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濤濤一愣,他看著已經從車上掉下去的老曲,然後對張立軍說:“我又沒有把消泡劑往他的眼睛裏麵倒?”


    張立軍瞪了濤濤一眼,不客氣的說:“你倒消泡劑的時候,難道不會把瓶子壓低一點啊,至少不會飄進人家鑽工的眼睛裏麵。”


    說著,張立軍就從車上跳了下去,去查看老曲眼睛灼傷的程度。


    濤濤根本不知道消泡劑還能灼傷眼睛,他傻傻的站在工程車的平台上,看著下麵躺在地上的老曲,還有老曲旁邊的幾個鑽工。


    張立軍跳下去後,趕緊扶起了躺在地上的老曲。


    他查看著老曲的傷勢說:“師傅,你的眼睛沒事吧?


    老曲疼的哇哇叫,他說:“疼死我了,這消泡劑飛濺進眼睛裏麵,簡直比辣油滴進眼睛裏麵還疼啊。”


    張立軍趕忙給老曲道歉,說:“師傅,真的不好意思,剛才倒消泡劑的那個操作工是新來的,他根本不知道消泡劑的危害,也分辨不來風向。”


    趙波站在旁邊,看著老曲痛苦的表情,他責怪張立軍,道:“既然是新來的操作工,那你們也不知道教教他,倒消泡劑的時候,應該把瓶子壓低,應該注意風向,簡直不把我們這些最底層的石油工人當人看。”


    張立軍尷尬給趙波賠不是,說:“師傅,真心不好意思,我一會一定,好好批評他。”


    這時,程正傑和南駭也過來了。


    程正傑打抱不平的說:“萬一老曲的眼睛瞎了,誰負責?”


    南駭更是氣憤的說:“剛才給老曲眼睛裏麵倒消泡劑的那個操作工呢,趕緊讓他下來給老曲道歉。”


    聞言,張立軍轉頭,看著仍舊在固井車平台上發呆的濤濤,說:“濤濤,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呢,趕緊去駕駛室拿一瓶水過來。”


    站在固井車平台的濤濤,看著下麵的一群鑽工,他趕忙跑去了駕駛室拿水。


    而當老曲,趙波,程正傑,南駭聽到張立軍嘴裏喊濤濤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看。


    趙波好奇的說:“我去,怎麽固井上也有個濤濤,他該不會是咱們隊以前那個濤濤吧?”


    程正傑搖搖頭,說:“怎麽可能,就濤濤那個樣子,還能調到固井隊去啊,簡直是開玩笑。”


    南駭更是說:“如果濤濤能調到固井隊,那麽我南駭,就能調到壓裂隊。”


    躺在地上的老曲,眼睛酸疼的淚流如注。


    他說:“先不說是哪個濤濤了,先把我的眼睛給治好再說。”


    這時,濤濤拿著兩瓶水衝過來了。


    當濤濤衝過來後,他才看到了站在旁邊的趙波,程正傑,南駭。


    為了不讓昔日的工友發現自己,濤濤把水遞給師哥張立軍之後,就準備開溜。


    可是,還沒等濤濤逃跑,張立軍就一把揪住了濤濤。


    張立軍衝著濤濤,說:“濤濤,你自己闖的禍,你自己收拾。”


    說著,張立軍就把濤濤給拽了過來。


    由於井場上很黑,大家並沒有發現,眼前的操作工,竟然就是濤濤。


    濤濤手裏拿著礦泉水,看著老曲,他尷尬無比的問張立軍,說:“師哥,消泡劑進了眼睛,怎麽處理啊?”


    張立軍站了起來,他指揮著濤濤,說:“掰開人家的眼睛,然後使勁的那清水衝,直到把眼睛裏麵殘餘的消泡劑,全部衝出來為止。”


    說著,張立軍就立即去駕駛室裏麵,拿更多的礦泉水了。


    而當大家聽到濤濤和張立軍的對話,尤其當大家聽到濤濤說話的聲音後,都驚訝的汗毛豎起。


    眼尖手快的趙波,第一個發現了眼前的操作工,發現他不是別人,正式昔日裏被自己欺負的工友濤濤。


    他目瞪口呆的說:“濤……濤濤……你……?”


    程正傑也發現了濤濤,他驚訝無比的說:“濤濤……你怎麽調到……固井隊了啊?”


    南駭不敢相信的說:“你怎麽,會去這麽好的單位?”


