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薑芙吃過最美味的饅頭。


    “好了,大家不要擠,看著老人和孩子!”


    前方不遠處,劉宇高喊一聲,同時安排人手,疏散人群,免得發生意外。


    沒多久,他策馬過來,伸手揪了一塊薑芙手上的饅頭。


    看她吃得那麽香甜,劉宇也有點饞。


    “這是給我的!”


    薑芙趕緊用手護著剩下的。


    “我都聽見了,那孩子說了,這是給有功之臣吃的,難道我不算其中之一?”


    劉宇控製著速度,和她並肩而行。


    薑芙嚼著饅頭,麵帶笑容,時不時地和路邊的百姓揮揮手,並不搭理他。


    看了她半晌,劉宇忽然湊近一些,在薑芙耳邊說道:“太子妃娘娘,我這太子做得還成吧?”


    薑芙愣住:“你什麽意思?”


    劉宇衝她一笑,眼神裏竟多了幾分狡黠:“慢慢想,迴京之前想明白就好。”


    說完,他長臂一展,趁機順走了她手裏的半個饅頭,三口兩口地塞進嘴裏。


    “這饅頭真甜。”


    他又對她揚了揚眉,神采飛揚。


    消息傳到大同府,原本還半死不活的劉密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


    他動作太大,一不小心將放在床頭的那碗藥給打翻了,灑得到處都是。


    聽到聲音,杜宛宜匆匆趕來。


    看見髒兮兮的被褥,以及碗裏隻剩下的那一點點黑色湯藥,她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直冒。


    “殿下!你就不能好好躺著嗎?”


    這裏人手不足,阿寶消失多日,杜宛宜每天除了照顧劉密,還要洗兩個人的衣服。


    她很累,很想迴京。


    這裏不是東宮,杜宛宜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到。


    劉密大怒:“你敢和孤這麽說話?”


    杜宛宜低頭,擦拭著床單,一言不發。


    “你聽說了沒有,瓦剌被打退了!這個薑馳,還真有兩把刷子,怪不得先帝那麽信任他……”


    見她不說話,劉密有心緩和一下氣氛,於是轉移了話題。


    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是薑馳帶兵打退了瓦剌。


    杜宛宜動作一頓。


    她勾了勾唇,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語氣裏多了一絲嘲笑:“殿下還不知道吧,不是薑大將軍打退的瓦剌。”


    劉密疑惑地看著她:“那是誰?哦,孤知道了,肯定是他弟弟吧?”


    這兄弟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杜宛宜放下手裏的抹布,她站直身體,眼睛裏閃著莫名的光芒。


    “不是。是太子妃娘娘,還有……懿德太子。”


    她緩慢地開口,甚至還特地留意著劉密的表情。


    “誰?她……你說什麽?!”


    劉密一瞬間發出雞叫。


    杜宛宜感到滿意,她故意把聲音拉長:“奴婢說了,是——懿德太子——”


    “嘭!”


    劉密一頭栽倒。


    杜宛宜連忙去攙扶他。


    劉密勉強抬起頭,直直看著她:“鬼……”


    杜宛宜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殿下不要亂說,是上天保佑懿德太子大難不死,他在馬哈帖爾木身邊忍辱負重了好幾年,如今帶兵踏平瓦剌,據說還綁了瓦剌王,要帶他迴京遊街示眾……”


    什麽?


    劉宇沒死?


    還滅了瓦剌?


    劉密兩眼一翻,直接暈厥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置身在一輛馬車中,旁邊依舊是杜宛宜,她正做著針線。


    想到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劉密大驚:“這是在哪裏?”


    杜宛宜放下針線,為他倒了一杯水。


    “殿下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劉密不肯,一把推開她的手,還試圖打開車窗,向外張望。


    奈何車窗竟然是釘死的!


    他更害怕了,大喊:“阿寶,阿寶!”


    杜宛宜歎一口氣:“殿下莫要再提那個惡奴,他已經伏誅了,難怪我最近都找不到他,原來他早已有了外心,竟準備攜財出海……”


    虧她當初還對阿寶心生感激,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什麽?”


    劉密要被一個接一個的打擊給氣瘋了。


    “幸好太子妃娘娘果決,剛打一個照麵就要了他的性命。對了,這是娘娘讓人整理出來的冊子,殿下親自過過目吧。”


    杜宛宜拿起一本冊子,遞給劉密。


    劉密飛快地瀏覽了一遍,臉色黑得嚇人。


    那上麵的東西,都是他的!


    “該死的閹狗!”


    他把冊子猛地一摔,憤怒地咒罵了好一陣子。


    “殿下不要氣了,氣壞身子不值得。”


    重新做起針線的杜宛宜淡淡地勸了一句。


    “該死,該死!劉宇沒死,他又滅了瓦剌,有他在,我這太子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劉密越想越氣,用拳頭用力地砸著馬車的內壁。


    其實,成了笑話的人,又豈止是他一個?


    一路跑到淮南的皇帝等人,此刻同樣處在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兩難境地。


    按理來說,朝廷大勝,這是大喜事。


    但誰讓他們選擇棄城而去呢?


    這就……尷尬了。


    渡過了淮河的皇帝,其實已經站在了南方的土地上。


    薑芙:“這題我熟,秦嶺淮河嘛,這是南北方的分界線,初中地理學過。”


    原本,他們還要繼續南下,要一直過了長江,心裏才算真正踏實。


    長江自古以來就是天塹。


    結果,劉宇沒死,不僅華麗歸來,還完成了滅夷敵寇的壯舉。


    皇帝一行人隻好灰溜溜地趕迴京都。


    跑的時候就夠狼狽了,哪知道,迴去的時候更狼狽。


    要論最慘的,還要數田皇後。


    她一個婦道人家,身上本來就有那麽幾分不自在,待在宮裏還三病五痛的,更不要說在外麵風餐露宿了。


    半路上受了涼,還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拉。


    要不是為了麵子,皇帝很可能都會把老婆給丟了,實在嫌她拖累。


    其餘後宮眾人也不省心,肖美人的肚子漸大,她又口刁得很,這個不吃那個不吃,餓了兩天便有些見紅。


    王婕妤更奇葩,路遇一處山林,她覺得景致優美,非要鬧著進去欣賞。


    沒人搭理她,她就偷偷帶著幾個侍衛下車,結果碰巧一頭猛虎下山,大概見她皮肉嬌嫩,一口咬住就跑。


    侍衛們驚魂未定,你看我,我看你,反正迴去也是一個死,大家幹脆跑了,就去附近的山頭做了匪寇。


    唯一尚能主持大局的,唯有張皇後。


    事到如今,皇帝也隻能摒棄前嫌,親自拜托她照顧好一眾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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