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冬梅左手拉著娜娜,右手拉著濤濤,三口人把衛國送到了基地下麵的馬路上,等待著上山的車。


    衛國依依不舍的看著兩個孩子說:“你們好好上學,聽媽媽的話,爸爸冬天的時候就迴來了。“


    聞言,濤濤不情願的說:“現在是夏天,你怎麽要冬天的時候才迴來啊?“


    娜娜最喜歡跟著哥哥的話說:“就是,爸爸為什麽不秋天的時候迴來,冬天好遠啊。“


    聽著兩個孩子的話,衛國無奈的說:“這是爸爸的工作,如果爸爸在山上沒有工作幾天就迴來,那誰來掙錢養活你們呢?“


    濤濤指了指冬梅說:“媽媽啊,媽媽每天出去賣冰棍就能養活我們了。“


    聽到冬梅賣冰棍,衛國再三叮囑冬梅說:“照顧孩子重要,關心孩子的健康,注意孩子的學習,遠比賣冰棍重要。“


    雖然衛國不同意冬梅出去賣冰棍,可是冬梅卻不這樣認為。


    她仔細研究了之後發現,雖然自己賣冰棍的時間多了,管教孩子的時間少了,可是孩子們不僅學習成績沒有下降,反而升高了。


    最主要的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兩個孩子竟然慢慢的學會了獨立,這個才是關鍵。


    上車前,衛國衝著冬梅一笑說:“在等我幾個月,下次迴來的時候,我們就能像老杜家一樣,也添置一台十八村的彩電了。“


    聞言,冬梅高興的額說:“好,夫妻本是同林鳥,你在山上賺錢,我在基地賺錢,等下次迴來,一定給孩子們買一個電視。“


    聽到下次爸爸迴來竟然要給他們買電視,兩個孩子高興的抱在了一起,衝著還沒有坐上車的衛國說:“爸爸快去上班吧,秋天的時候別迴來,冬天的時候再迴來。“


    聽著孩子稚氣的話語,冬梅和衛國哭笑不得,但是他們還是承諾,下次一定給孩子們買一個電視機。


    衛國走後,暑假也很快就結束了,濤濤和娜娜也開學了。


    冬梅又重新開始了自己的賣冰棍生涯。


    相比以前,自己一個人在學校門口孤單的賣冰棍,現在多了宋年媳婦陪自己,冬梅感覺愜意了許多。


    四年級開學的時候,濤濤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班級裏麵轉學來了好多新的同學,而且這些新的同學們,基本上都不會說普通話,並且,當老師問他們父母是誰的時候,他們都說自己是親戚家的孩子,並不是職工的孩子,甚至連學校裏麵,這些孩子的哥哥和姐姐,都不敢承認他們。


    那個時代,單位規定,雙職工隻能生一個孩子,而單職工可以生兩個孩子。


    可是,有好多雙職工偷偷的生了兩個孩子。


    而有好多的單職工,妻子在老家,還沒有帶出來的時候,已經生了三個孩子。


    於是,隨著單位房子的增加,職工們慢慢都分配了自己的房子。


    條件允許了,所以大家都自己留在農村的老婆和孩子帶了出來。


    但是,由於政策的原因,那個被隱藏的孩子,始終沒有身份,隻能假冒親戚的孩子,存在於單位之中。


    濤濤在開學的時候,很快又認識了好多新朋友。


    這其中就有老杜家的孩子杜鵑,自稱年齡比濤濤大兩歲的孩子南旺,還有幾個新來的女孩子。


    最讓濤濤驚奇的是,班級裏第一次來了非單位子弟的孩子,他叫羅海濤,是附近山上流浪村民的孩子。


    由於羅海濤父母的不是本地村民,所以他們的孩子,進不了村裏的學校,便來單位基地的子弟小學申請,沒有想到子弟學校,竟然破裂收留了羅海濤,還有他的妹妹羅海燕,弟弟羅海波三個小孩。


    由於羅海濤上學比所有同學都要晚好幾年,所以他雖然在四年級,可是年齡要比大家大很多,自然身高也就高過大家更多,就憑借著個優勢,張老師讓羅海濤當了濤濤班級的班長。


    相比三年的時候,整個四年級的同學,擴充了好幾倍。


    由於老師不夠用,但是又招聘不來新的老師。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單位隻能從前線的一線工人裏麵找尋,凡是有點文化的,或者寫字寫的比較好的,通過簡單的考核,便成為子弟學校的一名老師。


