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人要出生,那可是頭等大事,紫霄觀全體上下都很關心。


    古代萬事萬物都講究一個繼承製,皇位是繼承,官爵可以繼承,奴仆的工作也是繼承的。


    車夫的兒子,大概率還是車夫。


    放在紫霄觀也是一樣的,想加入紫霄觀的人非常多,外人想進來千難萬難。


    但一旦加入進來,子子孫孫都是紫霄觀一份子。


    普通道士的子女大概率是普通道士,管事的兒子大概率也會是管事。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觀主的位置能順利傳承下去,別中途換人了。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換個外姓觀主肯定會用自己的人。


    他們的富貴榮辱全係於紫霄觀,係於武舒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可以說,他們對這個孩子的重視程度,還要在孫思邈和陳景恪之上。


    所以當消息船開後,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都過來了,過不來的也著人不停的打探消息。


    陳景恪雖然覺得眾人有些大驚小怪,但也不好說什麽。


    反倒是武舒,很喜歡這種畫麵,那叫一個驕傲,似乎感覺宮縮都沒那麽疼了。


    沒多久一群小朋友也跑了過來,靈兒風風火火的跑過來,盯著武舒的肚子說道:


    “娘娘,弟弟要出生了嗎?”


    娘娘既可以用來稱唿皇後、嬪妃,也可以用來稱唿自己的母親。


    靈兒是陳景恪的義女,喊武舒娘娘也是經過允許的。


    一種比較迷信的說法,小孩子能感應到孕婦肚子裏的孩子的性別。


    如果小孩子無意中說弟弟或者妹妹,那大概率就是了。


    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很多人都相信這一點。


    武舒自然也是相信的,她允許靈兒喊她娘娘其實也是源於此。


    當初她剛剛顯懷,靈兒見到後就跑過來說弟弟什麽時候出來陪她玩。


    當時可把她高興壞了,從此也認下了這個義女。


    這會兒聽靈兒再次過來喊弟弟,心下也是開心不已,道:“是呀,弟弟要出生了,靈兒以後要保護弟弟啊。”


    靈兒猛點頭,道:“嗯,以後我每天都帶著弟弟玩。”


    很快兩個小時過去了,武舒的宮口終於開到了合適的大小,在穩婆和產科醫生劉香的要求下進入了產房。


    陳景恪也換上一身醫護服跟了進來,全程陪護。


    按照正常生產流程來說,是不允許外人進入手術室的。


    以前是因為封建迷信,認為男人進產房不好。


    紫霄觀自然沒有這種想法,但他們害怕產婦家屬無知鬧事兒。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在產房規章製度上,也寫明了不允許家屬進入。


    不過陳景恪又不是外人,自然沒有人會把他攆出去。


    武舒的情緒本來很緊張,見他跟進來就放下了許多。


    陳景恪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放心,有我在沒事的。”


    武舒擠出一絲笑容,道:“嗯。”


    然後她臉色一僵,浮出痛苦之色,額頭上有汗漬出現,手緊緊的抓住陳景恪的手。


    陳景恪很想出聲安撫她,可是病房需要保持安靜,他隻能通過握住的雙手給她力量。


    過程略過不提,四十分鍾後在武舒聲嘶力竭的唿喊生中,一個嬰兒落地。


    在孩子出來的瞬間,武舒整個人癱倒在上床,呆呆的看著房頂,眼睛中卻沒有一點焦距。


    陳景恪心中充滿了疼惜,輕輕的為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迴過神來,張嘴第一句就是:“孩子呢?”


    陳景恪扭頭看了一眼,穩婆正在為孩子清理胎衣,就說道:“孩子好著呢,放心好了。”


    劉香也說道:“娘子生產出奇的順利,一點難都沒有,也少了許多痛苦……哦對了,還沒恭喜你們,是個小郎君。”


    從宮縮到宮口開到位用了兩個多少時,然後四十分鍾就順利生產,確實順利的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第二胎這個樣子能夠理解,問題她是第一胎,隻能說人和人的體製不能相提並論。


    陳景恪也由衷的感到開心。


    武舒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這方麵,聽到是個兒子,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道:“真人,我贏了。”


    陳景恪無奈的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呀,誰和你打賭了?”


