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把結婚的日子告訴了冬梅。


    冬梅算了算春梅結婚的日子,心說還好不衝突。


    聽到春梅要結婚了,小叔子到是來了興趣。他上學的時候和春梅是一個學校,春梅可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校花,他問冬梅道:“春梅嫁到哪裏了。”


    提起春梅的婚事,冬梅並是十分看好,她告訴小叔子道:“嫁到閆村了。”


    小叔子道:“閆村啊,距離我所在的醫院不遠。閆村的年輕人,我也認識幾個,她老漢叫啥名字啊?”


    半天,冬梅嘴裏崩出來了兩個字:“閆寧。”


    一聽閆寧,小叔子不說話了。


    冬梅也搖搖頭。當初給春梅說了好多條件好的男人,她不答應,不是嫌棄別人個子低,就是嫌棄別人太老土,要麽就是沒感覺。


    這閆寧可好,一米八的個子,長的濃眉大眼,見了誰都是一副見麵熟,不認生的樣子,生的一副好身板,可是地裏的活卻不好好幹,在村子裏的計劃生育辦胡混搭。


    說是混搭倒不如說是抓人,那個時候,計劃生育已經成為了一項國策,凡是生過孩子的女人,不論你願意不願意,都要強製就近送到醫院進行絕育手術。


    可是,由於農村醫療條件差,醫生草草了事,許多作了絕育手術的婦女都撈下了終生的疾病,對後半輩子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和生活壓力。


    所以,好多婦女並不配合做絕育手術,而有些瀆職的村幹部,為了完成任務,隻能從本村雇傭些地痞流氓,下三濫,強行抓人,把符合做手術,而又不願意做手術的婦女強行抓到醫院,進行絕育手術。


    農村人都把這些抓人的市井之徒,叫做虧人娃。而閆寧就屬於這種虧人娃的行列。


    第二天,冬梅帶著兩個孩子走娘家,而衛國作為主勞力,理所當然的留在家裏幹農活了。


    那個時代,不像現在,去誰家都是提前打個電話,主家是知道客人要來的。


    而那個時代,一切都是隨機和碰巧的。


    在去外婆家的這條路上,濤濤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跟隨母親不知道走過多少遍這條路,從頭門出來,順著東頭走出村子,在經過村裏的學校和衛生室之後,一直順著水渠走,水渠的盡頭便是外婆家的村子尹家村,而外婆家就在村子的最東頭。


    當冬梅蹦蹦跳跳的帶著孩子走進母親家時,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家裏沒有一個人。


    那個時代,由於大家都窮,家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所以人出去後,門一般都是不鎖的。


    冬梅想,父母一定是去地裏忙農活了,而弟弟軍軍愛作生意,估計去縣城作小買賣去了,哥哥早就和父母分了家,住在了新尹家村。


    正當冬梅為春梅去哪兒了疑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走了進來。


    當初冬梅在懷孕和帶小孩,忙不過來的時候,春梅過來幫姐姐了不少的忙,所以身為姐姐的冬梅,更加的關心妹妹的人身大事。


    當冬梅看到春梅穿著一條喇叭褲,推著自行車走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太漂亮了。


    她衝上去緊緊的把春梅樓在了懷裏。


    兩個孩子見了小姨也高興衝了過去,嘴裏甜甜的喊著:“春梅姨,春梅姨……。”


    春梅激動的看著姐姐說:“姐,幾年沒有見了,我怎麽覺得你變年輕了,比我還年輕?”


    冬梅笑笑說:“我都三十幾的人了,哪裏有你二十幾歲的人年輕。”


    春梅拉著冬梅往屋子裏走說:“你臉上的皮膚怎麽變的這麽白,這麽嫩,以前在家用雪花膏的時候,沒有這麽白,老實告訴我,你用的什麽擦臉油?”


    冬梅摸摸自己的臉蛋,然後再摸摸妹妹的臉蛋,自己的臉蛋是比她的嫩點,她說:“我臉上就抹衛國單位發的勞保油。”


    春梅說:“老保油是好油啊。”


    冬梅說:“單位的人都說老保油不好,抹上臉黑,你還說我臉白了呢?”


    說完,兩個姐妹笑著坐到了火熱的炕上。


    春梅找過來了一麵鏡子,把鏡子放到了兩個人的麵前。在鏡子裏,冬梅驚奇的發現,自己和妹妹相比,臉上的皮膚真的比妹妹白,也比妹妹嫩。


    冬梅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真的是單位發的老保油比農村人用的雪花膏效果好。


    而實際情況是,冬梅自從離開了農村之後,就很少在太陽底下勞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子裏麵,風不吹,日不曬,自然要比天天在地裏勞動的妹妹皮膚好了。


    看到此情此景,春梅吵著嚷著,讓冬梅送給他幾瓶勞保油,並說自己以後再也不用雪花膏了。


    雪花膏其實也是一種非常不錯的護膚品,按道理要比石油工人用的老保油好的多。


    雪花膏最早出現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它擦在臉上會立即消失,在雪與皮膚上融化而相似,故此得名。


    聽到姐姐答應給自己雪花膏了,臭美的春梅高興不已,索性從熱炕上站了起來,在姐姐的麵前秀著自己的喇叭褲道:“姐姐,你看這喇叭褲怎麽樣,好看不?”


