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陳景恪就找到長孫無垢,把自己的打算和她說了一下,並問她討要兩座道觀。


    長孫無垢歎道:“也不知道她們上輩子積了什麽德,這輩子能碰到你。”


    陳景恪說道:“能碰到她們也是我的幸運。”


    長孫無垢沒有再說什麽,過了幾天就給了他兩份公文,上麵清楚明了的寫著某某地道觀歸陳景恪所有。


    還清楚的寫明了道觀的大小,人員配置等等。


    拿著這兩份公文,他就可以派人去接管兩處道觀。然後在招募所需的道士,並根據公文去為這些道人申請度牒。


    這兩處道觀的規模比起紫霄觀自然是遠遠不如,但也算是比較大的那種了。


    而且都處在比較繁華的地方,比大多數道觀都要強一些,足夠玉珠和易奴作為立身之本了。


    除了以上那些,這兩座道觀還各有三百畝的附屬觀產。


    李世民的革新涵蓋方麵很廣,其中就有限製宗教規模和財產的。


    不讓廟觀擁有一點土地也不現實,但必須要嚴格限製。


    按照寺廟的規模,擁有的土地也作出了限製。


    一般三五個人的小廟觀就給二十畝田;十幾個人的廟觀給五十畝地。


    再大一點就是一百畝,一百五十畝到三百畝不等。


    每一座廟觀的土地是恆定的,不允許增減。若有增減直接搗毀廟觀,嚴懲首犯。


    且寺廟土地一樣要繳納賦稅,道士僧侶隻有一個特權,不用服徭役,其他的和普通百姓一模一樣。


    長孫無垢給他要來的兩座道觀,各擁有三百畝觀產,由此可見這兩座道觀的規模。


    迴去之後陳景恪就把這兩份公文交給了兩女,自然又引來她們的一通激動淚水。


    “現在這兩處還是寺廟,需要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改造,人手也要重新招募。你們是準備自己做,還是讓紫霄觀幫你們做?”


    玉珠馬上說道:“我也不懂這些,真人您幫我吧。”


    陳景恪說道:“可以,不過你也要學著如何管理道觀,別什麽都依賴別人。”


    玉珠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比任何人都重視這份產業,怎麽可能不上心:“您放心,我會努力學習,盡快接手這座道觀。”


    陳景恪點點頭,又問易奴道:“你呢?有什麽想法嗎?”


    易奴遲疑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道:“我……我在宮裏的時候有很多人幫過我……我想和他們商量一下……”


    陳景恪笑著打斷她,道:“我了解,這些事情不用和我說,你去和他們商議一下也好。”


    易奴感激的道:“謝謝真人。”


    之後陳景恪就去了外院格物班,玉珠也借故離開。


    易奴豈能不知道兩人這麽做的原因,非常的感動,然後就聯係了養天祿。


    養天祿來的非常快,一進來就皺眉道:“你怎麽又和我聯係了,好不容易脫身就好好過安生日子,以後別在聯係我了。”


    聞言易奴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做的沒錯,拿出那份文書給他道:“你看。”


    養天祿接過翻看了一下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疑惑的道:“你怎麽會有這東西?哪來的?”


    易奴道:“真人給我的,他說……”


    她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然後道:“有了這份產業,你們就可以把一些重要的人放在這裏,無後顧之憂的去做事情了。”


    養天祿很是激動,不過還是問道:“這是真人給你和你的孩子的,你真的要這麽做?”


    易奴笑道:“為什麽不呢,沒有你們的照顧我早就死了……再說當初不是說好了,等我脫身了就幫你們照顧孩子,現在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嗎。”


    養天祿深吸口氣,道:“好,我們沒有看錯你,相信大家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然後他把公文還給易奴道:“給真人吧,讓他幫你建設這座道觀。”


    易奴驚訝的道:“為什麽?”


    養天祿笑道:“我是紫霄觀的都管,真人要建設這兩座道觀肯定要經過我的手,懂了嗎我的傻妹妹。”


    易奴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好吧,等真人迴來我就把公文給他。”


    頓了一下,她又問道:“他們還好嗎?”


