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一種感覺。


    夏澈本來就很無所謂這些,很快軟了耳根:“隨便你。”


    裴燎眼睛一亮,湊到他旁邊親昵地蹭來蹭去:“老婆。”


    夏澈麵無表情推開他:“少蹬鼻子上臉。”


    語氣冷漠,要是耳垂沒紅估計會更有說服力。


    裴燎勾起唇角,攬住他月要:“老婆,我們明天可以出去玩嗎?”


    “約會?”夏澈總能從一堆文字裏總結出精髓,“可以啊,你想去哪?”


    “去你之前說想去的地方。”裴燎說,“就是上次被我爸橫插一腳,你沒來及帶我去的地方。”


    夏澈愣了一下。


    他自己都差點忘記的話,裴燎居然還牢牢記在心底。


    原來這才是被重視的感覺。


    他低聲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瞳孔閃著細碎晶光,很漂亮。


    裴燎下巴枕在對方肩膀上:“怎麽了?”


    “沒事,隻是忽然覺得……”夏澈側過頭,在他眉心印上一個輕吻,“這座城市,好像很適合談情說愛。”


    第72章 正文完


    夏澈在申城被親生父母拋棄,被孤兒院的孩子排斥,被領走又被拋棄,被養父母忽視……


    按常理來說,他不該對申城有好印象。


    但現在他本人卻說,這座城市很適合談戀愛。


    要不是顧及對方身體,裴燎估計自己又得當一迴“畜生”。


    他有意克製,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相安無事”地度過了整個晚上。


    早上一睜眼,裴燎就起身下床,去更衣室換衣服。


    夏澈醒得晚,暈暈乎乎洗漱完,發現更衣室還沒打開,不由納悶地走過去敲門:“裴燎?你在裏麵幹什麽呢?”


    裴燎說:“換衣服。”


    夏澈更疑惑了:“你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是在換龍袍嗎?”


    話音剛落,門應聲而開。


    裴燎還穿著睡衣,左手舉起青春白月光風,右手舉起輕熟朱砂痣風:“老婆,哪套配你?”


    夏澈:“……”


    出個門哪來這麽多糾結?


    夏澈服他服得五體投地:“不然幹脆別穿了?果奔?”


    裴燎關注點很歪,譴責道:“你怎麽舍得我被別人看?”


    夏澈樂了:“裴燎,你真是個戀愛腦吧?”


    裴燎厲聲否定:“不是,沒有,你不能……”


    夏澈:“我還挺喜歡的。”


    裴燎:“不能用疑問句質疑我的屬性。”


    他攤牌了,他就是要穿情侶裝。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夏澈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層緣由,爽快地把自己穿搭也交給了對方,任由擺布,


    整個早上,裴燎像在玩奇跡xx,給他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還愛不釋手地拍出好多私人照片,最後敲定了一開始試的那套t恤和牛仔破洞褲。


    夏澈臉上差點沒掛住笑容,默念三遍“自己找的男朋友自己受”,才沒讓血案上演。


    出門的時候,兩人身上穿的任誰搭眼看去都知道是一對。


    他開車來到孤兒院的時候,裴燎有種情理之中的感覺。


    “要進去看看嗎?”


    出乎意料的,夏澈搖頭:“不進了,來送點東西而已。”


    他下了車,跟來接應的工作人員簡單寒暄,熟練地將車上買好的東西交接給對方。


    等那些人離開,才轉頭跟不明所以的裴燎解釋:“裏麵有些工作人員和大齡兒童認識我,我進去,他們會比較尷尬。”


    夏澈在這裏的生活算不上快樂,幼時孤兒院管理不當,欺負他的人有很多。


    “你當年來的時候還太小,你爸媽也不可能讓你去樓裏看,所以應該不知道,這裏的環境有多讓人壓抑。”夏澈把他解開的安全帶重新扣上,緩緩駛離這裏,“十個孩子裏,未必能找到一個身心健全的。”


    當年這裏一共有三十多個16歲以下兒童,夏澈是唯一一個各方麵都很健全的小孩,其他的要麽是肢體上有缺陷,要麽是心智方麵有不足。


    他們每個人都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那麽唯一一個找不出“異常”的同伴,就成了他們眼中的異類。


    小孩子的惡意總是簡單又直白,但也最傷人,小時候隨心所欲,長大了才懂那叫“孤立”。


    至於那些心智成熟的工作人員,總是會下意識偏袒值得被同情的孩子,這無可厚非。


    所以夏澈的加餐被另一個哭鬧的兔唇兒童奪走時,他沒有不開心;晚上睡覺的床位是全屋最陰冷潮濕的地方,他沒有提出異議;同日出生的小孩要單獨過生日,大家都給那個孩子慶生而忽略他,他也沒有委屈,隻在晚上跟當時關係比較好的一個姐姐吃了碗麵條;甚至在大家極力表現自己爭取被寄養領養時,他也沒有爭強好勝……


