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饒裏家,饒裏熱情的打開電視機,給冬梅倒了一杯茶水,讓冬梅坐在沙發上等一會,自己得進去廚房做飯。


    饒裏洗了洗手,熟練的係上了圍裙,就往廚房走。


    作為為一個西北傳統婦女,在她的意識裏,根深蒂固的認為,男人就是坐在沙發上享受的,而女人就是在廚房裏忙活的命,這饒裏身為科長,竟然主動下廚,對冬梅的傳統思想造成的衝擊還是不小的。


    冬梅坐在舒服的沙發上,喝著茶,覺得住在這單元房裏就是幸福啊,不僅有廚房,而且還帶有衛生間,最主要的是還能洗澡,生活上該是多麽的舒適。


    不像冬梅所住的鐵皮房子,不僅空間狹小,而且生活設施及其簡陋,鐵皮房子裏既是睡覺的地方,也是做飯的地方,半夜起夜,要是小號的話,還可以在痰盂裏解決,要是大號的話,必須披上衣服冒著嚴寒,穿過技校院子,才能抵達公廁。


    至於洗澡嘛,隻能下了大坡,去基地的公共澡堂,花兩毛錢洗一次澡。


    電視裏播放著新聞聯播,這是冬梅最不喜歡的節目之一,於是她到處瞧著饒裏家的房子。


    這個單元房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天花板上安裝著風扇,客廳和臥室裏都有暖氣,真是冬暖夏涼啊。


    饒裏夫妻兩住著大臥室,女兒饒迪住在小臥室。


    冬梅走進饒迪的小臥室,看到饒迪認真的坐在專用課桌上寫著作業,而她的後麵有一個小書架,上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冬梅嘴裏嘖嘖的誇讚著,心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濤濤和娜娜也有一間自己的房子就好了,這樣大人和小孩分開住,既有利於小孩子的獨立生活,也有利於夫妻間的夫妻生活。


    饒裏把飯做好端了上來,他先盛了四碗米飯出來,然後又端著一盆子的排骨出來。


    看到饒裏在端飯,冬梅趕緊過去幫忙端飯。


    冬梅邊端飯邊誇讚饒裏道:“饒科長,你真厲害啊,一個大男人都會做飯。”


    饒裏接著從廚房往出端著土豆絲道:“我和張麗各有分工,誰下班早,誰就做飯,晚迴來的收拾家務就行了。我前幾天都迴來的晚,盡是給張麗洗衣服了,今天迴來的早,就給她做頓飯,讓她嚐嚐我的手藝。”


    冬梅敬佩的看著饒裏,一個男人竟然能這麽好,真是太難得。


    在冬梅的思想裏,從小就看到母親給父親做飯洗衣,自己嫁到衛國家之後,也是一樣,衛國媽不僅把飯做好,而且還把飯端到衛國爸的跟前,調好讓他吃,而衛國爸如老爺一樣享受著衛國媽的伺候。


    冬梅去廚房端出來了涼拌茄子,對饒裏說:“張麗有你這樣的老公真是太幸福了。”


    饒裏端出來了所有的菜,然後遞給冬梅一雙筷子道:“衛國在家裏不做飯嗎?”


    冬梅接過筷子,看著眼前的這一桌子的菜說:“衛國在山上掙錢,輪休迴來,還哪敢讓人家做飯,伺候都伺候不過來呢。”


    聞言,饒裏半開玩笑的說:“這單職工的家庭,男人就是地位高,這麽舒服的,早知道我也找個沒工作的老婆了。”說完,饒裏哈哈的笑著。


    冬梅也陪著饒裏笑,可是在她心理,已經把女人分成了兩個等級,有工作的女人是上級,而沒有工作的女人是下級。


    饒裏把房子裏寫作業的饒迪喊了出來,問她:“閨女,你最喜歡吃哪個菜啊?”


    饒迪伸著舌頭,把嘴唇舔了一圈說:“我最愛吃這個肉菜了。”說著,饒迪順手拿起了一塊排骨,滋滋有味的吃著。


    冬梅看到那滿滿一盆子色香味俱全的排骨,詫異的問饒裏道:“這是你們家的肉菜啊,這肉來的真是實誠。”


    饒裏饒有興趣的問冬梅:“小孩子嘛,真在長身體就要給吃好點,我們家的肉菜不是排骨,就是燉羊肉,要麽就是買上一大塊牛肉涼拌……。”


    冬梅聽的耳朵發直,心想這樣整,光吃飯一個月該得花去多少錢啊。


    她頓了頓,迴答饒裏道:“我家的肉菜,就是把肉剁碎,然後和蔬菜炒在一起。”


    冬梅這樣說已經高抬了,其實她所謂的肉菜,隻是給炒菜裏麵勾點大油,然後給裏麵添加不多的肉丁而已。


    饒裏怕冬梅不好意思,於是夾起一大塊排骨放到冬梅碗裏說:“冬梅快吃,都是老鄉,你就別客氣了。”


    冬梅看著碗裏百花花的米飯,上麵一大塊肥美的排骨,不由的口水在嘴巴裏麵打轉轉,可是她卻不好意思吃下去,對饒裏說道:“張麗還沒迴來,我們等張麗迴來一起吃吧。”


    饒裏吃著香甜的米飯道:“不等她了,她今天加班,不知道幾點才能迴來呢。”


    饒裏的話剛說完,隻聽門鈴“叮咚”一聲被按響了。


    正吃飯的饒迪放下碗筷高興的說:“一定是媽媽迴來了。”說完,饒迪就高興的過去打開了門。


    張麗脫了高跟鞋走了進來,看到冬梅來了,高興的說:“冬梅你來了,不知道你過來,都沒有給你準備點好吃的東西。”


