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離開之後,皇帝也走了。


    反正劉密沒事,而且他至今對所謂的毒蛇咬人一事存疑,心裏又充滿了對田皇後的嫌棄,自然懶得再待。


    薑芙更是把張皇後送走就直接迴了自己的寢殿。


    她才不想再去看那對母子的作態,嫌惡心。


    這事兒不是明擺著的嗎?


    劉密撐不住了,以意外受傷為借口,逃避練習騎射。


    田皇後則是一心一意想要把侄女送給兒子做妾,把田嘉馨塞進東宮,給自己添堵。


    宮女進來,先遞上一碗溫熱的燕窩粥,又輕聲在薑芙的耳邊說道:“娘娘,田姑娘出宮了,皇後派人親自送到宮門口。”


    薑芙啜了一口,笑著對她點頭:“嗯,你做得很好。”


    宮女蹲身,給她揉捏著雙腿。


    “奴婢真是想不通,既然是娘家實在親戚,做姑姑的又怎麽會讓侄女給兒子做妾?便是一般的人家,也絕不會有這種念頭。”


    她一想到田皇後的算計,就替薑芙感到不值。


    薑芙嗤了一聲:“也許在她們看來,當妾隻是一時的。”


    宮女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她不禁死死地咬住嘴唇,眼中滑過一絲恨意。


    她們竟敢有這種念頭,竟敢如此羞辱薑家嫡長女,完全不把大老爺和二老爺放在眼裏!


    “待奴婢送年禮迴薑家,一定要把這些事情告訴老夫人和二夫人!”


    薑馳薑騁多年未曾歸京,但按照規矩,駐守邊關的武將都會把女眷們留在京都。


    薑芙想了想:“也好。”


    她原本倒是不打算驚擾到祖母和嬸母,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家人有所警惕,總好過一無所知。


    當晚,皇帝的人就把毒蛇一事查了個水落石出。


    “承恩侯府提前在皇寺裏尋到一個蛇洞,就在水池旁邊的假山底下,他們沒有驚擾那蛇。殿下和田姑娘在假山附近說話,他身上佩戴的荷包裏,有誘蛇粉……”


    皇帝臉色陰沉:“田姑娘事先是否知道此事?”


    “她應該是不知,隻是此女心係殿下,見到有蛇咬了殿下,立刻想要用嘴吸出毒血。不過,那蛇其實是無毒的。”


    皇帝許久沒有再說話。


    末了,他揮揮手:“下去吧,把尾巴掃幹淨,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真是心累。


    一想到自己還得替他們揩屁股,皇帝就一陣氣血翻湧。


    不管?


    萬一被張皇後抓到把柄,他的一張臉往哪裏擱?


    隻能盡快處理幹淨,並一口咬定,整件事完全就是意外!


    此時此刻,皇帝也很想像薑芙那樣,直接甩一巴掌到田皇後的臉上!


    然而,老婆是自己娶的,兒子是自己生的。


    思來想去,皇帝隻能把洶湧的怒氣都撒在承恩侯府的頭上!


    敢讓皇帝不痛快的人,就得有洗淨脖子等死的自覺!


    惴惴不安了兩天,眼看皇帝並沒有任何動作,田皇後頓時覺得天晴了,雨停了,她又行了。


    事後,劉密也一陣後怕:“母後,這事兒太懸了,根本經不起推敲不說,萬一我有個好歹,您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田皇後啐了他一口:“呸呸,不許胡說!哪有你說的這麽嚇人,我讓你舅舅好生安排著,那是你嫡嫡親的舅舅,難道你還信不過嗎?”


    劉密心說,我還真信不過他。


    隻是他總不好把這種話說出口,引起田皇後的不悅。


    “這下好了,你好好休養,再也不用每天那麽辛苦。我可憐的兒,都曬黑了,人也憔悴了。”


    說著,田皇後又是一陣心酸。


    她催促著宮人趕緊把湯盅端上來,要好好地給劉密進補一番。


    “把身子補好了,等你表妹來了東宮,爭取一舉得男!”


    看著兒子一口口喝湯,田皇後笑得一臉欣慰。


    劉密握著湯匙的手一頓,他抬頭,不讚同地看著田皇後:“嘉馨表妹嗎?母後,這事不妥。”


    在劉密看來,承恩侯府已經是他的母族,侯爺是他外祖,世子是他舅舅,還有什麽關係能比血緣關係更可靠?


    親上加親,實在沒有必要。


    再說,讓表妹做妾,說出去也不成樣子。


    “太子妃出身將門,如果納妾,我大可以從文官清流裏選一個,以後朝堂上也能有人替我說話。或者,在勳貴和宗室裏挑一挑合適的人選……”


    劉密沉吟著,緩緩說道。


    這樣一來,文官武將都有自己的人。


    順便還可以交好宗室。


    他甚至心目中已經物色了幾家,隻是目前還在觀望中。


    田皇後卻並不這麽認為:“文官家的女兒有什麽好?酸文假醋的,寫個字,畫個畫,吟兩句詩,就以為自己是絕世才女了!還有宗室,一說到宗室我就來氣,上次宮宴,幾個大長公主的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比我這個皇後還氣派!那些公主郡主家的姑娘,一個個有樣學樣,將來怎麽能伺候好你?”


    看來看去,還是嘉馨好,乖巧聽話,又是自己的侄女。


    世人都說侄女肖姑,田皇後自然越看越滿意。


    劉密失笑:“東宮這麽多宮女太監的,如何就要伺候我了,重要的是她們背後的勢力。”


    這話雖然現實,但田皇後不愛聽:“承恩侯府差在哪裏,也是堂堂侯府呢!你若嫌不夠,正好,等以後你做了皇帝,封你外祖做承恩公!”


    劉密趕緊輕嗬:“母後慎言!”


    他看向外麵,好在這裏是東宮,是自己的地盤,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這種話千萬不要再說了。”


    劉密歎氣。


    哎,如果張皇後是他的母親就好了。


    可惜,自己注定無法從母族這裏獲取太多。


    “好了,就咱們娘倆,隨口說說罷了。當初你執意要娶薑氏,我拗不過你,這一次你得聽我的。”


    田皇後接過劉密手裏的湯盅,扶他躺下,還親手給他蓋好了被子。


    “睡吧,養好身體才是正理。盡快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我倒要看看仁明殿那個賤婦還怎麽張狂!”


    她恨死了張皇後鳩占鵲巢,私下裏總是稱唿對方為“賤婦”,一泄心頭之恨。


    內心深處,劉密很不願意納田嘉馨為妾。


    隻是他也早就習慣了有人為自己安排生活瑣事,就隨田皇後去了。


    他可是經天緯地之才,怎麽能把精力浪費在這些事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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