    誠如宋念和張彬對他的評價,他從小就是個乖孩子。


    這沒什麽不對,可乖小孩長大再迴到這裏,卻發現那些說著“應該”的人們無端泛起了尷尬。


    在尷尬什麽呢?夏澈不理解,選擇尊重,偶爾來送點東西捐點錢,本人沒再踏足過。


    裴燎很想抱一下他,但人還在開車,隻好幫他理了理頭發。


    “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長大後院裏會給他們安排事情做,不少人還記得我。”畢竟被領養三次還長得那麽漂亮的孩子,在孤兒院裏實在很難忘記,“而且進去後可能會有小孩對你拳打腳踢。”


    裴燎就說:“我沒關係。”


    “我有關係。”車子沒開多久又停了下來,周圍荒蕪一片,寂靜無人煙,夏澈轉過頭,笑著迴道,“你當我偏心好了。”


    他開門下車,得到了一個吻。


    大白天的還在室外,兩人沒有溫存太久,一觸即分後,牽著手走上泥濘小路。


    荒野對麵是片有人工湖的公園,申城的網紅打卡地,尤其小情侶,最喜歡在那邊拍照,人山人海的,和這邊形成鮮明對比。


    “從這走過去吧,要不了多久,我們繞小路去吃飯,等晚上再來公園散步。”夏澈說,“今天好熱,白天湖邊悶死人了。”


    “好。”裴燎環顧四周,“這塊是拆遷地?”


    “嗯,很久之前是危樓。”夏澈神色淡淡,“差點就把我凍死了。”


    裴燎步子一亂,差點摔進泥地。


    他驚愕地拉住夏澈衣袖,五指緊緊絞住布料,用力到關節充血。


    夏澈握住他手腕:“反應那麽大幹什麽?這不是被院長撿到了嗎。”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很多都喜歡給自己找點和世界有關的羈絆,似乎這樣就能留下來過的痕跡。


    夏澈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也不喜歡感時傷懷,但偶爾一次開車路過這裏時,他還是停了下來,從晚霞餘輝,走到燈影幢幢。


    他沒帶人來過這裏,偶爾工作壓力太大、煩心事太多,就一個人來轉轉,沒人打擾,挺舒服的。


    現在他想,裴燎應該不放心他一個人來這裏。


    夏澈不介意身邊多一個裴燎。


    無法補足對方一整份圓滿無憾的心意,但可以給出一個完整的自己。


    他好像比以為的更喜歡裴燎,原因卻不是裴燎也喜歡他。


    晌午太陽正毒,他走在一道安靜涼爽的影子裏,聽到風聲陣陣,似乎萬物皆有迴轉。


    這種感覺隻有在裴燎身邊的時候才有,在此刻,在很久之前。


    心動的種子早早便有種下,隻待一個生根發芽的機會,幸好沒有塵封太久,得以開花結果,窺見新生。


    裴燎替他擋住刺目陽關,低下頭的時候,眉眼沉在逆光之下,兩枚孔裏隻能盛住一個夏澈。


    “我剛想到,還欠你一個生日禮物沒給。”


    “什麽?”夏澈記起來,是有一份禮物裴燎說等迴京城再給他,後來一直擱置到現在。


    “本來準備了一個酒莊,”裴燎說,“現在忽然想換成別的。”


    這迴換夏澈差點踩泥坑裏。


    他滿眼真摯地看向裴燎:“我要酒莊。”


    禮物哪有對與錯?


    貴的就是最好的!


    “……”裴燎樂了,“都是你的。”


    與其說送禮,不如說,夏澈給了他一份保障,他也願意給予一份等值的迴禮。


    “意思是我還可以再要一個?”夏澈知道他話裏意思,挑眉道,“那得讓我好好想想。”


    裴燎說:“慢慢想,不急。”


    得到永久期限許可的夏澈便當真不急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該幹什麽幹什麽,可謂職場情場雙豐收。


    好幾次中午吃飯的時候跟裴燎發消息,都會引來岑總懷疑的目光。


    “澈啊,有情況?”


    夏澈每次都要敷衍:“岑總,多吃,飯要涼了。”


    一來二去的,全公司都知道夏總背著他們談了個見不得光的戀愛。


    尤其總裁辦的那群人,私下把可能是夏總夫人的人討論了一遍,最終得出結論絕對不是業內人士。


    結論持有者秘書長女士有理有據道:“誰家同行小情侶談戀愛不借著工作搞點事情?但你們看看,我們夏總工作來往最多的人是誰?隔壁裴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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