    冬梅趕忙禮貌的站起來說:“饒裏作了這一桌子的菜,已經很豐盛了。”


    張麗是油田子弟,父母就在單位上班,從小在基地長大,經媒人介紹認識了饒裏,兩人戀愛一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冬梅看著美麗大方,氣質很佳的張麗,心說到底是城裏長大的孩子,跟我們這些土包子就是不一樣。


    張麗脫掉外套,從廚房裏拿出來了一瓶果汁給冬梅倒著說:“喝點果汁,茶水沒有味道。”


    冬梅喝著果汁,這是她第一次喝果汁,她覺得這味道真是太棒了。


    冬梅當著張麗的麵,再次感謝饒裏道:“這次多虧了你給人事科打電話,不然不知道衛國的死活,我這晚上覺都睡不著。”


    張麗吃著米飯說:“饒裏有這層關係,幫你是應該的,你不用感謝他。”說完,張麗給冬梅的杯子裏添加著果汁。


    頓了頓,張麗問冬梅道:“你們家衛國在哪個隊?”


    冬梅說:“797鑽井隊。”


    張麗在單位後勤的資料室工作,對鑽二的這些隊伍還是有一定的了解,於是她半仰著頭想了想說:“797鑽進隊,好像是個設備比較老舊的隊伍。”


    冬梅迴憶了下,衛國好像給自己說過,他所在的隊伍設備特別糟糕,於是冬梅點點頭道:“好像是吧。“


    張麗想了想說:“這次797出事,好像不是第一次吧,去年就有一個剛分來的小夥子在貓頭上送了命。”


    聞言,冬梅放下的心又緊張了起來道:“啊,衛國平時從來不談共工作上的事,我都不知道,他所在的797也太危險了吧。”話畢,冬梅突然又擔心了起來。


    旁邊吃飯的饒裏說:“出了兩次事故還不吸取教訓,我明天就打電話給設備辦,讓他們在今年年底結束前,更換一套新設備。”


    冬梅說:“希望他們趕緊更換啊,不然我非**衛國的心不可。”


    旁邊的張麗對冬梅說:“老操心對人的心髒不好,你要是實在擔心的不行,幹脆讓衛國換個隊伍呆著不就得了。”


    冬梅茅塞頓開道:“是啊,我經常晚上半夜驚醒,這個簡單的方法我怎麽沒有想到。”


    話畢,冬梅突然皺起了眉頭道:“人事調動不容易啊,誰不想去個安全的井隊,怕衛國想調,調不走啊。”


    冬梅雖然是一個家屬的,但是她也多少知道點這裏麵的潛規則,有關係的,會巴結人的,性子兇悍的,都在好隊呆著,而那些老實巴交的,沒有關係的基本都在一些旁人不願意呆的隊裏幹活,而衛國就屬於那種老實巴交,不會巴結人的那種。


    張麗看看饒裏,然後對冬梅說:“這有什麽難的,明天讓饒裏去給人事科打電話,讓科長給幫個忙,就說其他隊需要技術員,先把衛國借調過去,等穩定了之後,再正式調過去。”


    冬梅殷切的看著張麗,覺得她這句話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於是冬梅渴望的雙眼看著饒裏,冬梅心理知道對他們普通工人來說,調隊比登天還難,可是對領導來說,調隊隻是一句話的問題而已。


    饒裏猶豫了下說:“明天我給項目部人事科打電話,看能調動不,如果能幫上你們忙,我一定會幫的。”


    有了饒裏這句話,冬梅算是吃了顆定心丸,放下來了百分之八九十。


    酒足飯飽,在饒裏和張麗的熱情招待下,冬梅這一頓飯,是自己長這麽大以來,吃肉最多的一次。


    她覺得饒裏家的生活條件真是太好了。


    這時,饒迪也禮貌的過來送自己,冬梅仔細看了看饒迪的身高,發現跟娜娜一般年紀的饒迪,竟然長的比濤濤還高。


    冬梅知道孩子的身高取決於父母的身高,於是她又看看饒裏和張麗夫婦的身高,發現張麗還沒有自己高,而饒裏雖然胖,但也隻比衛國高一點點,可是他們的孩子竟然長這麽高,冬梅心裏默默的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每天也能吃的這麽好,肯定也能長這麽高。


    臨出門的時候,張麗跑過來塞給冬梅兩個易拉罐說:“這個有營養,拿迴去讓濤濤和娜娜喝。”


    冬梅以前見過易拉罐,可是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這麽漂亮的易拉罐,她看到易拉罐上麵寫著“健力寶”三個字。


    冬梅推辭著說:“這個飲料一定很貴吧,你們還是留著給饒迪喝吧。”


    張麗使勁把健力寶塞到冬梅手裏說:“這是健力寶,去年北京亞運會,它是中國隊的專用飲料呢。”


    健力寶誕生於一九八四年,含有健康,活力的保健意義,洛杉磯奧運會後一包而紅,被譽為“中國魔水”。


    冬梅手裏捧著兩瓶健力寶,心想亞運會的東西,那一定是最好的東西了,他感謝饒裏和張麗道:“等衛國迴來了,我全家一定過來感謝你們。”


    張麗溫柔的笑著說:“饒裏和衛國一個鄉出來的,現在混好了,有餘力幫助自家人是理所應當的,你就別客氣,也別見外了。”


    冬梅走在迴家的路上,心想自己的孩子平時營養不良,這次把這兩瓶健力寶帶迴去,一定要讓孩子好好的喝喝,補充補充營養。


    那個時代,由於信息匱乏,更沒有互聯網這種把大家的智力都鏈接到一塊的東西,所以冬梅並不知道碳酸飲料其實是沒有任何營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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