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梟也沒想到,聖旨會下得這麽快。


    他這兩天一直悶在書房,寫著自辯折子,想要解釋一二。


    奈何戰北梟自幼不愛讀書,於文墨方麵最多算是能讀會寫,不算睜眼瞎罷了。


    寫折子什麽的,對他來說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當然,戰北梟原本也可以找幕僚捉刀的,但他又覺得此事實在丟人,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把兩個小姑娘堵在更衣室什麽的……


    哎,就這麽一猶豫,折子還沒寫完,聖旨已經先到了。


    戰家擺香案,跪了一地。


    來傳旨的並非鄧恭,以鄧恭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勞動他的。


    尤其這賜婚平妻的聖旨,鄧恭連多看一眼都覺得荒謬。


    連他這種閹人都覺得荒謬,也不知道等朝中官員聽說了此事,會不會口誅筆伐。


    戰北梟跪在最前麵,當他聽說皇帝把謝雲舒和王環都賜給自己做平妻,也是一頭冷汗。


    “臣……臣領旨謝恩!”


    他沒有抗旨的本事,隻能接旨,臉上還要硬擠出來一個笑容,厚厚地打賞天使和禮部官員。


    “哎呀,梟兒真是出息了,陛下又賜婚!”


    戰二嬸第一個出聲。


    她沒想那麽多,隻惦記著等兩個出身高貴的平妻進門,二房說不定又能撈到一筆。


    “娘,你盡快準備婚事。”


    戰北梟握著聖旨,對戰老夫人沉聲說道。


    此刻,戰老夫人心緒複雜。


    高興的是兒子身邊又多了兩個娘家給力的貼心人,擔憂的是迎娶兩個妻子,家裏的銀子也不知道湊不湊手?


    還得讓酈氏出出血才行。


    “我出去一趟。”


    戰北梟先供好聖旨,然後去了吉慶街。


    他到了逸興茶樓,找到掌櫃的,說要見薑芙。


    巧得很,薑芙就在樓上的包房裏喝茶。


    但掌櫃的還是先問過她,才把戰北梟領了進去。


    “芙兒。”


    即便臉皮厚如戰北梟,如今見到薑芙,他也有點雙頰發燙:“是我對不起你!”


    薑芙佯裝不解:“出什麽事了?”


    戰北梟想到聖旨剛下,估計她暫時還沒聽到消息,這樣也好,由他親口來說,也強過讓旁人多嘴多舌。


    他硬著頭皮,說了平妻之事。


    “兩個平妻?”


    薑芙是真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皇帝……不會瘋了吧?


    也不知道那些禦史會不會瘋狂上折子。


    戰北梟上前,試圖去拉薑芙的手:“那天之事,都是誤會,你也在場,你要相信我,我當時喝醉了……”


    薑芙皺起眉頭,避開他的胳膊。


    “戰將軍,先不說此事,其實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她示意戰北梟坐下。


    然後,薑芙才說,她爹派人送信過來,聽說她和戰北梟已經到了京城,又有外人嚼舌根,嫌她給薑家丟臉,和族老們商議,要開祠堂將她除族。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說完,薑芙就抽抽噎噎地哭起來,好不傷心。


    倒是戰北梟徹底懵了:“除、除族?不至於吧……把你除族,你就不是你爹的女兒了……”


    不是族長的嫡女,又不是薑家人,和薑家還有什麽關係?


    和薑家的財富更沒關係了!


    雖然薑宏良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但隻要他願意,他隨時都能從族裏過繼十個八個女兒!


    薑芙甩著帕子:“是啊,說我自甘墮落,我爹說他之前不知曉你有妻子,才有意把我許配給你。”


    她瞪著戰北梟,怒氣衝衝:“如今你不止一個妻子,是三個,我爹要是聽說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收拾我!”


    “芙兒,你先別說這個,那你的嫁妝……”


    戰北梟心頭突突的,還抱著一絲僥幸。


    薑芙猛地伏在桌上大哭,哽咽道:“哪還有嫁妝啊,我都要被除族了……嗚嗚……我隻能光杆一個給你當平妻了……”


    啊?


    沒有嫁妝,你還想當平妻?


    戰北梟頓時不樂意了。


    一個沒有家族庇護的商戶女,連做妾都不合格,遑論是妻?


    更別說,他今天剛得了兩個平妻。


    “平妻這事兒,先不急。芙兒,你我情投意合,又何必在意這些虛名。”


    看在他們曾在戰場上一同抗敵的情分上,加之薑芙實在年輕貌美,戰北梟作為男人,委實不願就這麽放開她。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做個小妾,也不是不行。


    但不是現在。


    想到這裏,戰北梟又說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漂亮話,努力安撫著薑芙,還吟了兩句酸溜溜的情詩。


    中心思想就一個,等等我,不要著急。


    不過,他離開茶樓的腳步卻是一點兒不慢。


    生怕薑芙撲上來,非要纏著他似的。


    被惡心得夠嗆,薑芙喝了一壺茶才壓下去作嘔的感覺。


    然後,她又派人給鄧恭送銀票。


    這一次是五十萬兩,還留了字條,說她想進宮麵聖。


    五十萬兩銀子,買一張進宮的門票,很難說究竟是貴了,還是賤了。


    原本,鄧恭再也不想和薑芙有什麽交集。


    隻是他同樣覺得戰家的行徑太不入流。


    謝、王二女的事情,鄧恭隨口一問,底下人就說得再清楚不過。


    於是,鄧恭收了銀票,他找了一個機會,在皇帝麵前又叨咕了一迴薑家女。


    “哎,朕也知道,這事兒是對不住她。罷了,傳她進來,看她有何心願,隻要不過分的,朕就允了她吧。”


    皇帝隻能繼續收拾爛攤子。


    薑芙收拾妥當,隔天順利進宮。


    她行禮磕頭,很幹脆地表示,自己絕不答應給戰北梟做平妻。


    皇帝還有點意外。


    “戰將軍在領兵打仗上確實有幾分過人之處,但在男女之事上卻頗為自負,民女不敢高攀。”


    薑芙淡淡解釋了兩句。


    一聽這話,皇帝頓時放鬆下來。


    不是平妻就好嘛,他現在一聽這兩個字就頭疼!


    “那你可有什麽想要的?薑家與國有功,朕理應賞賜你和你的家族!”


    薑芙早有準備。


    “家父想求一副禦筆,懸於薑家祠堂,告慰先祖,激勵子孫。”


    她又說道:“此外,民女也想求一個恩典,求陛下賜民女能做主自己婚事,不被父母之命所困。”


    當下做子女的,娶誰嫁誰,都要聽從父母的安排。


    盡管薑宏良疼愛女兒,但商人逐利,何況薑芙也不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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