    武舒笑道:“是兒子,反正就是我贏了。”


    陳景恪寵溺的道:“好好好,你贏了,咱們武姐姐最厲害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她在和自己打賭,和天意打賭,自己懷的一定是個兒子。


    雖然陳景恪和孫思邈都沒有逼迫她要生兒子,他們也是真不在乎男女,甚至陳景恪還更喜歡女兒多一點。


    但其他人卻不這麽想,整個時代都是重男輕女的,就連她自己也一樣重男輕女。


    從懷孕那天開始她就隻有一個想法,生兒子。


    現在終於如願以償,自然很高興,所以她才會說自己贏了。


    馬上就有穩婆去外麵報喜,得知是男嬰無不興奮歡唿。


    由此陳景恪就更明白她為何會如此了,人終究是社會性動物,很多時候其實就是活給別人看的。


    等劉香為武舒處理好傷口又清洗幹淨,那邊穩婆也把孩子收拾好,用布包裹著放在床頭。


    陳景恪瞅了一眼,灰不溜秋皮膚皺皺巴巴活像個大耗子。


    他自然知道小孩子剛出生都是這樣,卻故作嫌棄的道:


    “太醜了,一點都不像咱倆,將來媳婦都討不到。”


    “噗。”武舒笑了起來,然後嗔怪的道:“有您這麽當耶耶的嗎,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劉香也笑道:“是啊,小孩子變化最大,每天都是一個樣。三五天後他的皮膚就會舒展開,快則半月慢著一個月就會變得白白胖胖的。”


    陳景恪做恍然大悟狀,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嗎。雖然他耶耶長的一般,但他娘娘生的貌美如花,他也不能差呀。”


    武舒笑的別提多開心了,真人真是會變著花樣誇人。


    收拾好後,就把她從產房被推到病房歇息,武夫人、依荷、青桔幾人進來陪她聊天看護。


    其他人則隻是在孫思邈和陳景恪麵前亮個相,就很識趣的離開了。


    陳景恪長籲了口氣,道:“師父,您老人家有孫子了,名字取好沒有?”


    孫思邈也是笑的合不攏嘴,道:“哪有現在就取名字的,你們先給他取個乳名,待滿周歲我在給他取名。”


    不取名字勾魂使者就找不到這個人,算是一種另類的祈福方式吧。


    還有故意取那種很差的名字,什麽籮筐、糞叉之類的。


    就是希望取個孬名字,讓命運降下一絲憐憫。


    古代人夭折率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雖然以紫霄觀的醫術和生活條件,不用太過於擔心此事,但出於習慣還是等周歲之後再取名。


    孫思邈又說道:“接下來幾天要有的忙了,你別亂跑。”


    陳景恪有些頭疼的道:“最煩這種人情往來了,熟人來就算了,你說那些不熟的人來湊什麽熱鬧。”


    孫思邈笑道:“別抱怨了,好好準備準備吧。我也要去準備準備,好迎接一些老朋友。”


    紫霄觀繼承人出生,自然是萬眾矚目之事。


    關係好的如程、秦、尉遲三家的女主人當天下午就過來了,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


    這個因為太熟悉了,反倒不用如何刻意接待,陳景恪隻是露了個麵,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了武夫人、武舒她們。


    再說女客一般也都是女主人接待。


    孫思邈的妻子早已不在,武夫人這個丈母娘就客串了一下女主人。


    第二天皇後和太子妃全部來看望,賞賜了許多用品。


    武舒更是驕傲,生個孩子皇後都要來看望,這個榮耀有多少人能享受到?