    冬梅看著妹妹修長的美腿道:“好看,腿直了,穿上就是好看,你從哪裏買的?”


    春梅在冬梅麵前扭了一圈道:“我在合作社裏幹了幾個月,才攢錢去縣上買了這條喇叭褲呢?”


    聽到積攢了幾個月的錢才買到喇叭褲,冬梅心想這褲子一定貴的離譜,肯定是被賣衣服的老板給坑了。


    於是,她給春梅說:“以後買好衣服別在縣城買,倒了好幾手呢,價格肯定貴,下次你要買褲子,把你的尺寸告訴我,我從單位迴來的時候,經過省城,我去省城的康複路批發市場給你買,那裏是進貨的第一手,最便宜的。”


    春梅聽了,忙點點頭說:“康複路,我也聽過,下次你一定再幫我買條喇叭褲。”


    話畢,春梅索性找來了紙和筆,把自己的腰圍和尺寸全部詳細的寫在了紙上。


    冬梅接過春梅的紙張,仔細的看著說:“年輕女子,就是身材好。”


    春梅笑笑說:“姐姐,你也買一條喇叭褲唄。”


    冬梅連忙搖搖頭道:“我都三十出頭的女人了,老了,哪裏像你們小年輕天天追求時尚。”


    旁邊專心聽大人說話的濤濤趕忙插嘴道:“媽媽,我也年輕,給我也買一條喇叭褲吧。”


    冬梅聽了道:“你小姨還年輕,你都老了,穿不成了。”


    聽媽媽說自己老了,濤濤怎麽也想不通,小姨比自己大,怎麽還年輕,自己這麽小,確老了呢。


    不一會,冬梅爸拉著架子車走進了大門,冬梅媽也跟在後麵,抗著鋤頭走了進來。


    當老兩口看到女兒和兩個外孫,高興的嘴都合不攏。


    冬梅媽把女兒樓在懷裏,欣慰的說:“冬梅啊,你算是嫁對人了,咱們農村人苦啊,在地裏,沒日沒夜的幹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對咱們莊稼人來說,隻要走出了農村,就代表著勝利。”說完,冬梅媽慈祥著打量著冬梅的臉蛋。


    在那個計劃經濟剛剛結束不久,買糧食還要靠糧票,農業機械化嚴重落後的的年代,農村人的生活相比現在要苦很多很多。


    這話到是說道冬梅心理去了,可是旁邊的春梅聽到母親的這話卻心理不愛了,她哼了一聲,坐在旁邊表示很不服氣。


    冬梅媽轉過頭來,對著春梅說:“我說閆寧你就算了,我和你爸都不看好,媒人給說了王村一個小夥,在糧站工作,你去相相啊!”


    春梅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王村的小夥我上學的時候就見過,衣服上永遠都打著補丁,還不愛幹淨。”


    冬梅媽說:“那是過去,家裏麵娃多,沒有衣服穿,現在好了,人小夥在糧站工作,吃商品糧,沒誰穿的好,腳上穿的布鞋,連土都不沾。”


    春梅索性躺了下去,睡在炕上道:“哪怕他天天換布鞋呢,我就是對他沒感覺,你說沒有感覺,在一起砸過呢?”


    冬梅媽反駁道:“那閆寧就有感覺了,我真理解不了你們年輕人的感覺到底是個啥東西?”


    冬梅媽歎了口氣,繼續道:“閆寧雖然個子高,可他是家裏的老小,上麵有三個姐姐,父母老來得子,他一定被父母給寵壞了,我還打聽過閆村的人,閆寧這小子還打他爸呢?”


    春梅突然坐了起來,挺著胸膛說:“我就不信,將來結了婚之後,她敢打我。”


    冬梅媽搖搖頭道:“我的好娃娃呢,狗改不了吃屎的路,他現在都打他爸,將來還不敢打你?”


    母親已經把話說的很明了了,但是熱戀中的春梅怎麽也聽不進去。


    旁邊的冬梅也跟著母親的話,勸說冬梅道:“談戀愛可以把感覺放到第一位,但是婚姻絕非兒戲,感覺並不是第一考慮的因素。”


    春梅任然聽不進去。


    沒法,冬梅隻能列舉自己的例子道:“你看你姐夫,個子又低,長的又難看,說話還口吃,你說,你對他有沒有感覺?”


    聽到姐姐如此貶低姐夫,春梅總算給麵子的聽進去了一點,果斷迴答道:“沒感覺。”


    春梅說:“沒感覺就對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沒有感覺,但是我現在對你姐夫有感覺的很,而且全世界隻對他一個男人有感覺。”


    春梅覺得不可思議,她皺著眉頭問道:“為啥?”


    冬梅表情平靜的說:“因為他能挑起一個家庭的重擔,能作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而且他不打女人。”


    這些話雖然說著簡單,可是完全理解它就很難了。


    作為沒有結婚的女孩,春梅當然理解不了冬梅的意思,但為了給冬梅麵子,便表麵上假裝聽懂的樣子點點頭,可是心裏麵還是鍾意閆寧。


    因為春梅是家裏麵最小的孩子,從小就比較嬌慣,所以父母根本改變不了她內心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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