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和李勇出來的時候,陳牧雲已經下了車,正歪著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富麗堂皇、霓虹璀璨的壹號公館。


    “你住在這種地方,可得做好保密工作啊,一旦要是傳出去,麻煩就大了。”她笑著對林海說道:“在撫川,壹號公館的名聲可不怎麽好哦。”


    林海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權宜之計。”


    陳牧雲點了點頭:“你最好跟老李頭打個招唿,不然的話,沒準得挨罵。”


    林海想了想:“我還真忽略了,看來,明天得主動坦白才是。”


    陳牧雲淺淺的笑了下,轉身上了車,李勇也坐進了駕駛室。


    林海揮手道別,陳牧雲降下車窗,問道:“對了,明天你什麽時候派人過來取車?我早上的時間比較緊。”


    “嗯......我自己去取吧。”林海遲疑著說道。


    陳牧雲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好的,你來之前,給我打電話。”


    目送陳牧雲的車開遠了,林海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轉身上到二樓,徑直朝貴賓包房走去。


    二樓是壹號公館的休閑健身區,備有大量的專業健身器材,還設有一個室內高爾夫場和台球廳。


    相比一樓和負一層的酒吧和搖滾夜場,二樓要安靜許多,隻有零星幾個顧客。


    二肥和陳思遠所在的貴賓室位於最裏側,門口站著的服務生見林海來了,正要拉開房門,卻被他製止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服務生退下,然後走到門前,將厚重的木門拉開了條縫隙,先是往裏看了眼,然後側耳聽去。


    房間裏傳來陳思遠爽朗的笑聲。


    “你確定沒讀過初中嘛?我怎麽感覺不像呢!”他問。


    二肥嗯了聲:“準確的說,我是讀過初中的,好像是上了半個月左右吧,後來,老師發現我書包裏裝的不是課本,在多次批評教育無果之後,一怒之下,就把我攆迴家了,從此,我就被迫在社會上廝混了,所以,我應該算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吧。”


    “書包裏裝的不是課本,那裝些什麽呢?”


    “一根九節鞭,一把斧子。隨時準備幹仗。”二肥笑著道。


    陳思遠雖然不是權貴家庭出身,但父母也都是知識分子,他自己從小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對上學帶兵器的事,自然是聞所未聞,聽罷越發感興趣了。


    “斧子我可以理解,九節鞭就很誇張了吧?那是軟兵器啊,你會用嘛?”


    “當然會啊。我們屯子有個二叔,就專門練九節鞭,還在縣裏的運動會上奪過冠軍呢,我就是跟他學的。”二肥興致勃勃的道:“說起來,那根九節鞭還是個寶貝呢,至少是清朝傳下來的,上麵都包漿了,放到現在,估計都成文物了。”


    “是嘛!拿來瞧瞧,要真是文物的話,我收藏了。”陳思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別提了,被咱們老爺嶺中學的教導主任給沒收了,後來我找他去要,他說給當廢鐵賣掉了,這個敗家的老東西,現在想起來,還恨的牙癢癢呢!”二肥嘟囔道。


    陳思遠嗬嗬笑著道:“可惜了,可惜了。後來,你沒揍那個教導主任嘛?”


    “沒有,那老頭不錯的,其實當初也是為了我好,隻是我這人吧,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材料。枉費了老師的一片苦心了。我跟他處的挺不錯的,去年,他家蓋房子,那時候,我正好在黃嶺當護林大隊的大隊長,還偷摸給他送了一車木頭呢!”


    “好!這也算是以德報怨了啊。”陳思遠說道。


    二肥愣了下,怔怔的問道:“醫德......我倒是跟著我爹學了兩天獸醫,不能算是醫生吧,再說,給牲口看病,還需要醫德嘛?”


    聽到這裏,林海不由得啞然失笑。


    不得不承認,二肥非常善於利用自己的無知和莽撞,尤其是在與高端人士的交往中,這種無知和莽撞,會讓對方放鬆戒備,從而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迴報。


    你認為我沒文化,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多麽的沒文化!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你混,否則,出門就能讓人給賣了。


    這就是二肥的小招數,看著挺笨,但卻百戰百勝,屢試不爽。


    憑借著裝傻充愣的本事,就連孫國選這樣的老江湖也被他所蒙蔽,憑空送了份潑天富貴,緊接著,又輕鬆搞定了任兆南,談笑之間,就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想不服都不成!