    而躺在地上的老曲,更是被驚的忘記了眼睛的疼痛。


    他睜開了一直睜不開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昔日裏,被自己看不起,被自己辱罵,甚至被自己嫌棄的徒弟濤濤,竟然調到了好單位固井隊。


    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說:“濤濤……真的是你……你固井……消泡劑怎麽……鑽工你不幹……固井好單位……”


    濤濤聽著眼前老曲嘴裏的話,他也沒有聽出來是什麽意思。


    他一邊掰開老曲的眼睛,用清水給他衝洗著眼睛,一邊給老曲道歉,說:“師傅,我是濤濤,我現在調到固井隊了,我在固井工程車上當操作工,剛才不小心,把消泡劑給你倒進眼睛裏麵了……”


    聽到眼前的人真的是濤濤,老曲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看著濤濤,說:“濤濤……沒事兒……你現在能去固井隊……簡直上天堂了啊。”


    在所有鑽工眼裏,固井隊就是天堂一樣的單位,而操作工輕鬆的工作,更是讓他們羨慕嫉妒恨。


    濤濤衝完了一瓶礦泉水,然後又打開了第二瓶礦泉水,給老曲衝著眼睛。


    他說:“固井隊還行吧,都是幹活的命。”


    話畢,濤濤看著周圍鑽工,對自己羨慕的目光,尤其是趙波,程正傑,南駭的對自己充滿嫉妒的目光,他真想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趙波看著濤濤,說:“濤濤,陳隊不是說,他把你調到40649鑽井隊當技術員了嗎,你怎麽跑到固井隊去了?”


    濤濤蹲在地上,扶著老曲,對趙波說:”鑽井隊太苦了,我不想在鑽井隊呆了,所以我來到了固井隊。”


    程正傑看著濤濤,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他說:“濤濤,我也想去固井隊。”


    濤濤尷尬的笑著,說:“那你就來吧。”


    南駭激動的看著濤濤,說:“濤濤,你太厲害了,看來當初,我們每一個人,都小看你了啊。”


    濤濤搖搖頭,說:“我沒啥本事,幹活不僅沒有技巧,而且還沒有力氣,你們千萬不要說我厲害,我隻是個草包而已。”


    說著,濤濤就將手裏的兩瓶礦泉水,全部給用完了。


    這時,張立軍把師傅周占河給叫了過來。


    當周占河知道徒弟濤濤,把消泡劑給倒進鑽工眼睛裏麵的時候,他勃然大怒,當即衝過來罵道:“濤濤,你這個兔崽子,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竟然把消泡劑給倒進了人家鑽工的眼睛裏麵。


    如果鑽工的眼睛,出個什麽問題,我說咱們都別幹了。”


    周占河還沒有訓斥完濤濤,老曲就站了起來。


    他揉著眼睛,笑著對周占河,說:“師傅,你們不要怪濤濤了,是我不小心低頭,把消泡劑給飛濺進眼睛裏麵的,其實也沒事兒,現在已經好了。”


    與此同時,周圍的趙波,程正傑,南駭也都當著周占河的麵,給濤濤求情。


    趙波說:“其實不是消泡劑飛濺進了老曲的眼睛,是水泥而已。”


    程正傑說:“老曲剛才帶著護目鏡呢,應該沒事兒。”


    南駭更是說道:“老曲的眼睛裏麵,剛才飛進去了一隻蟲子,根本不是消泡劑。”


    聞言,周占河看著老曲,腫的像個爛桃的眼睛,驚訝的說:“師傅,難道你的眼睛,真的沒事嗎?”


    雖然老曲的眼睛,仍舊灼的鑽心的痛,但是他強忍著疼痛,微笑著說:“沒事兒,其實剛才,消泡劑就根本沒有飛濺進去。”


    聞言,周占河突然轉頭看著張立軍,說:“張立軍,既然濤濤沒有把消泡劑倒進鑽工的眼睛裏麵,那你為什麽要過來給我打小報告,說濤濤故意把消泡劑,倒進了人家鑽工的眼睛裏麵?”


    聞言,濤濤才知道張立軍給師傅打了小報告,故意陷害自己。


    而張立軍也看著眼前的一切,徹底蒙圈了。


    他一頭霧水的說:“往日裏,隻要是我們固井操作工,不小心把消泡劑,倒進鑽工的眼睛裏麵,你們鑽工不是衝過來和我們理論,就是衝過來向我們要醫藥費,今天是怎麽了,你們不但不要醫藥費,而且還替眼前的固井操作工說話,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周占河瞪了張立軍一眼,說:“以後沒事了,不要一驚一乍,更不要隨口誣陷好人。”


    話畢,師傅周占河袖子一擺,就走了。


    張立軍看了濤濤一眼,尷尬的上了固井車平台,繼續幹活去了。


    濤濤內疚的看著老曲,說:“師傅,剛才真的是我不小心,把消泡劑倒入了你的眼睛,你要是想去醫院看眼睛的話,我給你掏醫藥費。”


    老曲使勁揉搓著眼睛,說:“沒事兒,我老曲是硬骨頭,一般的酸,可是傷不了我的眼睛呢。”


    說著,老曲的眼淚,就像決堤了的洪水一樣湧了出來。


    趙波看著濤濤,恭喜著他說:“濤濤,恭喜你調到固井隊了,真是個好單位啊。”


    程正傑更是替濤濤規劃道:“濤濤,你先幹幾年操作工,然後再幹技術員,最後當一個固井工程師。”


    南駭羨慕的看著濤濤,說:“濤濤,隻要你學會了固井這手藝,哪怕是個操作工,隻要去私人固井隊,一個月也能賺個五六千塊錢呢。”


    濤濤歉意的看著大家,說:“以前,是我誤解了你們,從此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我的電話號碼,你們記著,沒事你們下來定邊集鎮,我請大家喝酒吃肉。”


    話畢,幾個鑽工和濤濤熱情的擁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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