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清楚這場大火是怎麽燒起來的,還要把時間撥迴到一個小時之前。


    從林海家出來,二肥剛出樓門,耗子哥便迎了上來。


    “亮哥,那老燈主動找上門了。”他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耗子哥那雙綠豆大的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顯然,今天的事對他的刺激很大,此時此刻,恨不能親手宰了餘紅旗,方能解心頭之恨。


    二肥倒是顯得很沉穩,隻是點了下頭,也不說話,徑直上了車,關好了車門,這才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耗子哥迫不及待的說道:“半個小時前,我正準備迴家,可打開車門一瞧,卻發現車座上有個信封,裏麵有個手機號碼。我就直接打了過去,居然是那個老燈,說我拿了他的東西,今天晚上必須歸還,否則,就讓我在地球上消失。”


    “我操,這麽牛逼啊!你怎麽說的?”二肥冷笑著道。


    耗子哥說道:“我說了,要東西可以,但得用錢贖。他問多少,我說三十萬。”


    “你還真敢喊價。”二肥說道。


    耗子哥卻一本正經:“這錢包對老燈來說,肯定非常重要,否則,不能主動找上門來,別說三十萬,三百萬他也能答應。”


    二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耗子哥繼續說道:“他約我去營盤鄉的廢窯廠見麵,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二肥聽罷,低著頭思忖片刻,說道:“果然是個狠角色啊,竟然敢主動找上門來,既然如此,那今天晚上就跟他好好玩一玩。馬上召集人手,營盤鄉集合!”


    耗子答應一聲,忙著打電話搖人,二肥則啟動猛禽,朝著營盤鄉的方向而去。


    營盤鄉位於撫川的東南遠郊,最近十年,隨著主城區的不斷擴大,目前算是城鄉結合部。


    這裏原來有一家專門燒製青磚和琉璃瓦的集體所有製企業,最紅火的時候,員工有兩三百人,產品行銷省內各地。


    後來,隨著新型建築材料的不斷出現,青磚和琉璃瓦的市場需求量越來越小,企業最終破產倒閉了。


    該廠當年是隸屬於營盤鄉的,效益好的時候,是全鄉稅收的主要來源,所以,廠區麵積很大。破產之後,鄉裏曾經多次想把土地轉讓出去,但價格方麵始終沒有談攏,於是荒廢至今。


    半個小時之後,二肥以及十多個骨幹手下趕到了營盤鄉,他們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通過關係,找來了一個當地的朋友,詢問廢窯廠的具體情況。


    聽說要去廢窯廠,當地人連連搖頭:“開什麽玩笑,扔點兒,也不能扔在廢窯廠啊,這大半夜的,在那鬼地方打架,打不死,也得嚇死。”


    扔點兒,大致相當於北京話中的約架。


    “鬼地方!什麽意思?”二肥問。


    “那地方鬧鬼啊,大半夜的,誰敢去!”


    二肥和耗子哥互相看了眼:“鬧鬼!鬧什麽鬼?”


    “兩年前有個女的在那兒上吊了,後來,半夜的時候,就經常有人聽到窯廠裏有哭聲,還有人看到過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子,在窯廠裏來迴的飄,現在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去了。”當地人說道。


    “還挺邪門啊。”二肥笑著道:“沒事,我是從鬼門關裏轉過一圈的,什麽鬼都不怕。你就說說裏麵的具體情況吧。”


    “具體情況......那裏麵也沒啥具體情況啊,除了一個破辦公樓,就是二十多個磚窯,哦,還有個倉庫,房頂都塌了,夏天的時候,荒草都一人多高,現在就算沒那麽高了,藏個人也沒問題,如果對方打埋伏的話,這黑燈瞎火的,進去肯定吃虧啊。”


    二肥想了想:“好了,知道了。”


    將本地人打發走,二肥隨即讓耗子哥給餘紅旗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你們到了嘛?”餘紅旗的聲音很平靜。


    “到了,你在哪兒?”


    “我在廢窯廠裏麵。你帶著東西進來吧。”


    耗子哥略微遲疑了片刻,說道:“少來這套,誰知道你能不能拿出三十萬啊,我帶著東西進去,黑咕隆咚的,萬一挨了你的悶棍咋辦?”


    “那你的意思是......”餘紅旗問。


    耗子哥道:“我得先驗下。見了錢,東西自然還給你。這樣吧,咱們窯廠門口見。”


    聽筒裏沒有了聲音。


    耗子哥冷笑著道:“你到底有沒有錢?”


    “錢不是問題。”餘紅旗笑著道。


    “那還合計什麽呀,痛快點,別跟個老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


    餘紅旗嗬嗬的笑了:“不是我磨嘰,而是你們這麽多人,我就一個,居然還要把我調出去,這是哪門子江湖規矩?”


    “狗屁江湖規矩,你是講規矩的人嘛?你想要錢包,就走出來!否則就算了。”


    “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寧肯不要了,事情明擺著呀,要是依著你,那挨悶棍的就是我了。”餘紅旗說道:“我給你賺錢的機會了,但你沒這個膽量,既然如此,那我就隻能用自己的辦法拿迴來了,你別後悔就好。”


    聽到這裏,二肥伸手把電話拿了過去,冷冷的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我們進去,你說個具體位置吧,窯廠那麽大,總不能讓我們打著燈籠到處找你吧。”


    二肥說話甕聲甕氣的,和耗子哥的公鴨嗓完全不同,餘紅旗聽罷,立刻問道:“請問你是哪位啊?”


    “咱倆打過交道的。”二肥直截了當的說道。


    餘紅旗嗬嗬的笑了:“你果然來了,老大就是老大,說話夠爺們,有種兒。”餘紅旗說道。


    二肥哼了聲:“你可沒什麽種兒,那天晚上跑得賊快。”


    餘紅旗笑了下:“這麽說,今天晚上你還打算比量下唄。”


    “必須比量下啊,像你這麽囂張的貨,平時不好遇啊。今天閑著沒事,正好給你鬆鬆皮子。”


    餘紅旗聽罷,笑著道:“好啊,我就在辦公樓二樓,門上掛著牌呢,廠長室!怎麽樣,敢不敢一個人來呀?”


    “你他娘的不是想要錢包啊,這是打算單挑吧?”二肥道。


    餘紅旗嗬嗬笑著道:“如果你沒來,那就是錢包的事,你既然來了,就是咱倆的事了。”


    二肥思忖片刻,說道:“好,你等著,我這就過去!”


    放下電話,他深吸了口氣,對耗子哥道:“把槍給我。”


    耗子哥直勾勾的盯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亮哥,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進窯廠,太危險了吧,要不,今天就算了,咱們給他來個圍而不打,等天亮了再說。”


    二肥不屑的笑了下:“天亮了,你就敢進去呀?沒聽說嘛,窯廠裏的荒草都一人多高,大白天進去,也照樣挨打。沒事,我自有辦法。”說完,啟動汽車,朝著廢窯廠而去。


    當年在老爺嶺的時候,二肥天天被賀老六欺負,經常鼻青臉腫,但手底下照樣有一幫鐵杆的追隨者,很多人的年齡甚至比他還大。之所以如此,靠的就是身上這股狠勁。


    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攤上事,不管對方有多少人,這大哥是真往上衝,一點都不帶含糊的。也正是憑著敢玩命的特點,他才能得到諸多大佬的青睞,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這年頭,想當大哥,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拿出點真格的,誰願意跟個三孫子似的,天天聽你驅使呢。


    其實,二肥也是如此。


    林海、李長軍也好,孫國選和蔣氏兄弟倆也罷,都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無利可圖,鬼才給你當小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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