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錦還鄉，是人生的一大美事。
寒冬的老爺嶺，雖然沒有鮮花和比基尼美女，但來自家鄉人那羨慕和崇拜的目光，還是讓二肥很是飄飄然，以至於有些樂不思蜀了。
雖然鼻青臉腫，但並不妨礙他走街串巷、招搖過市。其實，這麽多年，大家早就習慣他鼻青臉腫的樣子了。說起來，不鼻青臉腫，也不過是最近一年多的事情。
迴來的當天，他就花錢買了兩頭豬殺了，一頭送給鎮中學改善夥食，畢竟是名譽校長嘛，迴家了，理當有所表示。
另外一頭則用三輪車拉迴了屯子，全屯子幾十口人，在他家熱火朝天的吃了頓殺豬菜。五花肉、大肘子、血腸酸菜凍豆腐外加粘豆包，甩開腮幫子隨便造。
酒自然是要喝的，而且還得多喝。從這天起，他的生活就變成了如下的樣子：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就是即將醉的不省人事。
一晃個把禮拜過去了，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於是就開始準備進山打獵了。
十多歲的時候，二肥就跟著屯子裏的大人進山偷獵，對這套業務可謂駕輕就熟，現在身份變了，腰包裏有了鈔票，當然不需要像從前那樣辛苦了。
兩天前，他就雇人在黑瞎子溝裏放置了撲獸夾和挖了陷阱，今天過去就可以直接收獲滿滿，但殺倉就不那麽簡單了。
為了殺倉，他特意把賀遠找了過來。
在老爺嶺，賀遠雖然不算什麽大人物，但卻名聲顯赫，這一切都源於他對方圓百裏山林的了如指掌，堪稱行走的軍事地圖。
這還不算，賀遠最大的本事是采集山貨和狩獵，對各種野生動植物非常熟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算是鬧糧荒，跟著他非但餓不死，還能吃個滿嘴流油。
別小看這點本事，在物資相對匱乏的上個世紀，賀遠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改革開放之後，更是憑此勤勞致富，小日子過得相當紅火。
不過，聽說二肥要殺倉，他還是有點打怵。
獵殺冬眠的熊，危險性大不說，而且萬一走漏了消息，罪過也大得多。
按照1989年頒布的野生動物保護法，棕熊、野豬都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但近些年，野豬的數量激增，並頻繁襲擾人類，所以，隻要不抬著被獵殺的野豬跑到林業公安局門口去擺攤兒售賣，基本不會有人追究。
但棕熊就完全不同了。
別說獵殺，食用熊掌都屬於犯罪行為，情節嚴重者，會被判處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賀遠當場就拒絕了。
但二肥卻沒著急，因為，他太了解賀遠了。
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一萬塊錢，拍在桌子上，然後笑著告訴賀遠，這隻是勞務費，如果獵到了熊，額外還有獎金，至少再翻一番。
看見那捆粉紅色的鈔票，賀遠的眼睛頓時就直了。雖然沒鬆口，但已經開始活動心眼了。
二肥見狀，又信誓旦旦的保證，事成之後，不管打沒打到熊，都請他去壹號公館耍上三天，小姐隨便挑，費用他承包。
聽到這裏，賀遠已經不止眼睛發直，而是咕咚咕咚的咽口水了。
緊接著，二肥亮出了最後一招。
他把一支俄羅斯產的雙管獵槍和兩大盒子彈拿了出來。
你平時進山，最多扛個老洋炮，這次隻要答應陪我進去殺倉，這把槍就是你的了。
老爺嶺的山民中，很多家裏都私藏獵槍，公安機關每年都要收繳打擊，罰款勞教拘留判刑，什麽招都用過，但卻屢禁不止。
當然，所謂獵槍，大多是鳥銃，俗稱老洋炮，是打鐵砂的，殺傷力很有限。像這種打子彈的雙管獵槍，絕對是稀罕物。
