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


    老太太差點氣中風,不是親生的果然不一樣,她若有自己的孩子,何至於這般艱難經營,步步小心!


    房媽媽也是無奈,“唉~您呐就別操心這麽多了,如今的盛家,自有新一代的來撐著,您是合該要享福的才是~”。


    這樣攪和下去,總歸是討不了好的,其實她也知道,老太太這是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始終心中不安,怎麽都得為自己的將來不停籌謀。


    另一層也有為著自己心底邊的那抹自尊心作祟,當年的勇毅候府獨女,那是連公主郡主都處成姐妹的,喜歡了便要得到,哪怕對方有個青梅竹馬不願,哪怕賠上大半個侯府。


    失敗的婚姻到底是打擊到她了,這才生出這些許的陰暗心思。


    唉……也是可憐,可除了她這個老婆子,卻終究沒人能真的心疼。


    老太太將杯盞重重磕在桌上,“哼!我倒是想不操心,隻希望有那個命”。


    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問,“六丫頭如何了?可有多想?”。


    房媽媽笑道:“這您可就放心了,六姑娘心中有數,您為著她好她自然知道明白”。


    終於有了點安慰,這些年自己幾乎傾盡了所有心血,不說養得她多麽拔尖,起碼是在京中也排得上號的。


    “讓她學!讓她好好跟著我那老姊妹學,總不過沒什麽壞處,也不會差了別人哪去的”。


    “這是自然,咱們六姑娘本就聰穎,用了心總不會錯的”。


    ~


    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裏,幾位姑娘安靜得不得了,並暫時退出學堂。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幾個哥兒們開始最後備考了,說的內容自然是與她們關係不大的。


    至於她們。


    今日插畫,明日焚香,後日便是品茗,行走坐臥都是要一一學過。


    比如現在。


    竹嬤嬤抱著根細長細長的條子,“四姑娘,還請您再坐一遍”。


    坐泥馬!


    盡管心中罵娘,可墨蘭還是端著她的招牌笑容乖巧應下。


    “好的,嬤嬤”。


    如蘭閑得不行,在一旁玩著水仙花,倆眼睛閃著迷茫,很是不解為何這位嬤嬤對墨蘭如此嚴苛。


    甚至她都發覺兩人好像學的東西不太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呢,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覺墨蘭學的更加精細和官方,而她自己的則會實用一些。


    說的專業點就是兩人的儀態一個是用於小場合,一個便是上了大型冊封禮都夠用。


    結束後的如蘭小心問了母親一番,大娘子能知道嗎?


    她不能啊,所以就胡謅:“別瞎說,你們性子不同,教學方式自然也是不同”。


    是這樣嗎?


    如蘭很懷疑的瞧著大娘子,“可我總覺著怪怪的,那位嬤嬤就叫吃飯喝水都要教給墨蘭,這不是瞎折騰嗎?誰吃飯不都一個樣”。


    怎麽哪裏還像她教的那般,驗毒,試菜,食不過三?


    大娘子不明白,她也很困惑,母女倆的眼中盛滿了相同霧霾。


    不過她嘴硬來著,“你淨胡說,哪來的什麽怪不怪的……我問你,若要你同她那般,你可樂意啊”。


    如蘭驚恐的瞪大眼,“那定是一萬個不行的,要我那樣,我還不如一根布條裹了脖子,或是跳那水中算了”。


    大娘子得意的挑眉,“那不就是了?人家呀,可不是一般的宮中嬤嬤,人家是有官身的,曆來伺候的都是皇後太後,哪裏輪得到你兩個丫頭片子,自然教學方式會新穎些,不同些”。


    “這樣啊~”。


    “那行吧~”,總歸隻要不是她被壓榨,可憐可憐墨蘭,似乎也沒什麽關係。


    可憐的墨蘭正哼哼唧唧窩在林噙霜懷裏,生平第一次求饒,“小娘~你去找父親,就說我實在不適應,或者就同如蘭一般可好”。


    “那當然不好!”。


    聽了女兒的話,原本心疼的林噙霜立馬變臉,然後給她洗腦,“我兒呀自是與眾不同,這俗話說得好,嚴師出高徒,你這待遇我查了,可是一般關門弟子才有的呢”。


    林噙霜是疼愛墨蘭的,可就是在學業上死活不鬆口,她自己吃了知識的甜頭,知道滿腹詩書的好處,也知道會的東西隻有越多越好的,怎麽都不會在這上頭母愛泛濫。


    “……”。


    墨蘭一臉的寡婦相,“……我累了,先迴去睡了”。


    如此以後,墨蘭隻能咬著牙接受竹嬤嬤的摧殘,包括給她教的一手做賬管家技能。


    當然了,人家來自宮裏,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這要是一個宮廷管好了,還怕管不好一個家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挑燈夜戰,一籮筐一籮筐的賬本花名冊襲來,都是宮中的陳年舊賬。


    生裏來死裏去的,瘦了好大一圈,如蘭在一旁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都嗑起了瓜子兒。


    死丫頭!


    還有她小娘,說什麽愛她念她,哎喲心疼得跟自己掉塊肉似的,有時候都眼淚汪汪了,卻轉身送來補湯,然後叮囑她繼續努力。


    什麽鬼!


    這樣的魔鬼日子生生拉到會試試前夕,墨蘭三姐妹乖乖巧巧規規矩矩送走了兩尊大佛。


    尤其墨蘭,就差敲鑼打鼓,隻是這位離開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她看晃了,莫名覺得人家盯著她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


    春。


    林棲閣同葳蕤軒中忙得熱火朝天,恨不能一個人掰開來用,就連小桃都被揪出應急。


    墨蘭捧著杏仁茶坐在羅漢床上盤著腿,悠哉悠哉的說,“小娘,您是要把咱家搬去考場嗎?”。


    放得下不?


    她覺得放不下。


    盛長楓也是不甚在意,反正考不上,都是白忙活,所以也捧著杯杏仁茶蹲在墨蘭腳邊。


    “是啊小娘,還有那被子,貢院哪有這麽冷”。


    林噙霜白了兩人一眼,“你們懂什麽,我問你父親了,那裏頭可冷得很,開春了著寒影響發揮可怎麽是好”。


    “唉!那衣服不能這樣放!唉~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吧,你去拿匣子過來”。


    “這吃的怎麽如此硬邦邦,弄著軟和的過來,快去!”。


    “哎喲這個不能有夾層,被發現了可不得的~”。


    墨蘭:“……”。


    長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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