    養天祿臉色變得黯淡,道:“就剩下相學真、空正平、姚陽雲和你我五個人了。”


    易奴悲傷的道:“確定人都已經不在了嗎?”


    養天祿苦笑道:“怎麽確定?你忘了我們約定成俗的規矩了嗎,人失蹤就等同於不在了。”


    易奴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養天祿強笑道:“不過他們臨走前都留下了後人,也算是留下了根。我們把這些孩子照顧好,就是對他最好的思念。”


    “你這個道觀來的正是時候,我正發愁怎麽安置這些孩子呢。”


    易奴點點頭道:“嗯,一定要把他們照顧好。”


    說到這裏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問道:“你的孩子呢?”


    養天祿有些不自在的道:“咳,我在紫霄觀還比較安全,暫時不急……咳咳,不是,我是說正在找合適的女人給我生。”


    易奴狐疑的道:“你不會是看上哪個女人了吧?”


    養天祿有些窘迫的道:“沒有沒有,我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招惹情債,那不是害人嗎,給錢找人生一個對誰都好。”


    易奴長歎口氣道:“也是,以你的性格如果真喜歡上哪個女人,也肯定會離她遠遠的。”


    “趕緊花錢找女人生一個吧,反正現在也有地方安置了,就別拖了。”


    養天祿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好,你放心,明年我的孩子肯定能生出來……”


    “我先走了,雖然真人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但還是不要讓他抓到的好。”


    易奴道:“好,你先迴去吧,有事情我在找你。”


    等他走遠,她才露出擔憂之色。


    她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間諜兼死士,察言觀色伺候人是必學的東西,又豈能看不出養天祿口不對心。


    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對女人動心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有這樣的魅力。


    但理智一點考慮,她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個死士動了感情,大概率離死就不遠了。


    她想讓養天祿好好的活著,每多活一天都是賺的不是嗎。


    隻希望他能想清楚吧,莫要真出了問題才後悔。


    晚上,當易奴把公文還迴來的時候,陳景恪並不覺得意外。


    到現在他要是還不知道養天祿的身份就太蠢了……額,好吧,他確實蠢。


    因為他是在武舒的指點下,才確定養天祿的間諜身份的。


    主要是先入為主,養天祿是他主動找過來的,他下意識的沒有往這方麵考慮。


    在確定養天祿的身份之後,他尷尬的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


    主動邀請間諜來自己家也是沒誰了,關鍵當初他是何等的自信,以為自己有王八之氣,虎軀一震江湖豪傑納頭便拜。


    現在才知道,妥妥的引狼入室。


    同時他也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別的想法,坦坦蕩蕩做人做事,否則下場絕對會很慘。


    然後他就總結出來一條真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厲害,而是要學會抱大腿。


    認準長孫無垢的大腿抱結實不鬆手,才是唯一活下去的辦法。


    當天晚上兩個激動的小侍女化身榨汁姬,對他進行了全方位壓榨,就連易奴都帶傷上陣跳了一曲輕扭慢搖。


    不過她也終於獲得了夢寐以求的精華,就是不知道運氣如何了。


    ……


    朝廷正式站隊,對佛教的打擊是致命的。


    有句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當皇帝表達了對佛教的不滿,下麵的官吏隻會加倍的去行動。


    禁止寺廟所有的法會活動那還是輕的,找各種借口勒令閉寺思過那是家常便飯。


    更嚴重的是,之前幹過齷齪事情的寺廟這次全部被翻了老底兒,且從速從重處罰,一波又有數百家寺廟被摧毀。


    這種惡行被揭穿,對當地信徒的影響實在太大。


    可想而知,當百姓知道自己信奉的是這樣一群藏汙納垢的玩意兒,對他們的打擊是多大。


    當然,百姓倒也不至於因為一家寺廟的惡行,就牽連整個佛教。


    可這家寺廟被關閉,周圍就沒廟了呀,想拜神怎麽辦?