槍，對於常年在林子裏出沒的賀遠來說，等於給生命上了一道保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他把獵槍拿起來，撫摸把玩，一時愛不釋手。
真是正經玩意啊，貴賤不說，關鍵是沒地方買啊。他喃喃的道。
那是！不是吹牛逼，老爺嶺，不，整個黃嶺縣，除了我，誰也弄不到！二肥拍著胸脯說道。
說完之後，又趁熱打鐵，給賀遠吃了個定心丸。
你知道我為啥要去殺倉嘛？你以為我要賣熊掌啊，開什麽玩笑，老子現在差那幾個錢嘛，告訴你吧，這個熊掌，是撫川公安局局長打算孝敬撫川市委書記的，你知道撫川市委書記是多大的幹部嘛？省委常委！知道啥叫省委常務嘛？全省四千多萬人，人家排在前十位，黃嶺縣委書記，在他眼裏，連個屁都不是，讓立正都不敢稍息。
就這關係，別說弄頭熊，就是殺個人，也啥事沒有，你還有啥可擔心的呢？
話還沒等說完，賀遠已經把槍和子彈收了起來，捎帶著把那一萬塊錢也塞進了腰包。
說好了，完事之後，讓我在壹號公館耍三天！
二肥拍了下大腿，說話不算，以後我就蹲著撒尿！
旁邊的兩個手下聽了，都嗬嗬的笑出了聲。
於是，四個人冒著漫天的大雪出發了。
冰雪基地落地之後，為了滿足遊客需求，項目部對老爺嶺的道路進行了全麵整修，還專門修建了一條旅遊專用線，雙向四車道，堪比高速公路，直通砬子山下。
砬子山是老爺嶺林場的最東端，屬於次生林和原始森林的分界線。
二肥等人駕車到了山下，卸下各種裝備，徒步翻越了砬子山，進入了莽莽的原始森林。
山裏的夜，黑得像鍋底，無邊無際。
唿嘯的山風裹挾著雪花，在無盡的黑暗中狂舞。四個人雖然深一腳淺一腳，但速度卻不慢，畢竟，這些都是從小在山裏鑽慣了的，眼前這點事，根本不在話下。
走了一段路之後，賀遠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二肥問。
賀遠用手電照著雪地，皺著眉頭說道：“奇怪了，這大雪天的，居然還有人進山！”
大家順著他的手電光望去，卻見雪地上什麽都沒有，不禁有些納悶。
“你發什麽癔症？！這連個腳印都沒有，哪有人啊？”二肥說道。
寒冬的老爺嶺，雖然沒有鮮花和比基尼美女，但來自家鄉人那羨慕和崇拜的目光，還是讓二肥很是飄飄然，以至於有些樂不思蜀了。
雖然鼻青臉腫，但並不妨礙他走街串巷、招搖過市。其實，這麽多年，大家早就習慣他鼻青臉腫的樣子了。說起來，不鼻青臉腫，也不過是最近一年多的事情。
迴來的當天，他就花錢買了兩頭豬殺了，一頭送給鎮中學改善夥食，畢竟是名譽校長嘛，迴家了，理當有所表示。
另外一頭則用三輪車拉迴了屯子，全屯子幾十口人，在他家熱火朝天的吃了頓殺豬菜。五花肉、大肘子、血腸酸菜凍豆腐外加粘豆包，甩開腮幫子隨便造。
酒自然是要喝的，而且還得多喝。從這天起，他的生活就變成了如下的樣子：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就是即將醉的不省人事。
一晃個把禮拜過去了，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於是就開始準備進山打獵了。
十多歲的時候，二肥就跟著屯子裏的大人進山偷獵，對這套業務可謂駕輕就熟，現在身份變了，腰包裏有了鈔票，當然不需要像從前那樣辛苦了。
兩天前，他就雇人在黑瞎子溝裏放置了撲獸夾和挖了陷阱，今天過去就可以直接收獲滿滿，但殺倉就不那麽簡單了。
為了殺倉，他特意把賀遠找了過來。
在老爺嶺，賀遠雖然不算什麽大人物，但卻名聲顯赫，這一切都源於他對方圓百裏山林的了如指掌，堪稱行走的軍事地圖。
這還不算，賀遠最大的本事是采集山貨和狩獵，對各種野生動植物非常熟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算是鬧糧荒，跟著他非但餓不死，還能吃個滿嘴流油。
別小看這點本事，在物資相對匱乏的上個世紀，賀遠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改革開放之後，更是憑此勤勞致富，小日子過得相當紅火。
