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冬梅和衛國,就拿著行李迴老家了。


    當兩人從大巴車上下來,嗅著家鄉泥土的氣息,聞著周圍臊子麵館的香味兒,聽著熟悉而親切的鄉音,兩人不僅感覺到了全身心的放鬆,更是覺得有種落葉歸根的感覺。


    冬梅看著不遠處的臊子麵館,她饞的流著口水,對衛國說道:


    “咱們先去吃碗哨子麵,然後再坐鄉村專線迴村裏吧?”


    冬梅說出了衛國心裏的想法,他點著頭,說道:


    “正合我意,既然迴來了,那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先吃一碗家鄉的臊子麵……”


    說著,兩人便朝車站旁邊的哨子麵館走去。


    寶雞人天性淳樸,善良,熱情……


    當冬梅和衛國走進麵館之後,老板就熱情的迎了上來,說道:


    “鄉黨,你們兩個吃啥,一口香臊子麵,還是臊子幹拌麵?”


    看著熱情的老板,聽著熟悉的鄉音,冬梅笑著,說道:


    “當然是一口香了,吃上帶勁兒……”


    話畢,冬梅突然看著眼前的老板,似曾相識。


    而老板也看著冬梅,愣了半天。


    突然,冬梅想了起來。


    她眨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臊子麵館老板,說道:


    “你是尹家村的小馬?”


    聞言,小馬也想了起來,他激動的看著冬梅,說道:


    “你是尹正武的大女兒尹冬梅?”


    話畢,小馬當即眉開眼笑的說道:


    “冬梅姐,你是冬梅姐嗎?”


    而冬梅也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小馬,說道:


    “小馬,我不是記著,你高中畢業之後,就接了你父親的班兒,在鄉裏當郵遞員嗎?


    怎麽現在,開餐館了?”


    聽到眼前的冬梅,還叫自己小馬,他當即憨笑著,說道:


    “冬梅姐,我都50多歲的人了,你還叫我小馬啊,早都是老馬了……”


    冬梅看著眼前大腹翩翩,滿臉皺紋兒的老馬,很難想象,


    自己年輕那會兒,和衛國通信的時候……


    每當衛國,從新疆郵遞迴了一封信,都是現在的老馬,也就是當時的小馬,騎著自行車,背著郵遞包,給自己送過來的。


    老馬一邊招唿廚房的夥計,給冬梅和衛國做麵,一邊解釋,說:


    “我當了十幾年郵遞員,


    最後,郵局體製改革,我就光榮的下崗了……


    自從下崗後,我做過好多生意,擺地攤,賣水果,做小吃,賣涼皮兒……


    直到這些年,攢了些錢,所以就在車站附近,開了一家臊子麵館。


    沒有想到,不僅生意越來越好,而且還在這裏碰到你,真的是高興啊……”


    話畢,老馬看著冬梅旁邊的衛國,笑著說道:


    “冬梅姐,你旁邊的這位大哥,就是衛國哥吧?


    我剛接我爸爸班兒那會兒,經常給你,送衛國哥的信呢……


    我記得當時,每次我送信過來的時候,你都穿著一件的確良襯衫,老布褲子,花布鞋,然後出來拿衛國哥寫給你的信呢……”


    聽著老馬的話,冬梅的思緒,不由得迴到了三十幾年前。


    當時,冬梅在村裏勞動種地,


    而衛國,則在新疆克拉瑪依當鑽井石油工人。


    因為冬梅和衛國,定娃娃親的緣故,所以兩人便戀愛了。


    可是,在80年代初,那個時代裏麵,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網絡,更沒有各種即時通訊工具……


    所以,冬梅和衛國的戀愛,全靠互相寫信。


    由於距離太遠,兩個人也隻能,一個月通一次信,一年,通十二封信左右。


    可是,即使這樣,也沒有阻擋,衛國和冬梅的愛情故事,更沒有阻擋他們喜結連理,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當時,給冬梅送信的郵遞員,正是眼前開飯館的老板。


    當時的老板,年輕有為,精神抖擻。


    他高中畢業之後,接了父親的班兒,當了一名郵遞員,整天穿著郵遞製服,騎著二八加重自行車,走鄉串村的送信。


    當時冬梅,特別羨慕老馬的職業。


    她覺得,相比自己一個農民來說,像老馬這樣的郵遞員,可是周圍人,羨慕的對象啊。


    冬梅笑著,看著老馬說道:


    “沒錯,這位就是你衛國哥,我丈夫,


    當時,你送給我的信,都是他寫給我的……”


    聞言,老馬當即給衛國豎起了大拇指,說道:


    “衛國哥,我什麽都不羨慕你,我就羨慕你追女孩,那種持之以恆,和堅韌不拔的精神……


    能每個月給我冬梅姐寫信,而且一寫就寫那麽厚,一連堅持幾年時間,真是厲害啊……”


    聽著老馬的誇獎,衛國害羞的笑著,說道:


    “當時,我們工作的鑽井隊,一個女人都沒有,


    我不好好的追你冬梅姐,哪來的媳婦兒啊……”


    說著,衛國就看了一眼旁邊的冬梅,然後笑得合不攏嘴。


    老馬也被逗笑了,他看著衛國,說道:


    “衛國哥,當時,我就聽說,你在長慶油田挖石油呢,


    你現在呢,自己做生意,還是打工啊?”


    老馬覺得,在九十年代那次下崗潮中,好多的國企工人都下崗,失去了工作,


    衛國可能也和自己一樣,也在那次下崗潮中失去了工作。


    於是,他便問衛國,在做什麽生意,或者在打什麽工?


    聽著老板的話,衛國說道:


    “我沒有下崗,在單位挖了一輩子石油,前兩天剛退休……”


    聽到衛國竟然在長慶油田工作了一輩子,老板羨慕的說道:


    “你們長慶油田,還是好啊,至少讓你們石油工人,端了一輩子的飯碗……”


    聞言,衛國也感歎的說道:


    “是啊,要不是長慶油田,給我一份工作,讓我養家糊口,供兩個兒女上大學,在省城買房的話,我現在,還真的不知道,在哪裏呆著呢……”


    這時,後廚的夥計,端著十幾碗兒,香氣四溢的一口香臊子麵,走了出來,放在了冬梅和衛國麵前。


    老馬看到冬梅和衛國離開家鄉三十幾年了,飲食習慣依然沒有變,依然這麽愛吃臊子麵。


    他便說道:


    “冬梅姐,衛國哥,這些年,有好多在城裏麵退休的老職工,他們都落葉歸根,選擇在生自己,養自己的這片土地上,度過餘生,


    難道你們,也和他們一樣,在退休了之後,準備迴到咱們家鄉,過完餘生嗎?”


    聞言,冬梅愣住了。


    雖然,冬梅和衛國已經離老家開農村30多年了,


    但是,要問他們最愛的那片土地,依然是老家農村的小院子和磚瓦房。


    要是問他們最愛吃的飯,依然是老家的這碗熟悉的岐山哨子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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