    由於一線工人的素質普遍較低,所以在他們有幸當了教書育人的老師之後,便給後來的學生挨打事件埋下了伏筆,種下了陰影。


    黃土高原的天氣變化很快,暑假結束沒有多久,剛進入九月份,溫度就急轉直下。


    大家都感慨,這裏的天氣沒有春天和秋天,而是夏天和冬天直接過度。


    由於天氣漸冷,冬梅的冰棍明顯賣不動了。


    沒有辦法,她隻能休息了下來。


    歇下來的冬梅算了筆帳,就自己賣這個不起眼的冰棍,五個多月下來,都賺了差不多快一千五百塊錢,更別提其他的生意了。


    那個時代,大家都以有一份穩定的,旱澇保收的,國有企業的,但是收入並不高的工作為榮。


    冬梅也曾經堅決的這樣認為。


    可是通過賣冰棍,冬梅發現,這個不起眼,被大家看不起,甚至嘲笑的工作,一個月下來,收入隨便就能超過一個普通的後勤工人。


    要是好點,甚至能趕上前線的工人工資。


    於是,冬梅不由的想到了開商店的,開飯館的,賣水果的,賣小吃的等等,那些人的收入,相比普通的工人,肯定更高的離譜。


    所以,冬梅心中不由的開始幻想起了創業。


    也就在這個時候,冬梅的妹妹春梅的一封來信徹底打破了冬梅的平靜。


    休息下來的冬梅,每天百無聊賴,除了接送孩子上學,照顧孩子吃飯,就是呆在家裏麵看看小說和報紙。


    他本想著,用自己賺的那一千五百塊錢和衛國拿迴來的三千塊錢,再添上五百快錢,就能給衛國弟弟保國去開診所了。


    然後,等冬天衛國迴來的時候,再拿兩三千塊錢迴來,隨便從其中抽出一千塊錢,就能給家裏添置一個電視。


    可是,春梅的來信,卻無情的打破了冬梅的這個憧憬。


    這天,冬梅無緣無故的感覺手心癢癢的厲害,她不由得在內心裏麵告訴自己,是不是衛國要迴來了,或者是哪個親戚要過來找自己了?


    因為冬梅發現,每次隻要自己手心癢癢,那麽一定是有老家的人過來。


    於是,冬梅一天都沒有出去,寧是呆在家裏麵等待,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出去,老家過來人了找不到自己。


    可是,等了一天,一個親戚也沒有等到。


    但是,在下午的時候,冬梅又在牆角看到了蜘蛛。


    冬梅還有個奇怪的發現,那便是發現自己,每次看到蜘蛛,無論是在什麽地方看到,一定能夠收到別人寫給自己的信。


    在那個電話稀少,沒有手機,沒有qq,更沒有微信的年代,冬梅隻能通過這種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東西,來判斷信息的傳遞。


    這時,放學了迴來的濤濤和娜娜也看到了牆角的蜘蛛。


    濤濤忙大喊一聲:“害蟲,我們快打死它。“


    娜娜也在旁邊隨身附和著說:“打死它,打死它。“


    當兩個孩子找來掃主和簸箕,準備打死這隻可憐的蜘蛛的時候,外麵的大門被敲響了。


    郵遞員在外麵高聲喊著:“尹冬梅,你的信。“


    聞言,冬梅一愣,心說:“我的天呐,這也太準了吧,每次看到蜘蛛,都會有自己的信過來,這次也不例外啊。“


    於是,冬梅趕緊阻止了兩個孩子傷害蜘蛛說:“別動,媽媽的信來了,快去外麵給媽媽拿迴來。“


    聞言,兩個孩子衝出了門外,去給冬梅拿信去了。


    而冬梅則輕輕的走過去,將那隻蜘蛛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冬梅看著那隻逃跑的蜘蛛,心想,到底是誰的信呢?


    這時,濤濤拿著信衝了進來,看著媽媽說:“媽媽,你的信?“


    冬梅接過信,趕忙看著上麵的署名,隻見“尹春梅”三個字清晰的出現在了信上。


    看到是妹妹的信,冬梅高興的想,春梅的大兒子幾年前出生了,現在她的第二個孩子應該也出生了,春梅給自己寫信,是不是來報喜的?


    冬梅喜笑顏開,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


    隻見,兩張寫的密密麻麻的信紙出現在了冬梅的眼前。


    而且,信紙上斑斑點點,好像是被浸了水,又好像是淚珠滴到了信紙上。


    冬梅懷著好奇的心裏,開始了閱讀。


    隨著閱讀的深入,冬梅原本笑著如花兒一樣的臉蛋,開始變的平靜,緊接著平靜的臉蛋上,眉毛又皺了起來,到最後,冬梅的表情竟然猙獰到了一起。


    讀完信,冬梅憤怒的將信扔到了地上,咬著牙,眼淚順著眼眶裏麵流了出來。


    當初妹妹春梅作為村裏最漂亮的女孩,什麽老師,幹部,牙醫,工人都過來提親,可是她偏偏都看不上,就看上了那個二流子閆寧。


    現在好了,自己選擇的惡果,自己打掉牙往肚子裏麵咽了。


    閆寧難改二流子的本性,不僅不勞動,一個子都給家裏麵拿不迴去,而且還打罵春梅。


    現在,春梅因為生第二個孩子,腸子都漏在了外麵。


    麵對這麽嚴重的,隨時可以奪命的病情,閆家竟然沒有人管,更沒有錢去醫院治療,難道就讓人躺在床上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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