不過，聽說二肥要殺倉，他還是有點打怵。
獵殺冬眠的熊，危險性大不說，而且萬一走漏了消息，罪過也大得多。
按照1989年頒布的野生動物保護法，棕熊、野豬都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但近些年，野豬的數量激增，並頻繁襲擾人類，所以，隻要不抬著被獵殺的野豬跑到林業公安局門口去擺攤兒售賣，基本不會有人追究。
但棕熊就完全不同了。
別說獵殺，食用熊掌都屬於犯罪行為，情節嚴重者，會被判處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賀遠當場就拒絕了。
但二肥卻沒著急，因為，他太了解賀遠了。
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一萬塊錢，拍在桌子上，然後笑著告訴賀遠，這隻是勞務費，如果獵到了熊，額外還有獎金，至少再翻一番。
看見那捆粉紅色的鈔票，賀遠的眼睛頓時就直了。雖然沒鬆口，但已經開始活動心眼了。
二肥見狀，又信誓旦旦的保證，事成之後，不管打沒打到熊，都請他去壹號公館耍上三天，小姐隨便挑，費用他承包。
聽到這裏，賀遠已經不止眼睛發直，而是咕咚咕咚的咽口水了。
緊接著，二肥亮出了最後一招。
他把一支俄羅斯產的雙管獵槍和兩大盒子彈拿了出來。
你平時進山，最多扛個老洋炮，這次隻要答應陪我進去殺倉，這把槍就是你的了。
老爺嶺的山民中，很多家裏都私藏獵槍，公安機關每年都要收繳打擊，罰款勞教拘留判刑，什麽招都用過，但卻屢禁不止。
當然，所謂獵槍，大多是鳥銃，俗稱老洋炮，是打鐵砂的，殺傷力很有限。像這種打子彈的雙管獵槍，絕對是稀罕物。
槍，對於常年在林子裏出沒的賀遠來說，等於給生命上了一道保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他把獵槍拿起來，撫摸把玩，一時愛不釋手。
真是正經玩意啊，貴賤不說，關鍵是沒地方買啊。他喃喃的道。
那是！不是吹牛逼，老爺嶺，不，整個黃嶺縣，除了我，誰也弄不到！二肥拍著胸脯說道。
說完之後，又趁熱打鐵，給賀遠吃了個定心丸。
你知道我為啥要去殺倉嘛？你以為我要賣熊掌啊，開什麽玩笑，老子現在差那幾個錢嘛，告訴你吧，這個熊掌，是撫川公安局局長打算孝敬撫川市委書記的，你知道撫川市委書記是多大的幹部嘛？省委常委！知道啥叫省委常務嘛？全省四千多萬人，人家排在前十位，黃嶺縣委書記，在他眼裏，連個屁都不是，讓立正都不敢稍息。
就這關係，別說弄頭熊，就是殺個人，也啥事沒有，你還有啥可擔心的呢？
話還沒等說完，賀遠已經把槍和子彈收了起來，捎帶著把那一萬塊錢也塞進了腰包。
說好了，完事之後，讓我在壹號公館耍三天！
二肥拍了下大腿，說話不算，以後我就蹲著撒尿！
旁邊的兩個手下聽了，都嗬嗬的笑出了聲。
於是，四個人冒著漫天的大雪出發了。
冰雪基地落地之後，為了滿足遊客需求，項目部對老爺嶺的道路進行了全麵整修，還專門修建了一條旅遊專用線，雙向四車道，堪比高速公路，直通砬子山下。
砬子山是老爺嶺林場的最東端，屬於次生林和原始森林的分界線。
二肥等人駕車到了山下，卸下各種裝備，徒步翻越了砬子山，進入了莽莽的原始森林。
山裏的夜，黑得像鍋底，無邊無際。
唿嘯的山風裹挾著雪花，在無盡的黑暗中狂舞。四個人雖然深一腳淺一腳，但速度卻不慢，畢竟，這些都是從小在山裏鑽慣了的，眼前這點事，根本不在話下。
走了一段路之後，賀遠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二肥問。
賀遠用手電照著雪地，皺著眉頭說道：“奇怪了，這大雪天的，居然還有人進山！”
大家順著他的手電光望去，卻見雪地上什麽都沒有，不禁有些納悶。
“你發什麽癔症？！這連個腳印都沒有，哪有人啊？”二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