。


    孫國選哼了聲:“但是,臭魚說你知道。”


    王山海愣了下,隨即辯解道:“我那都是瞎猜的......”


    “瞎猜,殺人的事,能瞎猜嘛!”孫國選厲聲喝道。


    王山海歎了口氣:“真是瞎猜啊,我就是個跑腿送信的,這種事,怎麽可能讓我知道呢!”


    “別把自己說得那麽無辜,對你的情況,我們掌握得非常清楚,否則,也不會輕易給你上手段。”孫國選慢條斯理的說道:“實話跟你說吧,這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如果你不把幕後指使者交代出來,那對不起了,這個殺人的罪過,就隻能是你自己扛著了,不過,要是你肯配合公安機關,把幕後的人說出來,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你沒有實施,至於燒警車那件事嘛,當時動手的也不止你一個人,所謂法不責眾,拘留半個月,也就過去了,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嘛?”


    如果說之前所看到的希望還有些虛無縹緲,但現在,王山海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希望的存在,他咽了口唾沫,說道:“我明白,我一定配合。”


    “那就好,接著說。”孫國選繼續道。


    “嗯......這個......”王山海支支吾吾的道:“我猜.....哦不,我聽說......”


    “聽誰說的?”


    “聽老楊說的,可以嗎?”王山海試探著問道。


    “別問我呀!到底是不是聽老楊說的。”孫國選喝道。


    “是的,就是聽他說的。”王山海趕緊坐實了這句話。


    “繼續說,痛快點!”


    王山海深深吸了口氣,還是謹小慎微的道:“聽老楊說,是分局的高局長......”


    話還沒等說完,孫國選猛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膽子不小啊,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居然還敢公然誣陷公安局的領導幹部,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煩了!”


    顯然,這個答案錯了。


    王山海連忙改口:“哦,不是,我剛剛說禿嚕嘴了,不是高局長,是......區委的羅昆山。”


    孫國選不動聲色:“羅昆山?他為什麽要買兇殺人呀?”


    “這個......”王山海吭哧了半天,一時還真說不上來了。蒙頭轉向的他竟然自言自語的嘟囔道:“是啊,他為什麽要買兇殺人呢?他好像也不至於啊。”


    “那可未必!”孫國選接了句,說完,得意的看了林海一眼,悠哉悠哉的翹起了二郎腿。


    林海默默的看著,心中不由得漸生寒意。


    當初在黃嶺,孫國選就曾經公開說過,隻要抓起來審一審,沒有問題,也能審出點問題來。這句話在黃嶺流行很廣,說是婦孺皆知也差不多,甚至成為孫政委的標簽。


    林海當然也聽說過這句話,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認為是有些吹牛成分的。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孫國選的這句話並非誇大其詞。


    如果掌握法律的人開始玩弄法律,那對普通人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而可悲的是,他現在居然是幫兇。


    用非正義手段,是永遠不可能取得正義的結果,羅昆山固然可恨,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又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這樣想著,心裏頓感沉甸甸的,甚至想起身離開,但房門被反鎖上了,他隻能置身在這個不大的辦公室中,繼續看著這出並不算高明的鬧劇,並為之歎息或喝彩。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也是最陰險和惡毒的動物,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使用各種無恥的手段。曾幾何時,他對此恨之入骨、嗤之以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利益的驅動之下,變化居然如此之快,以至於現在的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孫國選繼續在擴大戰果:“往下說呀,羅昆山為什麽想殺林區長?”


    這個問題難度確實很大,王山海這種底層的混混兒,實在是編不上來,吭哧了半天,最後隻好無奈的說道:“報告政府,這個我確實不清楚,就是聽老楊說的,至於到底因為什麽,他沒告訴我,我也沒敢問。”


    “哦.......”孫國選沉吟著,看了眼林海,微笑著說道:“這個比較可信,據調查,楊科長和羅昆山沾點親戚,這家夥原來也是個混社會的,硬是被羅昆山塞進了化工廠,當上了保衛科長,所以啊,他們之間勾搭連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林海不想說什麽,隻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孫國選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拿出煙來,扔給王山海一根,又示意王衝過去給點燃,待王山海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些,這才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王山海連忙說道:“哦,這傷是我進來之前就有的。”


    “是嘛?進來之前跟別人打架了?”


    “對,跟人打架。”


    孫國選點了點頭:“這個事啊,你得跟看守所的劉局長說清楚,收押之前都做詳細體檢的,體檢記錄怎麽沒寫你有傷呢?這樣吧,一會讓劉所再給你重新做個體檢,把傷情都寫清楚,以後免得麻煩,你同意嗎?”


    “同意,我同意。”王山海說道。


    “那好吧,你把剛才講的那些再重新說一遍,不要亂講,這次是要做記錄的,明白嗎?”


    “我明白!”


    孫國選也不再說什麽,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幾分鍾後,劉所長推門走了進來。


    “老劉啊,一會給這小子調到病號監室去,另外再重新做個收押體檢,他身上有傷,是進來之前和別人打架搞的,之前的體檢記錄沒體現出來。”


    劉所長連連點頭,孫國選轉而對王山海說道:“就這樣,你好好交代吧,”說完,朝林海微微點了下頭,起身往辦公室外走去,林海見狀也跟了過去。


    到了門外,孫國選也不說話,徑直出了辦公樓,到了樓外,這才轉過身,低聲說道:“老弟啊,你這是動了多少人的蛋糕呀?剛才聽到了吧,也許還有分局高局長的事呢。”


    林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不過,這件事你心裏有數就可以了,暫時不宜搞得太大,先捏住羅昆山一個,製服他之後,再慢慢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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