    皇後的到來就像是釋放了某種信號,京中權貴紛紛派人上門。


    孫思邈的老相識,道教各派係也紛紛送上禮物。


    信徒知道活神仙孫醫聖的孫子降生,也是紛紛來上香祈福,不少人都送來了自己製作的嬰兒用品。


    陳景恪也是忙的腳不沾地,每天都接待不完的客人。


    孫思邈也沒辦法偷懶了,老一輩人過來必須他出來接待才行。


    更何況這個孩子姓孫,繼承的是他的衣缽,他必須要露麵。


    權貴出手自然不會小氣,這幾天紫霄觀也是收禮收到手軟。


    各家送的禮品堆滿了倉庫,尤其是孕婦和嬰兒用品,一百年都用不完。


    不過倒也不愁用不完,紫霄觀這麽多人,誰家生孩子都可以使用。


    一直忙碌了半個月,這件事情才算結束。


    陳景恪舒了口氣,道:“我果然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真累啊,我寧願去戰場和敵人打個七進七出,也不想和這些人客套個沒完。”


    武舒拿著一個小鈴鐺時不時的搖晃一下,吸引搖籃裏小娃娃的注意力。


    隻是小朋友並不給她麵子,小嘴吧唧了一下,沉沉睡去。


    聽到陳景恪的抱怨,她放下鈴鐺,笑道:“處在這個位置,有些事情是難以避免的,慢慢您就習慣了。”


    陳景恪說道:“其實已經習慣了,隻是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罷了,我還是喜歡幹實事兒。”


    武舒自然是了解他的,說道:“還好事情差不多結束了,您可以去忙自己的喜歡的事情了。下次再生孩子,就不會有這麽大動靜了。”


    畢竟嫡長子還是不一樣的,後續再生孩子別人最多派個家眷過來送上一份賀儀。


    不過話音剛落,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頓了一下道:“不過這種事情您以後還要經曆最少兩次。”


    迎娶李明達一次,她生孩子也是一次。


    陳景恪歎道:“哪是兩次啊,而是無數次,後麵事情還多著呢。算了不說這個了,他的乳名你想好了嗎?”


    武舒思索了一下,道:“想來想去,還是叫十一吧。”


    陳景恪頷首道:“十一也行,反正乳名,順口不難聽就行。”


    武舒翻了個白眼,道:“您就是這麽誇人的嗎。”


    陳景恪失笑道:“本來就是啊,不過十一確實不錯,就叫這個吧。”


    這其實也是古人留住孩子的一種方法,行大就叫十一,行二就叫十二之類的,讓勾魂使者找不到本人。


    武舒可是把這個孩子視為眼珠子一般,乳名想了半個月,最終還是決定叫這個既不難聽,也絕對算不上好聽的名字。


    陳景恪自然不會反對,叫什麽其實問題不大,隻要不難聽就行。


    於是觀裏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未來繼承人叫十一。


    大家自然也不會說什麽,這個名字就這麽確定了下來。


    忙完自家的事情,陳景恪才有空去忙別的。


    先去貧民窟轉了一圈,大環境上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改善。


    房屋依然破破爛爛,街道還是坑坑窪窪,大家身上穿的還是破舊的補丁摞補丁。


    不一樣的是臉上的笑容,以及鍋裏的飯。


    白力夫介紹道:“作坊那邊每個七天來收一次線團,昨天才收過第二次。”


    “百姓手裏有了錢,第一時間就是去買糧食,現在大家至少不用如之前那般餓肚子了。”


    陳景恪頷首道:“吃飽才有力氣幹活……聽說你一直在盯著這裏?不錯,把貧民窟改造好,少不了你一份功勞。”


    這話就代表已經不再追究他之前的責任,白力夫激動的道:“謝真人厚恩,屬下沒齒不忘。”


    陳景恪點點頭,接著說道:“以後繼續關注著這裏,不要讓人進來鬧事。”


    之後他又去了書院。


    路上特意去看了鐵路的鋪設情況,橋還在架設之中,硬化路麵的進度倒是不錯,但也隻做了不到五裏。


    主要是一開始招的人手少,這會兒人才多了起來,速度慢慢提了上來。


    鋪設石子的道路就更少了,不足一裏。


    鐵軌和枕木暫時還沒有鋪設,這玩意兒比較貴重,怕提前鋪設被人給偷走。


    陳景恪的計劃是等石子鋪的差不多了,再集中架設鐵軌。


    晃晃悠悠剛進入學校,就被程懷亮給拉住了,道:“忙完了?咱們來說說鐵路巡視員的事情。”


    陳景恪不解的道:“怎麽了?鐵軌不是還沒鋪設好嗎?那麽著急做什麽。”


    程懷亮氣道:“可是有人偷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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