    作為泛信徒的大唐百姓馬上就作出了選擇,去道觀唄。


    都是神,拜誰不是拜。


    然而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就講究一個慣性,當百姓們習慣了來道觀拜神,那麽以後即便是寺廟再建起來,他們也很難再迴來了。


    別忘了還有西遊記,百姓們可不管那麽多,他們是真的會把神話故事當成真實來看待的。


    哦,原來佛祖是道德天尊老子的徒弟啊,原來佛教是道教的分支啊。


    既然如此我們直接拜道德天尊不就好了,為啥還要去拜佛呢。


    以前和尚們還會解釋,這是故事,胡編亂造的,佛祖和老子沒關係。


    可現在各地寺廟不是被勒令閉門思過,就是被關停,就沒人站出來澄清了。


    時間一長西遊記的故事逐漸深入人心,那已經無所謂真相了,我們相信的才是真相。


    佛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拚命遊說。


    有的遊說地方官,有的遊說權貴,有的試圖去見皇帝。


    遊說地方官的作用挺明顯,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得罪宗教,萬一佛祖真顯靈了呢?


    很多官吏在佛門的遊說下,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遊說權貴的也有點用,畢竟很多權貴本身就是信佛的,難免會傾向於他們。


    可權貴們更清楚什麽最重要,信仰和封國比起來算什麽玩意兒?


    現在分封權力掌握在皇帝手裏,你讓我們為了你去得罪皇帝?可能嗎?


    所以權貴們在表示了同情之後,雙手一攤道:我們也無能為力。


    直到有佛寺悄悄許諾,若你肯為我們說話,那將來你的封國建成之後,我們捐獻多少財物。


    然後許多認為有資格獲得分封的權貴動心了,悄悄的網開一麵,稍稍放鬆了一些對佛教的限製。


    可這些改變隻能算是杯水車薪,無法從根本上扭轉佛教麵臨的難題。


    但最關鍵的遊說皇帝這一關始終毫無進展,法琳等人數次求見都被攔在了宮外,連人影都見不到。


    麵對這種局麵,佛門各派係終於無暇內鬥了。


    天台宗智威、牛頭宗智岩、禪宗道信、三論宗慧遠、律宗道宣等紛紛前往京城,協商應對之法。


    然而佛門還不知道的是,一件對他們打擊更大的事情即將發生。


    ……


    李淳風和田仕文再次來到紫霄觀,找到陳景恪道:“儒家終於鬆口了,強強聯合給予佛門致命一擊。”


    陳景恪並不意外這個結果,儒家對皇權的依賴才是最嚴重的。現在皇帝擺明車馬要對佛教出手,他們必然會選擇站隊。


    “具體條件呢?儒家想要什麽?”


    李淳風道:“他們想要禮部。”


    “嗬……”武舒笑了起來,道:“幹脆說他們想要科舉不就行了嗎,掌握了做官的渠道儒家必然大興。”


    陳景恪也並不意外這個答案,儒家要禮部這幾乎是必然的,也是當前他們唯一能翻身的機會。


    “我可以答應道家不插手禮部,但要看他們的誠意了。”


    李淳風說道:“儒家承認老子化胡經。”


    陳景恪搖頭道:“不夠,如果換成一年前這個籌碼確實足夠了,但現在情況變了,已經不需要他們承認了。”


    因為皇帝已經把老子化胡經列為國子監必學科目,且也是三年後科舉的必考科目。


    儒家承認了更好,不承認也沒關係。


    李淳風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說道:“不知道真人有什麽條件,我好轉告孔學士他們。”


    陳景恪說道:“學政體係裏加入格物學,享受和其他科目相同的待遇,任何人不得歧視。至於格物學的教材,全部由紫霄觀編寫。”


    雖然他可以通過遊說皇帝,把理科送進學政體係。可現在學政體係的官員幾乎都是儒家出身,教師大多數也是儒家之人。


    如果他們陽奉陰違,對理科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


    要是能獲得儒家的同意,再把理科加入學政體係裏麵,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淳風沒想到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完全看不出這個條件對道教有什麽好處。


    可現在當家做主的是陳景恪,縱使他有再多疑惑也沒用,隻能道:“好,我去找孔學士他們商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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