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照耀著大地,冬梅和衛國難得一起牽著手散散步。


    一年中,唯有冬休的時間,兩個人才能真真正正的生活在一起,過著柴米油鹽,照顧孩子的生活。


    冬梅好想永遠這樣拉著衛國的手,漫步在暖陽下。


    可是,她知道這種“奢侈”的日子,僅僅隻有兩個月時間。


    開春之後,衛國又要收拾行裝,遠離孩子和自己,踏上前線工作的崗位。


    冬梅看著走在旁邊的衛國,期望的說:“哎,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衛國指了指不遠處,太陽底下坐著的許多老年人說:“等我五十五歲退休了,我們就能永遠生活在一起了。”


    冬梅聽完,委屈的癟了癟嘴,看著不遠處那些曬太陽的老年人說:“像他們一樣,呆在外麵曬太陽嗎?”


    衛國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是啊,靠著退休金,每個月就夠吃夠用了。”


    冬梅看著那些曬太陽的老人,再想想自己的父母,六七十歲了,還要下地幹活,如果他們也有退休金的話,便不會那樣辛苦。


    於是,一個念頭在冬梅心裏萌發了,等她老了,她也要過著有退休金的日子,不拖兒女的後退。


    可是,要有退休金的話,前提是自己必須從一個家屬過度到單位的工人,這幾乎成了冬梅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


    ……


    春來來了,衛國上山工作後,冬梅琢磨上了單位院子裏麵清潔工的活。


    雖然基地裏的清潔工,都是零時工,每月拿著很少的工資,可是他們還是有轉正的可能的。


    隻要能轉正,成為真正的工人階級,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冬梅也要把握。


    於是,她來到了單位的物業管理服務站,申請成為一名清潔工。


    站長打量了下冬梅,和她簡單的攀談了下,站長覺得冬梅看上去很麻利,而且外表時尚,皮膚白皙,不像是鄉下人。


    站長不知道冬梅能否勝任這份工作,但是他還是拿出了文件,和冬梅簽了合同,告訴他把戶口本和省份證複印一份交給他便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當進行到最後一步程序的時候,冬梅簡直不敢想象,工作的機會竟然得來的如此簡單。


    早知道如此,自己應該一搬家到鑽一基地,就去應聘清潔工的工作啊。


    可是,當冬梅把戶口本複印件交給站長的時候,站長看著冬梅的農村戶口,無奈的對冬梅說:“你怎麽是農村戶口?”


    冬梅仍然心情很激動的說:“是啊,我從農村出來了,所以是農村戶口啊。”


    站長惋惜的說:“那我們這份合同隻能作廢了。”


    眼看到嘴的肉就這樣消失了,冬梅哭笑不得的說:“為什麽合同要作廢,我有力氣,能幹活,保證把基地裏的每一條街道都清掃的幹幹淨淨。”


    站長麵色陰沉,惋惜的說:“單位有規定,隻有城市戶口才能工作,農村戶口不在計劃內。”


    聞言,冬梅內心五味雜成,心情失落到了極點,眼看擁有一份工作的夢想,就要變為現實了,卻因為自己的農村戶口的原因而失敗。


    不由的,冬梅眼淚在眼睛裏打轉轉。


    迴家的路上,冬梅委屈的哭了一路,她也曾想過買一個城市戶口,可是要把農村戶口買成城市戶口,至少需要五千塊錢,那可是衛國不吃不喝幾年才能賺到的錢。


    現實逼迫,冬梅再次放棄了變為城市戶口的想法。


    ……


    新學期伊始,濤濤已經上三年級第二個學期了,不知不覺已經在鑽一基地裏呆了半年。


    中午,濤濤早早來到了學校門口。


    急性子的濤濤幾乎從來沒有遲到過,每次都是至少提前半個小時來到學校門口。


    可是,學校看門的老大爺來的比較晚,兩點上課,一點五十了學校大門還沒有開。


    慢慢的,學校門口的學生已經很多了,而一些低年級的學生好奇的聚集在了學校旁邊,一個懸崖跟前。


    而緊挨著懸崖的一小片空地上,一個小洞引起了小朋友們的注意。


    因為這個小洞裏,時不時的會往出冒著青煙。


    有的小朋友出於好奇,會撿來小石頭扔進去,看裏麵有沒有反應。


    其他的小朋友們藥也學著樣子,都過來往裏麵扔石頭。


    漸漸的,小洞裏不再往出冒青煙。


    這個冒煙的小洞,其實是懸崖下窯洞的煙囪,而小朋友們扔進小洞的石頭,直接堵住了煙囪口,影響了窯洞裏正在做飯的人。


    黃土高原的窯洞,最早能追溯到四千年前,它分為靠崖式窯洞,下沉式窯洞和獨立式窯洞等等。


    而懸崖下的這個窯洞正屬於靠崖式窯洞,依山而建,正好把火炕和灶台的煙囪開了學校旁邊。


    見到煙囪被小朋友扔進來的石頭給堵住了,窯洞裏住的單身漢勃然大怒,瘋了一般衝出窯洞,順著半坡爬了上去,抵達了學校門口。


    而扔小石頭的孩子們,一看一個滿臉鐵青,衣衫襤褸的人如餓虎般撲了過來,忙四散而逃。


    單身漢沒有抓住一個扔石頭的小孩,於是他怒火中燒,為了撲滅心中的怒火,便隨手從旁邊的人群中揪出了一個小孩。


    而濤濤剛好從他不遠處玩耍的走過,剛好被他揪住。


    單身漢一把抓住濤濤的書包,朝後一拉,不到十歲的濤濤就被拉到了跟前。


    濤濤甚至還沒有看清楚拉自己書包的人是誰,就被單身漢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了麵目。