    現在,商界領袖陳思遠也成了他的目標,這小子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


    這樣想著,林海輕輕咳嗽了聲,然後推門走進了包房。


    見他來了,二肥連忙站了起來,嘿嘿的憨笑著道:“哥,你啥時候迴來的。”


    “剛迴來。”林海說完,皺著眉頭道:“你又跟陳董事長胡說八道什麽了?”


    沒等二肥吱聲,陳思遠搶先說道:“別這麽說,趙總跟我聊的非常好,他的故事很勵誌,也很精彩,我從中受益匪淺。”


    “天啊,您可別開玩笑了,就他那些爛事,在您麵前,簡直太小兒科了。”林海說道。


    “非也非也,聖人雲,三人行則必有我師,小趙雖然出身市井,但卻是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小夥子,我確實從他的故事中受到了些啟發。”陳思遠很認真的說道:“不僅受啟發,還準備助他一臂之力呢。”


    林海瞪大了眼睛:“難道您要投資壹號公館?”


    “當然不是!會所的生意,他自己就能輕鬆駕馭了,我所說的助一臂之力,是指地產業。”陳思遠說道。


    二肥則接過了話茬:“董事長說了,他可以安排專業管理和技術團隊,幫我完成公司的架構,等企業走上正軌之後,還可以並入遠方集團,到時候,身價過億就不是夢了。”


    “那可太好了,有陳董事長這樣業內大佬坐鎮,你會少走很多彎路的。”林海笑著道。


    “自古道,英雄不問出身,漢高祖不過是個小吏,朱元璋還當過和尚呢,相比之下,小趙算是不錯的了,我看都可以稱為知識分子了。從目前來看,以地產拉動經濟,在未來十年內,仍舊是各級政府的主要手段,所以,現在入行不算晚,而且,中國這麽大,城市化的進程方興未艾,隻要選對項目,控製好成本,賺錢是很輕鬆的,別小看他啊,再過十年,沒準就是億萬富豪,你還得跟著人家混呢。”陳思遠緩緩說道。


    二肥咧著大嘴,憨態可掬的道:“真了要賺了錢,大頭歸董事長,我拿個零頭就成。”


    林海聽罷,笑著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別做發財夢了,我和董事長聊點事,你先忙去吧。”


    二肥點頭答應,轉身走了。


    關好了貴賓廳的門,林海這才問道:“董事長,您怎麽又跑過來了呢?”


    陳思遠微微一笑:“你現在是公務繁忙,身不由己嘛,我這段時間比較閑,多跑兩趟也沒什麽。”


    “您這麽說,我可真不敢當啊。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林海說道。


    陳思遠思忖片刻,說道:“是這樣的,小林啊,我下午去了趟省城,專程拜會了顧書記,暢談了兩個多小時,已經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未來三到五年,遠方集團將與省內眾多大型工業企業進行深度合作,為振興老工業基地貢獻力量,首先就要北方汽車,我們計劃投資兩百個億,幫助這個汽車行業曾經的老大哥走出困境。”


    別小看這幾句話,其中卻暗藏玄機。


    在這場權力遊戲中,顧李聯盟和遠方集團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始終處於若即若離的狀態,現在風向突然變了,要進行全方位的合作,這覺得是在釋放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


    要知道,顧煥州乃至其兄顧銘州與姚啟超相交甚密,就算是從私人感情出發,顧煥州在與陳思遠的合作中,也會有所顧忌的。至少不會如此大張旗鼓。所以,此舉肯定是經過高層的授意或者默許的,由此不難做出另一個大膽的推測,陳思遠,或許會成為壓倒吳慎之的最後一根稻草。


    奇怪了,連顧煥州都改弦更張,可王大偉卻依然咬死不放,這哥們到底是在想什麽呢?!


    在我麵前做戲?好像沒必要啊!


    可不是做戲,那他到底想幹什麽呢?


    見他沉吟不語,陳思遠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說道:“之前咱們倆就議過的,入股柳杖子礦,算是份見麵禮,接下來的東撫經濟示範區才是重頭戲,怎麽樣,你有什麽打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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