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提著鐵鍬在窯洞裏轉了一圈,然後走出洞外,對著周圍空曠的磚瓦廠大喊道:“劉二娃,你給我出來,別裝孫子……。”


    衛國的聲音在山間迴蕩,飄的很遙遠,可是仍舊不見劉二娃的蹤影。


    衛國繼續說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砸了你的家當。”


    話畢,衛國衝進了破敗的窯洞,掄起鐵鍬準備砸爛他的家,以解心頭之恨。


    可是,衛國的眼神掃視了一圈,發現整個屋子,除了一口大黑鍋外,好像再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衛國掄起鐵鍬,隻聽“咣當”一聲,劉二娃的大鐵鍋就被砸的粉碎。


    從劉二娃的窯洞出來,衛國來到了附近幾戶農民家,詢問劉二娃的下落。


    沒有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劉二娃私自賣了磚瓦廠的廢鐵,然後攜款潛逃了。


    聽到了劉二娃逃跑了,衛國這才放下了手裏的鐵鍬。


    其實衛國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隻要自己的孩子和老婆的人身安全得到保證,他才能在山上安心的上班。


    解除了劉二娃的威脅,衛國才放心的背上行李,重新踏上了上班的路程。


    在出發前,衛國還是不放心,他擔心再次發生那種針對孤兒寡母的暴力。


    於是,他給冬梅介紹了康照和康萍夫婦。


    康照和衛國同屬於關中人,兩人所在的縣也互相挨著,也算是老鄉了。


    可是由於康照是項目部的經理,所以衛國不敢“高攀”康照,隻和他保持著上下級的關係。


    冬梅把衛國送到了柏油路上,和他告別的時候,衛國依舊憂心忡忡。


    冬梅感覺到衛國仿佛有心事,於是安慰他道:“衛國,你放心去山上上班吧,孩子就放心的交給我吧,我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孩子,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衛國朝著等車的站牌走去,一步三迴頭,終於忍不住又跑了迴來,對冬梅說:“如果再有人欺負你們孤兒寡母,你就去找康照康萍夫婦,他們基本都在基地呆著,他們都是咱們關中人,就是念在老鄉的麵子上,也會幫你的。”


    冬梅納悶的問:“基地裏的男人,大部分都在山上,為什麽康照能一直呆在基地裏?”


    衛國一邊尋思著怎麽和康照拉關係,一邊告訴冬梅道:“康照是項目部的經理,平時當然呆在後勤了,隻是到檢查的時候才會上到前線轉一圈。”


    冬梅聽了,很是羨慕康照能呆在後勤,不僅能保證家庭的完整,還能照顧到子女的教育問題。


    她說:“你和他關係好嗎?”


    衛國一臉惆悵的說:“上下級關係,就是平時見麵了打個招唿而已。”


    冬梅有些猶豫的說:“又不太熟,那有事情了,怎麽找人家幫忙?”


    衛國想了想,無奈的說:“你自己想想辦法吧。”


    衛國是個老實人,最怕跟領導打交道,他本來不想讓冬梅去找康照,可是放眼望去,全是留守女人的基地裏,為數不多的男人,也隻有康照靠譜點。


    冬梅看到衛國為難的樣子,也沒有多問,便目送著衛國上了發往單位的大巴。


    迴到家的冬梅,準備了些老家的特產,什麽老陳醋,玉米榛子,幹辣椒麵子等等,準備照衛國的吩咐,去躺康照康萍夫婦家。


    冬梅順著平房區的小路來到了大路,然後順著大路的樓房區,來到了一棟別具特色的樓房前,這棟樓房叫做幹部樓,基本都是三室一廳,陽台和衛生間一應俱全。


    在那個時代,普通的樓房都是不帶衛生間的,上個廁所還要跑老遠,很麻煩,所有帶衛生間的幹部樓算是非常高檔了。


    冬梅來到了幹部樓的一單元一零二,心情緊張的敲開了康照家的房子。


    很快,門打開了,一個年輕女人操著普通話問冬梅道:“您好,請問找誰?”


    冬梅已經跟著衛國出來幾年有餘了,可是她仍舊不會說普通話,操著老家方言道:“你好,請問這是康照康萍夫婦家嗎?”


    康萍聽著冬梅熟悉的家鄉話,一下子親切感來了,同樣操著方言道:“這就是康照家,我是他愛人康萍,進來坐。”


    冬梅一邊拍掉腳上的泥土,一邊往裏走著說:“我是崔衛國的愛人尹冬梅,衛國臨走時,吩咐我過來老鄉家坐坐的。”


    作為領導夫人的康萍自然習慣了下屬的拜訪,她客氣的給冬梅倒著水說:“聽康照講過崔衛國,諾大個鑽一,關中老鄉就崔衛國一個,對了你老家是關中哪裏的?”


