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兆南瞪著兩隻眼睛,呆呆的看著蔣宏,不知道這位老熟人到底在玩什麽把戲,片刻之後,這才苦笑著道:“蔣二爺,你就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是階下囚,能保住性命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哪裏還敢挑你老人家的理兒啊。”


    平時,任兆南都親切的喊蔣宏為老二的,但今天卻沒敢如此造次,改成二爺了。


    蔣宏明顯很受用,哈哈大笑道:“沒挑就好,來,三哥,坐下說。”說完,朝看守所所長和兩名民警使了個眼色,三人會意,趕緊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坐定之後,蔣宏主動為任兆南倒了杯茶,這才說道:“三哥,那幫王八蛋沒刁難你吧,如果有,你今天盡管說,別的事我不敢保證,但如果有人為難你,那我第一個不答應!”


    任兆南心裏清楚,蔣宏大半夜的趕來,當然不是為了跟他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肯定是案情有了變化,這才不得已為之,所以,短暫的懵圈之後,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自從我被抓,就一直跟辦案人員說想見你一麵,可始終沒能如願啊,眼瞅案子就要開庭了,總算把你的大駕給等來了。”


    蔣宏微微一笑:“之前一直忙,而且咱們之間太熟了,要避嫌嘛,三哥就多多理解吧。”


    任兆南點了點頭,冷冷的問道:“怎麽,現在就不需要避嫌了嘛?”


    蔣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壓低聲音說道:“那就看接下來咱們倆談的怎麽樣了,談好了,那就不避嫌了,談不好,該避還得避啊。”


    任兆南歎了口氣:“三把槍,兩條人命,外加十餘人重傷,還有四千克白麵兒,這些罪名,夠槍斃好幾個來迴的了,擺明了是要往死裏搞我,你說說看,咱倆還能談什麽呢?”


    蔣宏也不說什麽,而是掏出香煙來,扔給任兆南一根,自己也點上,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笑眯眯的說道:“三哥,平心而論呢,這些屎盆子都扣在你的腦袋上,確實狠了點,但與你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哪一條都不憑空編造的。”


    任兆南苦笑:“可千萬別提什麽平心而論了,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聽著都那麽瘮得慌。”


    蔣宏冷笑一聲:“這都是事實啊,法律是講證據的,鐵證如山,你自己心虛,不要把責任推給我好不好?”


    “算了,我現在是階下囚,咱們說不明白。”


    蔣宏想了想:“跟我說不明白,這是打算到了法庭上再說唄?”


    任兆南深吸了口氣:“我總不能瞪著兩個眼珠子讓你活活整死吧,該說的話,我當然要說。”說著,他把手腕露了出來,指著上麵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兩道深深的傷疤,說道:“我確實在口供上簽字了,但那是在被吊了三天三夜的情況下簽的,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到底要幹什麽,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了,讓我在法庭上也閉嘴,你覺得可能嗎?”


    蔣宏把身子往後靠了靠,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說道:“就算到了法庭上翻供,你就敢保證,案子能翻過來嗎?”


    “我不敢說一定能翻過來,但總要試一試,就算是為了保命吧!”


    蔣宏哼了聲:“保命很簡單,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對不起,我看不到別的方式。”任兆南說道。


    蔣宏也不說話,而是掏出手機,打開之後,放在桌麵上,然後輕輕推了過去。


    任兆南本來還是麵帶冷笑,可隻瞥了眼手機上的照片,笑容頓時僵住了,隨之而來的渾身顫抖,連牙齒都發出咯咯的響聲。


    “你......你......”他半天也沒說一句完整的話來。


    蔣宏又為他倒了杯茶,然後將手機拿迴來,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三哥,十多年了,你在撫川唿風喚雨,橫行霸道,得罪太多人了,也搶了太多人的蛋糕,最重要的,你還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啊,別把所有責任都賴在我身上,其實,咱們之間本來沒有什麽衝突的,我現在做的一切,也是工作,你最好別為難我,否則,我隻能公事公辦。”


    “可我老婆有什麽罪?你抓她幹什麽呀?”


    “當然有罪,轉移財產,窩藏隱瞞,串通律師做偽證,這些難道不是犯罪嘛?”蔣宏提高了聲音。


    任兆南直勾勾的盯著他,良久,長歎一聲,重新低下了頭。


    “我服了,二爺,把我老婆放了吧,我什麽都聽你的。”


    蔣宏淡淡一笑:“這就對了嘛,態度決定一切,這樣吧,咱倆各讓一步,如果你配合警方的工作,不僅可以保住性命,還能讓你的老婆兒子外加小舅子免受牢獄之災,另外,財產方麵,也會給你保留一部分的,至少保證家人的生活質量啊。”


    任兆南苦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當庭認罪,絕不反悔。”


    “你必須認罪呀,那些犯罪事實都是有證據的,想不認也不成,認罪態度好,才能爭取從寬嘛。三哥,其實啊,你多餘折騰,這麽多年,該享的福都享差不多了,現在這個大氣候,先把命保住再說唄。”蔣宏說道。


    任兆南也不反駁,隻是追問道:“我老婆在哪兒?”


    “你的老婆目前羈押在別處,條件比看守所好的多,隻要你當庭認罪,她立刻就可以被釋放,還有你兒子,我說話算數。”


    任兆南苦著臉說道:“你別為難曉雲,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就是考慮到嫂子身體不好,所以才沒把她羈押在看守所裏,這鬼地方,她要住進來,不用三天,估計就隻能剩下半條命了,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任兆南無奈的點了點頭。


    蔣宏微微一笑,從公務包裏拿出一張紙,說道:“還有,你把這張紙上的話抄下來。”


    任兆南接過來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這不是扯淡嘛,趙律師會見的時候,警方全程監視,還有監控錄像,這上麵的話,人家一句都沒說過,我憑啥往上寫啊,再說,寫出來,也沒人相信啊,他是大律師,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讓你寫,你就寫,大律師怎麽的,哪條法律規定的,大律師就不能犯錯誤啊!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蔣宏冷冷的道。


    任兆南盯著那張紙,遲遲沒有迴應。


    蔣宏見狀,起身給他續了點茶水,然後冷冷的說道:“三哥,你為什麽吃這場官司,心裏應該非常清楚,我給你交個實底吧,案子要是真翻過來,撫川公檢法係統,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人會倒黴,我就不用說了,首當其衝,還有李大人,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你自己說,這種情況可能出現嘛?!實不相瞞,確實有人想要你的命,但那個人不是我,恰恰相反,我一直在想辦法保你的命,如果你非要對抗到底,那我也無能為力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後命沒保住,但用你自己的命,換老婆孩子的平安,這生意,難道不劃算嘛?”


    任兆南聽罷,思忖片刻,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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