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後喊鬆熏給薑政上茶,自己去了裏間更衣,沒有讓人服侍。


    這段時間,她也經常不許宮人貼身伺候,大家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薑政坐在臨窗大炕上,發現桌上攤著一本佛經,估計是周皇後近來看的。


    他心浮氣躁,翻了兩頁就合上了。


    鬆熏端著茶來了,薑政隻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


    周皇後這裏竟沒有新茶,這大概還是去年甚至前年的茶了!


    他有些生氣,暗罵了一句。


    這些看人下菜碟的狗東西!


    無論自己和皇後之間有什麽,那也是他們夫妻的事情,做奴婢的怎麽敢怠慢皇後?


    薑政氣得不輕,打算等一會兒就去殺雞儆猴,在周皇後離宮之前,絕不能再讓她受委屈!


    坐了片刻,薑政口幹舌燥,雖然心裏嫌棄,但還是把一杯茶都喝了。


    然後,他才疑惑道:“皇後怎麽還沒換好衣服?你進去看看。”


    鬆熏應聲,走向裏間。


    她剛繞過屏風,待看清眼前,就嚇得發出一聲尖叫:“啊!娘娘!來人啊,娘娘出事了……”


    薑政匆匆趕了過來。


    隻見周皇後伏在床邊,身上穿著嫁入王府那天的王妃禮服,右手緊握著剪刀,左手無力垂下。


    而剪刀的另一端,已經刺入了她的咽喉!


    鮮血蜿蜒,成了一條淺淺的小溪,一直流到了地上。


    至死,她竟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薑政衝了上去,到底不敢靠得太近,就站在距離周皇後的屍體還有兩步遠的地方。


    他瞥見床邊還有一張紙。


    拿起來一看,上麵正是周皇後的字跡。


    “陛下可將臣妾屍身送往北地。”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話留下。


    “皇後——”


    薑政的手顫抖著,再也握不住,任由薄薄的紙飄落在地,被鮮血浸濕。


    早有宮人聽見情況不對,跑著去了慈寧宮報信兒。


    趙太後正在和薑芙商議對策。


    母女倆倒是態度一致:寧願勒緊褲腰帶,也要打退韃勒的十萬大軍。


    薑芙更是堅定:“說是十萬,說不得隻有六七萬,甚至三四萬,我不信韃勒能在短短時間內糾集這麽多兵馬。”


    如今還是冬天,是一年之中草原最苦的日子,飯都吃不飽,糧食都得靠搶奪,韃勒王難道不發愁?


    那不是十萬個勇士,那是十萬張吃飯的嘴!


    趙太後頷首:“北塔絕不能丟,否則章元奎危矣,河口關危矣,中原危矣……”


    話音未落,湯姑姑臉色慘白地走了進來,她的腳步甚至有些慌亂。


    “娘娘,周皇後她……她薨了……是自裁而亡……陛下他……他想把周皇後送給韃勒人……”


    後宮浮沉多年,湯姑姑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輕易被嚇到。


    但周皇後的死訊還是讓她遍體生寒!


    六宮之主,如此不體麵的死法……


    這一層遮羞布被扯開,之後還會有多少齷齪?


    待聽了湯姑姑的話,趙太後的身形晃了晃:“何至於此!她……她糊塗……”


    趙太後說的是周皇後糊塗!


    她這個老不死的還沒死,怎麽可能答應如此荒謬之事?


    好歹兩個人也做了這麽多年的婆媳,她對自己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就算薑政動了歪心,不是還有她這個嫡母?


    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薑芙已經從小爆那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她憤怒不已:“在我忙著正事的時候,他倒是省事,連老婆都能舍出去,好一個孤家寡人!”


    薑政的涼薄,再一次體現得淋漓盡致。


    “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什麽人就該是什麽待遇。”


    她扯了扯嘴角。


    小爆撇嘴:“你之前還說過要送周皇後去和親呢!”


    薑芙氣得想抽它:“那是玩笑話,你分辨不出來嗎?和親隻能換來暫時的和平,甚至連暫時的和平都換不來,但犧牲的卻是無數女子的性命和幸福!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明知道抽不到它,她索性對著空氣甩了兩巴掌。


    小爆左跳一下,右跳一下,搖頭晃腦:“所以,韃勒王其實隻是想羞辱朝廷,所以才會開口討女人。”


    薑芙的眼神冷颼颼的:“是啊,這麽簡單的道理,薑政居然看不穿。”


    他不是看不穿,他是太害怕了。


    薑政逃也似的離開了坤寧宮,周皇後的屍身沒人敢碰,膽小的宮人們像鵪鶉似的擠在一起。


    她們知道,皇後沒了,自己也活不了了。


    趙太後隻好再次請和親王進宮。


    和親王一把年紀了,一聽說出了這種事,當時就要暈倒。


    幸好薑芙提前把劉院使叫來,就守在旁邊,直接給和親王紮了兩針。


    和親王幽幽轉醒,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先帝啊,皇兄啊,我沒臉見你們……”


    喊了侄子又喊哥哥,顯然也是被氣到極點。


    最後,二人商議,對外就說周皇後兩年前便得了不治之症,情況一直不見好轉,年前惡化,又拖了大半個月,還是去了。


    反正周皇後這兩年確實也鮮少露麵。


    說是生病避人,但也能含混過去。


    皇後薨逝,宮裏宮外都要舉哀,哭靈,整個儀式的隆重程度,僅次於皇帝、太後。


    因為事發突然,周皇後還很年輕,對身後事全無準備,禮部官員接到消息,也全都懵了。


    到了這種時候,薑政依舊不肯出來主持大局。


    眾人齊齊換上素服,湯姑姑帶著幾個宮人為周皇後小斂。


    看到周皇後脖子上的傷口,她歎了一口氣,仔細地擦拭幹淨血水,盡量用胭脂水粉蓋住。


    無論如何,人都沒了,還是給予最後的體麵。


    另一邊,薑芙讓阿媛給自己收拾行囊。


    從京城到北塔,一人雙騎,最快也要四天,而且一路上幾乎不能休息。


    所以,從最一開始,韃勒人就沒想過真的和朝廷打起來。


    但薑芙現在卻要真的打他們了!


    “阿媛穩重,留在宮裏看家,有消息立刻聯係我。阿嬙機靈,擅長隨機應變,馬也騎得不錯,應該跟得上。”


    薑芙特地和兩個宮女解釋了一番。


    阿媛雖然眼淚汪汪,卻很堅定地點頭:“殿下,奴婢一定守好家裏,您千萬注意安全。”


    摸了摸她的臉,薑芙又想起什麽:“幫我給蘭淵帶句話,就說我不能親自送他進考場了,讓他好好考。”


    走得太急,來不及告別,那就期待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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