    未滿十歲的孩子哪裏承受得住一個成年人全身的力氣。


    濤濤被單身漢的一巴掌給打暈了過去。


    他癱軟的倒了下去。


    不解氣的單身漢仍舊不放過濤濤,嘴裏一邊罵著,一邊用腳使勁的踢躺在地上,已經暈厥過去的濤濤。


    濤濤被踢的來迴翻滾,足足持續了一分鍾濤濤才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濤濤,從地上爬了起來,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個陌生人毆打。


    他哭喊著想逃離單身漢的魔爪,可是還沒等逃過三步,就被單身漢再次抓著衣領提了迴來。


    濤濤心想著麵對壞人,隻要爸爸才能保護自己,他多麽盼望爸爸能突然出現在眼前,打跑這個壞人,可是爸爸卻在遙遠的山上上班,不要說救他了,就是連家也迴不了。


    接著,單身漢對準濤濤的麵門,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濤濤的額頭,濤濤再次被打的暈厥過去,躺倒在了地上。


    單身漢瘋了一樣的狂踢濤濤柔軟的身體。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看著濤濤被單身漢毆打,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製止這種毆打行為。


    不遠處,比濤濤低兩屆的李毛,看到了濤濤正在被陌生人毆打,她嚇的哭了出來,想幫助濤濤,可是又無能為力,於是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朝濤濤家跑去。


    被毆打了快兩分鍾,濤濤再一次蘇醒過來,隻不過此時他站立著,正雙手拿著他的書包。


    而單身漢一邊搶奪濤濤的書包,一邊用腳使勁踹濤濤的肚子。


    濤濤一邊哭,一邊說:“叔叔,你不要打我了,媽媽給我書包裏裝了四個蘋果,我全部給你,叔叔你別打我了……。”


    單身漢仍舊不解氣,他撕扯著濤濤的書包,嘴裏罵著:“把書包給我,我要把你的書包當柴火給燒了。”


    濤濤哭喊著說:“書包裏有我的書和作業,燒了的話,我就沒法上學了。”


    單身漢叫囂著:“把書包給我,不然打死你。”


    濤濤被重重的踢倒在地,可是他仍舊撕扯著自己的書包不放手,哭喊著說:“叔叔,我書包裏沒有錢,我媽媽從來不給我零花錢,你能等等嗎,我去找同學借五毛錢給你,你把書包還給我好嗎?”


    單身漢見搶奪不來濤濤的書包,便朝著濤濤的腦袋重重的一腳,瞬間濤濤沒有了知覺。


    單身漢搶走了濤濤的書包後,又使勁踩了濤濤兩腳,才罵罵咧咧的走開。


    眼看就要到下午兩點了,娜娜才剛睡午覺醒來。


    冬梅一邊給娜娜拿穿著衣服,一邊催促她快點醒來上學。


    此時,門被敲響了,冬梅看到李毛一臉通紅,額頭上冒著汗水對冬梅說:“阿姨,你快去,一個人正在打濤濤,在學校門口,濤濤都被打暈了。”


    聞言,冬梅顧不得多問,把娜娜鎖在家裏後,跟著李毛朝學校門口衝去。


    而娜娜在聽到哥哥被打,看到媽媽跑出去後,害怕的哭喊了起來。


    衝到學校門口的冬梅,撥開周圍圍觀的人群,看到自己的孩子嘴裏吐著鮮血靜靜的躺在土地上,一動不動。


    冬梅流著淚,一臉恐懼的抱起自己的孩子,詢問周圍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周圍人才七嘴八舌的告訴冬梅,懸崖地下看磚瓦廠大門的單身漢,因為被人煙囪扔了石頭,而拿濤濤出氣,暴打了濤濤。


    冬梅擦拭著眼淚,一邊朝醫院衝去,一邊憤怒著朝著周圍的人怒吼:“大家都是有孩子,有血有肉的父母,看到別人的孩子被打,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這種暴力,任憑孩子被打……。”


    冬梅一邊朝基地衛生院奔跑,嘴裏一邊不停的喊著濤濤的名字,生怕濤濤突然斷氣,就這麽睡過去。


    從學校到基地衛生院不過十分鍾的路程,冬梅卻感覺自己如奔跑了一個世紀,怎麽跑也跑不到衛生所。


    她真相自己的腳底下有一雙風火輪,這樣自己就可以第一時間抵達衛生所,救下自己的孩子。


    抵達衛生所後,醫生使勁掐著濤濤的人中,並且翻開濤濤的瞳孔看了看,告訴冬梅不要太擔心,孩子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外傷很嚴重。


    聽到孩子沒有生命危險,冬梅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來一半。


    這次,如果孩子死了,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濤濤被救醒後,抱著冬梅哭個不停,嘴裏不停的喊著:“媽媽救我,我害怕,媽媽救我,我害怕。”


    十分鍾後,李毛才跑進了衛生所,原來她一直跟在冬梅的後麵,擔心濤濤哥哥的安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是葉的漣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常山趙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常山趙龍並收藏風是葉的漣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