    冬梅把土特產放到一邊說:“扶風的。”


    聞言,康萍激動的說:“我和康照老家是眉縣的,那挨的太近了,怪不得咱兩說話口音都一模一樣。”


    冬梅笑著說:“是啊,距離可真近。”


    康萍熱情的說:“剛才你敲門,一開口說話,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鄉音真是親切啊。”


    冬梅有些放不開的說:“是啊,嗬嗬。”


    康萍和冬梅簡單寒暄了一會,便直截了當的問冬梅道:“您來找康照有些什麽事情呢,要不我出去把他叫迴來,他正在燈光球場打籃球呢。”


    冬梅搖搖頭說:“也沒啥事,就是鄉裏鄉親的過來轉轉,剛好家裏有些咱老家人愛吃的東西,都不值什麽錢,提點過來你和康照嚐嚐。”


    康萍很是高興,自從不久前跟著康照從農村出來,就沒有吃過正宗的家鄉飯。


    這下,有冬梅提的這些食材了,剛好能解解饞。


    在寒暄中,冬梅知道康萍跟自己一樣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而且也都是家屬,不由的又增加了幾分親切感。


    臨走的時候,康萍依依不舍的告訴冬梅,有空了常過來找自己玩,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當家屬,實在是太無聊。


    從康照家裏出來,冬梅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遇見康照本人,但是能和康照媳婦把話拉熟悉,也算是有所收獲。


    這天,當冬梅正在家裏忙活著給孩子們做晚飯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冬梅的節奏。


    她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心想該不會是衛國迴來了?


    於是,她激動的衝過去打開了大門,沒有想到呈現在麵前的是王超英一家四口。


    這真是比衛國迴來還讓人高興啊,因為自己和衛國對王超英的勸說,終於起了作用。


    他放棄了把老婆孩子留在農村的想法,而是把他們主動接了出來。


    王超英看到係著圍裙的冬梅,笑著說:“我想通了,老婆孩子還是要接到城裏來了,不過今晚可要麻煩你了。”


    冬梅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王超英老婆王雪鵝,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


    想當年,在新疆的時候,她和王雪鵝是最要好的姐妹之一,這一別至少快十年了吧。


    當初年少青春的王雪鵝,現在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她激動的和王雪鵝擁抱在一起,看著王雪鵝紅撲撲的臉蛋說:“十年沒見了,你的高原紅還沒有消退啊。”


    王雪鵝也異常激動,她點點頭說:“這是咱西北人的特色嘛,怎麽能消失呢。”


    冬梅看著王雪鵝兩個兒子,大的七歲,小的五歲,誇讚道:“兩個小子啊,真是太有福氣了。”


    王雪鵝給冬梅介紹著兩個孩子道:“大的叫王鵬,小的叫王濤,把你們家崔濤的濤字,給拿過來了。”


    冬梅熱情的把王超英一家四口邀請進來,端上熱騰騰的麵條和麵湯,盛情的招待著他們。


    王超英吃著拉條子,吸溜吸溜的說:“我住的職工宿舍有個工人迴來,老婆和孩子暫時沒有地方住,就先在你這裏借宿幾天,等我找到房子了,再把他們接走。”


    冬梅高興的說:“哪裏的話,一點都不麻煩,他們住在這裏,我還樂意呢。衛國又不在,我和王雪鵝睡大床,濤濤和娜娜睡一張床,你的兩個孩子睡一張床,隻是你沒有地方睡了。”


    王超英說:“我不可能住你家裏,不然衛國迴來了,我也交代不過去啊,我迴我的職工宿舍住就行了。”


    飯後,王超英迴了職工宿舍。


    冬梅安排好孩子們後,和王雪鵝坐在一起秉燭夜談,就差把這分別的幾年的流水賬,全部寫出來了。


    而四個孩子聚在一起,更是其樂無窮。


    愛講故事的濤濤,更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胡編亂造的給新認識的兩個小朋友講述著後麵山上的靈異事件。


    五歲的王濤由於太小,早早就上床睡覺了,而七歲的王鵬倒是非常的認真,仔細聽著濤濤的故事。


    濤濤繪聲繪色的給王鵬講著,他指了指房子後麵的山,又指了指山上的一些埋人的墳墓,神秘的告訴王鵬,這個地方是有鬼的,尤其是墳墓上冒綠煙的時候,鬼就會從墳墓裏出來,而且這裏的鬼叫做活生鬼。


    王鵬嚇的縮在被窩裏,但是還是很認真的問:“活生鬼到底是什麽鬼?會不會吃人。”


    濤濤一本正經的說:“活生鬼是鬼的一種,隻不過它分為活的和生的,活的不會吃人,而生的會吃人,且專吃小孩,大人它不敢吃,因為大人殺氣重,而小孩因為沒有殺氣,所以是活生鬼的盤中美餐。”


    七歲的王鵬對於濤濤話生信不疑,他豎著耳朵聆聽著濤濤的故事,並且開始擔心自己被活生鬼給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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